1998年4月,由于贸易生意日渐难做,付绍福决定退出四虎市场,在布达佩斯一区买下了一家餐馆,上下两层,面积有100多平米,开始改行经营中餐。当地人特别是有钱的人非常喜欢吃中餐,中餐馆在当地有一定的市场,前几年生意一直还不错,现由于匈牙利经济环境普遍不好,不管是中餐馆还是本国的餐馆以及周围由法国人、韩国人开的餐馆普遍都不景气,有的甚至连基本费用都挣不够。在市场上,大概有40%甚至更多的人基本挣不到钱,都在勉强维持。这些华商遇到的最大的障碍就是语言,有的出了市场连问个路都很困难,何谈去其他地方发展,甚至连家也回不去。这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现在想来匈牙利的人,除了国有企业人员商务考察或夫妻子女等直系亲属可能还能签证进来,其他基本都不可能。因此,进来的华人尽管挣不到钱,但因持有当地的居留身份证,匈牙利又在2004年加入了欧盟,很多华人寄希望于其他国家会方便一些,或许还能找到其他商机。2004年在匈牙利被盖黑章限期离境的中国人较多,原因是2003年一些公司做工资账太低。匈牙利法定工资为6万福林,属最底线,因而2003年华商在居留延期的时候,当局认为6万福林工资属于做得很低的标准,工资标准定得低,税就相对交得少,很多人就是由于只做最低限度的6万福林工资账而被盖黑章。按照所在国法律,被盖黑章的外国人可以请律师起诉,起诉期间,第一次居留身份可以延一年,第二次则减为延半年,第三次只给三个月。如果一旦败诉,就要面临被当局勒令限期离境的处境。如遇此种情况,不管你在匈有多少财产,有可能哭都哭不出来,可见在国外生存压力之大。
华人在国外最担心的还是健康问题。一旦患病,因有语言障碍,无论接受检查或是治疗都有障碍。令付先生最难忘的是一位华人女医生为他治病的故事,在他看来她简直就是神医。老付由于常年在国外经商过度疲劳,平时也没在意,1997年下半年的一天,他晚上回家后突然感到身体难受,很快发起了高烧,到医院检查后体温高达41度,出了一身汗。尽管医院采取了各种措施,但一个晚上烧也没退下来,回家后,出现了大出血,家人叫来救护车把他又送到医院继续治疗。此后症状虽有缓解,但每年都要犯两次,而且每次都要住院40天左右。病魔成为困扰和制约老付继续经商的拦路虎。1998年第二次犯病后,匈牙利肿瘤医院怀疑老付得的是喉癌,在该院住了一个星期后,效果不明显。出院后又走了4家医院,基本治疗方法都采用输液缓解的办法,医生嘱咐平时还要多注意。咽后壁肿瘤,6年当中曾做过5次手术,肿瘤控制不住,自然在长。2002年4月老付犯病最为严重,吃药打针,前后两个月时间,溃疡面化脓不能吃东西,吃了还咽不下去,他心理负担很重,他的一个匈牙利朋友在议会工作,当时针对他的症状怀疑是喉癌。匈牙利华商中有位叫刘侯祥的老板,老付一直拿他当大哥看,有一次到他的商店去后,刘侯祥的夫人小倪也在,看到老付脸和脖子都肿了,极力向他推荐说:“你的病不如让易晓白看看,她9岁学医,功夫很好。”老付想人家不开诊所,自己经营五六个商店,估计忙得脱不开身,加之当时不敢肯定是良性还是恶性,心里很紧张,于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易晓白打了电话,约好马上就去接受治疗。当时老付说话已经很困难了,到了女医生所在的匈牙利边境城市歌德曼火车站后,经电话联系,易晓白将他接到当地旅馆开始治疗。首先采取中医传统的喝菊花茶,盐水漱口,然后进行针灸治疗。第一次治疗了3个小时后女医生就离开了,当时老付精神状态不好,所以也没有起来送她。大概在晚上11点左右,老付发起高烧来,身体像火炭一样发烫,从未有过这种感受,睡觉时被子也盖不住。谁知第二天起床后,症状一下子去除了40%。就这样先后共治疗了5天。治疗结束时,易晓白请老付出去吃饭,席间上了一道匈牙利兔子肉,老付有些担心。易晓白说:“我叫你吃,你就放心地吃。”吃了真的没事。回家后,老付按照医嘱,还是用板蓝根、盐水漱口,喝菊花茶,结果口腔溃疡奇迹般地消失了,中医疗法效果神了!老付不无感触地说:“如果没有这位华人女医生易晓白的治疗,我现在不可能讲话,感到她的针灸和按摩手法都很不一样,可见功力不浅啊!”这在当地传为佳话。
老付的信仰
真正令老付兴奋的还是信主后给他的生活和生意带来的诸多变化。老付自从信主后仿佛换了一个人,连他自己也不胜感叹,前半生四处奔波只是解决了养家糊口问题,现在才真正走上了生意的辉煌期,甚至超出了所求所想。按他的说法,几乎所有的愿望都得到了实现。最近他为家乡投资修建了一条长700米的水泥路,目前工程已进入尾声,家乡即将结束没有水泥路的历史,也算是功德无量。
我们走进老付在匈牙利南部城市塞格德开的两家商店,只见交款台前一度排起了长队。与我同去的一位早年来匈经商的成功人士感叹道,旅匈华人已经多年见不到这种盛况了。与老付谈此话题,其所说频率最高的词就是感谢主。走进他的住处,室内鲜花盛开,物品摆放整齐,然而最抢眼的还是卧室里摆放着的给人感觉非常神圣的神台,台上放着两本基督教的经典——《圣经》。他每天第一时间都要给神,从早晨8点到9点,这是老付雷打不动的读《圣经》的时间,员工在这个时段是不会来电话打扰的。我们到来后,老付亲自下厨烧饭给我们接风,而且是一边忙碌,一边情不自禁地唱着赞美诗歌,其乐无穷。他说,神是看不见摸不着的,需要用心去拜它。
老付于2002年来到塞格德,当时为了找店,匈牙利3万人口以上的城市几乎都去过,最终选择在这里开店。如今他不仅还清了贷款,而且积累了一定的资金。从2004年12月4日信主决志祷告、16日正式受洗成为新人,他感觉主无时不在关心着他。以前担心进货压货,为商场100多种商品走不了着急,担心工人偷货、收款员偷钱,现在已不再这样想了,他坚信只要信任他们就不会偷了。老付信主后把时间都给了神,感到非常充实,每天至少做3次祷告。他自豪地说,神赐给他的,自己奋斗半生都做不到。谁都知道目前在匈牙利做生意艰难,但现在自己每天的营业额比往年都好,这全要感谢神。老付每周都要驾车赶到首都布达佩斯,一边上货,一边到设在13区香港楼的教会听牧师讲课。平时与教友在一起,只要一提到神就会泪流满面,有朋友说老付身上装着水龙头,水随时可以流出来,足见其对神的虔诚。
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为了感谢主,老付居然打算过几年后不再搞经营了,这里的生意交给子女管理,自己选择回国,在有生之年专门伺候神,把神看作再生父母。他说父母的爱是有限的,神的爱是无限的,不信主是感觉不到这一点的。为此,他还在家乡申请到了一块地,打算投资建一座教堂,有一个伺候神的场所。
“抗战夫妻”
出国的华人,许多都是单身贵族。身在异国他乡,每天工作、生活在单调的市场,循环往复的搬箱倒货、守摊,加之语言限制,很难融入当地社会,日子久了难免感到寂寞。“干柴遇烈火,孤男遇寡女”,激情自然容易燃烧起来。在匈牙利,为了生意、生活上的需要而自由结合成为“抗战夫妻”的不在少数,当地华人将其称为“膀肩”。
记得我到布达佩斯不久,一天晚上,一位福建籍华人老王热情邀请我前往其家中作客,盛情难却,我和一位同事驱车欣然前往。在其租住的面积不算太大的欧式房间里,只见他与一位手脚麻利的同乡中年妇女生活在一起。当晚,两人为我们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我们一边喝着啤酒,一边享用女主人烹制的美味佳肴。席间,我不由自主并不加思索地称赞王夫人的菜烧得好,不料立刻遭到了老王的否定,当场告诉我她不是夫人,令我感到惊讶和尴尬。我心里纳闷,按照国内的惯例,两人生活在一起,怎么可能不是夫妻呢?同去的旅匈华人刘勇悄悄告诉我,以后不要随便再问别人的关系。我这才如梦初醒,原来这就是布达佩斯华人圈“文化”生活的一部分。因许多单身男女在国内都有配偶,只不过到国外后为了寻求互相照应,彼此才自愿生活在一起,每天同出同进。对于外界不知情的中外人士来说,他们和真正的夫妻没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钱不装在一个口袋。虽然两人共同生活在一起,但日常生活中包括房租、水电、买菜做饭等所需的一切开销都实行AA制,甚至外出吃饭、喝咖啡、看电影消费也是如此。生意上也完全是各做各的,只不过相互帮助看摊或照应一下,也有两人完全绑到一起做生意的。“抗战夫妻”平日里白天上市场,晚上一起回“家”,显得比较亲热。真正的夫妻,如果天天生活在一起,难免磕磕碰碰,而“抗战夫妻”彼此之间相处比较客气,一般来说关系容易相处,是国外华人圈中的一个特殊群体。当然也有些女性生意没有做起来或被骗出国,选择回国又觉得没有面子,无奈之下寻找一个有钱人作为靠山。另外在国外这种大环境下,人们对于这种现象普遍都能理解和接受。“抗战夫妻”一旦回国后,仍然各带各的钱回家过日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洋老婆”的困惑
在旅匈华人中,还有一些为了生存的需要,选择与当地的洋妞一起生活。匈牙利法律和中国的完全一样,也是一夫一妻制,有些华商在国内有妻室,无法再建立婚姻关系,只能不办任何手续而和洋妞共同生活,有的甚至有了孩子。在东欧,包括匈牙利、斯洛伐克等国家,不结婚生孩子一般来说都属正常的事,这与外国人的生活观念不无关系。记得有一次,我到匈牙利周边的斯洛伐克首都布拉迪斯拉发采访,在一家经营国际贸易的中国公司库房里,一位受聘的斯洛伐克籍女翻译正在帮公司员工填写在当地注册公司的一个表格,其中有一项内容是申请者有无小孩一栏,这位女翻译按照填表的要求询问对面一位年轻的华人员工,你有没有小孩?我当时正好也在场,旁边的其他华人听到后,马上插话告诉女翻译,他还没有结婚。结果没想到女翻译反问了一句,我知道他没结婚,但我现在的问题是他有没有孩子?按照中国人的传统,没结婚哪来的孩子呢?但外国人因生活方式的不同,在他们看来没结婚有孩子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认识一位来自东南沿海的王老板,出国后在匈牙利做贸易生意多年,积累了一定的资金,其老婆因身体不太好,一直在国内照看孩子,从没出过国。他在做生意中认识了一位漂亮年轻的匈牙利姑娘,我这位老板朋友因在匈牙利经商多年,匈语说得不错,两人用匈语基本能沟通,经过一段接触,两人情意绵绵,不久双双坠入爱河,这位姑娘经常义务帮他看摊卖货。加上平时来中国市场批货的商人以当地的匈牙利人居多,可以说洋妞的到来,对扩大和搞活生意产生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更重要的是有了精神上的鼓舞。这期间,王老板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在摊位上时间再长也不觉得单调乏味了。随着生意日渐看好,两人的情感也日益升温,按中国话说,只觉相见恨晚,无论从生活还是生意上,王老板都觉得离不开她,颇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感。另外使王老板无法离开她的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这位匈牙利姑娘的姐姐就在当地警察局工作,中国也好,外国也好,上面有人事情总会好办很多。一般来说,华人在国外除了生意外,最头疼的就是与警察局或移民局打交道。而这位华人王老板每年的黄卡居留身份延期,包括蓝卡的申请等问题,有其当警察的姐姐尽心帮忙事情到底要好办得多,无形中减少了许多烦恼,这可是身在异国的一件大好事。种种原因使他们之间不可分割,于是两人就毫不犹豫地开始同居了,一段时间他们都感到很幸福。两年之后,这位漂亮的洋妞为其生了个女孩儿。中国人和匈牙利人由于血缘关系远,从遗传学的角度讲,往往是后代聪慧的一个重要环节,因此两人的后代自然聪明可爱。凡见过的朋友都称赞孩子长得非常漂亮,颇像童话世界里的洋娃娃,很是招人喜欢,我也曾为这个漂亮的小公主拍过照片。有一次我应邀到他们的“新家”作客,闲聊时,我不解地询问王老板:“她是否知道你家里有老婆?”王老板说好像隐隐约约知道一点。我问:“那你们经济上是不是有一个口袋?”王老板忙说:“邓记者开玩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从情感上说原配到底是原配,王老板挣来的钱除了继续扩大生意外,其余都是寄给国内的老婆,在匈牙利这边,只是在环境优美的地段买了一幢标准较高的欧式楼房养着她和孩子,但钱并不交给她。有一次,王老板开车帮我到另外一个城市警察局办事,离开时将摊位交给“洋老婆”临时看管,将已收来的货款清点了一遍才离去。行车途中,我与王老板谈到有“洋老婆”是否幸福的问题时,他不无感叹地对我说,非常后悔生这个小孩,因为后边的事情很难处理,有了孩子就意味着必须承担抚养、教育等责任,还有洋妞提出的婚姻登记问题。他俩还常发生争执,有几次我与他们同乘一辆车,两人就在车内发生争执。可见找个洋妞虽好,但烦恼也不少。在外界看来,王老板很幸福,但我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矛盾,因为这和平常找个洋妞谈情说爱的概念完全不同。同时令王老板感到更为难的是,自己在国外经商已有10多年,钱虽挣了不少,但一直没法让结发妻子像其他华人一样风光地道匈牙利来探亲或观光,只是王老板每两年回国一次,从精神上安抚一下,从情理上,王老板觉得亏了结发妻子,只能多带点钱回去补偿一下。
商海弄潮者——阿龙
在欧洲的华人群体中,以我国福建、浙江两大省份的同胞居多。特别是在匈牙利南部边境城市塞格德,做生意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福建人。我在匈牙利工作期间,曾与一位福建朋友结下了较深厚的友谊,他就是旅匈华人阿龙。从与他的频繁接触中我了解到,这位此前一向不善做生意的朋友怎么也没想到,踏出国门后为了生存,竟与生意结下了不解之缘并成为行家里手。
穷则思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