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鼓楼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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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行业风俗(2)

私塾教学一年为一学期,学习年限可长可短,一般3年左右。

私塾的教学和管理全由塾师负责。一般由童生、秀才、贡生和地方上的宿儒名士任教,对教蒙馆的塾师,要求其启蒙教育要有耐心,能手把手地教学童“描红”(涂红)、“写仿影”、“临帖”,自己要写得一手好字,有一定书法理论修养和功底;对教经馆的塾师要求更高,要熟读“四书五经”,懂得古文断句捉句,答疑析义。到了晚清,社会上废科举兴学堂,私塾受学堂、学校教学的影响,顺应时势,增加了修身、国文、珠算等课程,甚至还教学童学习现代应用文的写作(包括诉讼文书、婚丧喜庆柬帖、买卖契约、社交礼仪等),以利学生走出私塾后,成为能写会算、知书达理的人。

私塾的札俗

私塾开馆时要选择黄道吉日,一般选在农历二月二“龙抬头”,是日开馆可讨得学童家长的欢悦,孩子上学今日龙抬头,他年可以跳龙门,登龙阁,飞黄腾达。

经济较为宽裕的人家,如有学童入私塾,要向外袓父和舅舅报喜,舅舅按习俗要送贺礼,一样是四书五经、文房四宝,再有一样是孩子喜欢吃的定胜糕,外加一只四角方方形似官印的粽子,读书做官,一切尽在不言中。

学童入私塾,第一天早晨要吃糕和粽子,这两种食品谐音“高中”,寓日后金榜题名。后来私塾改良,兴学童吃一根油条两只煮鸡蛋,寓意今后都考100分。

学童进私塾第一天,由外祖父、舅舅带领,携喜礼:喜钱、粽子以及一罐子用蜂蜜、白糖、梧桐子、青豆同煮的“和气汤冶(羹),在塾馆里的孔圣人香堂(或孔子神位)前,拜孔敬师。向孔夫子磕过头以后,表示“已入孔门”,然后拜师,聆听塾师教诲,家长少不了和老师沟通一番,送上喜钱,谓之敬献“贽礼”,和气汤则分送塾馆同窗学友,取意“甜甜蜜蜜,和和气气”相处。放学时,塾师将方粽子让学童带回家,表示从私塾走出去的学生,将来能执掌官印。

塾馆每月逢十休息一天或半天,让学童回家理发洗澡,谓之“休沐”。

一年中逢到春节、端午、中秋等大节日,学生家长按约向塾师交纳修金以外,还要送点小礼,俗称“节敬”,炎夏有“瓜敬”,寒冬有“炭敬”,碰上家住农村的塾师需要人手帮助夏收秋收,学生家长、街坊邻里都会热心相助,那时很多人家的中堂悬有“天地君亲师之神位”,都把老师当作很了不起的人来看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呀。

腊月二十前后,“人家专馆及街坊私塾,有献于先生曰‘束修’,其好礼尊敬者,必私有所遗曰‘年敬’。儿童清晨谒圣,欢跃而归。塾师亦检点修脯,收拾笔砚,回家度岁矣。冶(民国夏仁虎《岁华忆语.放年学》)

每年正月初一,学生及家长不管塾师住得远近,总要带上礼物去给老师拜年,尤其是拜谢师母,老师则招待糕点,以讨吉兆。

有些塾师,到了晚年,体弱多病,老眼昏花,生活穷困潦倒,万不得已,去换了几任塾师的私塾“闯馆”,师生们总能凑些钱相赠,即便到了风烛残年,学生们还能主动凑钱,赡养启蒙老师,可以说,启蒙老师在学生们心目中,有着极其崇高的地位。

抗日战争胜利后,南京、鼓楼等小学纷纷复校,私塾也不太景气,随着南京的解放,小学教育普及工作全面推开,到五十年代末,私塾宣告终结。但私塾里许多美好的东西仍深深留在老一辈的记忆里……

四、手工业生产风俗

5.渐行渐远的“修补业”

俗话说,“儿多母苦”,我们家由于兄弟姐妹多,日子过得艰难,家里的日用品十分匮乏,好的买不起,破的舍不得扔,总是拆东墙、补西墙,“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有许多用品修了又修,补了又补,因此对那些从事修补行业的师傅十分敬佩,羡慕他们心灵手巧,能够让废旧的物品“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

修伞旧时普通老百姓用的雨伞多为油纸伞和布伞。油纸伞系油纸蒙面(称为伞衣),糊在伞骨子上,由于油纸薄,不耐磨,常被撕开裂口或戳破,扔之可惜,于是有的人家就自己动手修伞,先将伞衣撑开,在太阳下晒干,然后在破损的油纸伞衣上刷上熬熟的桐油,用比洞孔、豁口大的棉花纸,贴上去,再刷一层桐油,再贴一层纸,晾干后新补的油纸伞就完好如初。五六十年代,区境内流行地产“大红袍伞”,这种伞撑开来有小圆桌面那样大,伞头漂亮,伞骨子结实,经久耐用,如稍有小的破损,绝对不会丢弃,而是一修再修,延长他的使用寿命。毕竟撑一把伞,在雨中行走,要方便、惬意得多。

对于油布伞来说,因价格比纸伞贵得多,就显得更为宝贵。有的人怕丢失或相互拿错,往往在伞衣上用红黄漆写上“某记”和主人名字。如果被戳破,即请补伞师傅用“硬布”缝在破损处,里外刷上桐油,补好的布伞大雨小雨漏不下来,永远让人头上顶着一方晴天。

修棕绷这种棕绷实为棕绳、棕丝编织成网,穿过木框的一种睡床,由于使用时间太久,或是小孩尿床抠烂,棕绳断裂、棕网凹陷,再睡上去,人会陷下去,很不舒服,故一听到小巷有人吆喝:“修——棕绷喽”,人家便赶紧卷起铺盖,将棕绷翻转底朝天,让大师傳来修理。

只见大师傅将带来的新棕绳,浸入木盆的水中,以增加棕绳抗拉强度,然后取出床框上固定棕绳一端的圆木榫头,抽出旧棕绳,换上新棕绳,用铁钩收紧,绷直棕绳“经纬”,复将圆木榫头钉入床框即成。主人将棕绷床复原,躺在上面试验棕床的弹性,果然坚实而有弹力,称赞大师傅手艺好,等于买了一张新床。

修箩筐居家过日子,少不了淘米箩、菜篮子,这些都属低值易耗品,用久了不是竹篾子断了,就是筐底烂了,有的人用铅丝绕绕篮子把,用尼龙包装袋补个底,对付着再用,实在不行了,便找来专门修箩筐的竹篾工匠,只见师傅往小板凳上一坐,膝盖上铺一厚厚帆布,随手从挑子上扯出劈好刮光的竹篾、竹青,

按待修箩筐的颜色,尽量为其修补得好看一些。

凡是以竹子为原料,做成的筐、匾、筛、箩、箕,只要有破,一交到大师傅手里,立马就修旧如新,主人只需花个小钱,也算办了件大事。

修脸盆使用搪瓷用具,既美观又耐用,但难免磕磕碰碰,搪瓷盆就瘢痕累累了。“小洞不补,大洞吃苦”,掉瓷的部分会锈蚀,因此,节俭过日子的人会很快修补起来,自己动手用油漆刷一层,防腐蚀。如果已有小洞、大洞,那就请人赶紧用烙铁焊,然后从锡管里挤出一条白色的瓷料,涂抹在掉瓷的部位,晾干即成。

有句谚语,谓之“屋漏偏遭连夜雨,船漏又遇顶头风”,说的是“漏”,已给人增加了很大麻烦,再加上“连夜雨”、“顶头风”,那就更是雪上加霜,苦不堪言。于是旧时,区境内又出现了一些专门补漏的工匠,专为居民排忧解难。

补漏又叫拾漏,旧时境内居民都住平瓦房,由于天长日久,风化屋顶的小瓦、平瓦造成破碎,逢下雨天,屋子就漏了,“屋外大下,屋内滴答”,居民一时半会找不到补漏匠,只有将脸盆、水罐、痰盂等一切能储水的器皿,都用来接水,躲过连夜雨的折腾,一旦天放晴,便立刻去找补漏匠。

补漏匠一般都是手艺好的瓦匠,他们进家后,首先看屋里漏水的痕迹,确定漏雨的位置在哪根梁、椽、檩之间,心中有数,便架梯上屋,身轻如燕,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捉漏”,抽掉破损的底瓦、漏瓦,换上新瓦,再用熟石灰修补瓦头,封糊漏水的瓦沟,补漏也就大功告成。

旧时有一习俗,补漏匠上屋捉漏、拾漏,千万不能将好瓦踩碎,否则,户主不但不给工钱,还要补漏匠放鞭炮、冲晦气,给户主赔礼道歉,并重新更换新瓦。如果瓦匠干活出力,户主还要备茶敬烟,在下午三四点钟,送小点心给补漏师傅吃。

随着境内居民陆续乔迁,进入楼房,平房大批拆迁,补漏这一行业也渐消失。

补碗旧时南京人崇尚节俭,什么锅碗瓢勺之类,只要破了,能补的都补,一只大蓝花碗,突然碰出裂缝,扔了可惜,就等着小巷里响起“锔碗”的吆喝声。锔碗人一到,他就凭着手上一个特殊的钻子,通过手拉两根皮带的横杆,带动竖杆下端的金刚钻头,在光滑易碎的瓷碗上钻出细如芝麻的小孔,然后用小铜扒钉扒住、钉牢,瓷碗也就严丝合缝不漏水不渗水了。谚语“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就是夸奖类似补碗人这样手艺特高的人。

补缸旧时境内没有自来水,家家户户都置有大缸小缸,如遇意外撞击,水缸有了裂缝,易渗水漏水,那就得补缸。补缸匠先将有裂纹的缸用绳子捆绑得紧紧的,让裂缝紧紧吻合,然后在裂缝两侧钻眼,按铁钯钉的长短,一枚枚钉入固定,再松开绑绳,让钯钉吃劲,接着将拌上铁屑的盐卤填入缝隙,使之锈固,水缸也就不漏了。

补缸

补铁锅铁锅有生铁、熟铁之分。要补熟铁锅,类似补碗打铜巴子的办法,只是用较大号的大铁钯钉(铆爪)。若要补生铁锅,那就是热补了,此法费工费时,索要补锅费偏高(但比起买只新锅,那又要节省好多),方法是补锅人将担子一头坩埚里熔化的铁水舀出一小勺,置于装有草木灰堆成的凹型模具中,然后将要补的破锅缝隙处浸入铁水里,用一卷成鼓槌般的布球沾上油,在锅内对着裂隙擦,铁水遇冷油迅速凝固,嗤的一声,铁水已完全和锅铁融为一体,热补铁锅告成。

箍桶旧时境内居民使用的水桶、洗衣盆、澡盆、脚盆等什物,多为杉木制作,时间长了,一是木板会腐烂,二是会干燥开裂或收缩,这些盆、桶就会渗水、漏水。此时走街串巷的箍桶匠,也就走进了百姓生活。

箍桶匠是木匠,而且比木匠更懂一点几何学原理,他的一副担子,一头是斧、锯、凿、锤、曲尺,一头就是劈好的木料、板材,遇有那家盆、桶渗漏,一般小毛病好修,在木板拼缝处抹上腻子(桐油油灰),再用锤砧紧紧铁箍即成。如果是盆底烂透,木桶帮子摔坏要换,那就费点工夫,锯下木板,刨平,按原桶底大小画成圆形,一块块用竹签子楔入,两边要平直,拼成一个新的桶底、盆底。如是盆沿坏了,刨侧板则要刨成斜面。外宽内窄,才能拼成圆形或椭圆形、腰鼓形,别别窍在两头铁箍上,箍子越往口径大处敲,就越是收紧,盆桶就不漏了。

箍桶匠最喜欢修理子孙桶,最烦修锅盖,也算是一俗。

多少年代过去了,境内居民依然心存感激,似乎还有一种曾经共患难的情愫,化作没有远逝的怀想。

五、商业风俗

6.鼓楼的老铺子

杂货铺

裁缝铺

旧中国,商品经济还没有形成一定规模时,都是小打小闹、小本买卖。百货商店的前身是杂货铺,服装店的前身是裁缝铺,经营棉花卷并兼弹棉花的叫棉花铺,专门配置草药的叫中药铺子,经营南北货、土特产的叫山货铺等。旧时在南京鼓楼的大街小巷里,京尤有着各种各样的铺子,给人们留下五味杂陈的记忆。

裁缝,就是成衣匠。在《周礼天官缝人》中郑玄注释曰:‘女御,裁缝王及后之衣服”,说明只要有人穿衣,便少不了缝人。

旧时境内,为了方便市民穿着合体的衣裤,街巷内便出现了裁缝铺。裁缝师傅不叫“匠”,凭借一手高超的技艺,剪裁布料有时都不用尺子量,只需用眼睛在你身上瞄几瞄,便心中有数,大剪刀在布料上“咔嚓、咔嚓”直响,如行云流水,很快地裁好前襟、衣袖什么的。如果是缝制嫁衣,还要在开剪时说喜话;如果碰上重阳节,裁缝师傅要吃顿螃蟹,表示进入旺季,七手八脚地忙不停。待到老师傅在案板前坐定,下面就是更细致的手工针线活了,那时缝纫机尚未问世,缝缀衣片,包括锁眼、盘扣,全系手工操作,根据针脚匀称与否,便可看出师傅手艺,一件衣服上身,挺括美观,合身适体,即为上乘。

上世纪二十年代,原先开在鼓楼老街(今湖北路路口)的李顺昌服装店门市部,实际上也只是个规模稍大的裁缝铺,由于老板李宗标善于经营,利用上海开成衣铺的服装样本,在南京扩大生意,又从宁波找来一批擅长做西服的工人,专营西装、旗袍,遂渐渐在南京做出名声,使城北的红帮洋装和城南(当时内桥、四象桥以南)的本帮中装,二分南京裁缝业之天下。当时有人给裁缝铺子题对联曰:

“衣人德自暖;被世岁无寒。”

“男添庄重女增俏;夏透风凉冬御寒。”

对于裁缝师傅的赞美和感激之情,真是溢于言表。

除了坐地开裁缝铺之外,还有一种裁缝专做“关门作”,整个铺子就是夹在腋下的一个蓝布卷,包着尺子、剪刀、三角形淡红粉饼,有的带个手拎炭火熨斗的小徒弟,上门做衣服,专门为户主家缝制嫁衣、寿衣,或是给几个孩子套裁衣服。这样的裁缝,效率高、省布料,中午招待好,干活劲更高,最后工钱还收得少,故受到境内居民的广泛欢迎。

铁匠铺

从农耕时代直到现代,镰刀、锄头、犁头、铁锹和铁锅、铁勺,仍是人们最基本的生产、生活工具。旧时,人民生活困难,家里用的铁器,用坏了能补的就补,不能补的就送去铁匠铺重整。

旧时的铁匠铺,一只焦炭炉(俗称纱帽)连一只风箱,铁砧子(俗称木鱼)旁斜倚着排列整齐的铁钳和几把大小铁锤,仅此家当而已。俗话说:“世上有三苦:打铁、撑船、磨豆腐”,铁匠不论严寒酷暑,都要守在火炉旁,风箱不起眼,却能把炉里的温度拉升到摄氏1000度,站在热烘烘的炉子边,温度少说也有六七十度,当他用铁钳钳着烧红的铁器,往铁砧子一搁,那就“丁丁当当”打开了,只要有活儿干,一天挥锤成千上万次,也不得闲下来。干活时铁匠如喊徒弟,都不用发话,只要用小锤子在砧子尾巴上连敲两下就行,此为一俗。打铁师傅一个个烟熏火燎,“两鬓苍苍十指黑”,满手都是铜钱厚的老茧,由于修理的农具、铁器都属小型,故收入微薄,挣的都是血汗钱。

随着现代工业的崛起和社会经济的发展,铁匠铺已几近消失,凡废旧铁器皆回收送去化铁炉,重新铸造。打铁师傅老的老了,走的走了,几乎都没有传人了,只留下一些逢年过节贴在铁匠铺门上的老对联,还闪烁在人们的记忆里:

“三间火烤烟熏屋;一个千锤百炼人。”

“一派薪传归锻炼;十分火候见精神。”

白铁铺

白铁,就是一种镀锌铁皮,上面有镀锌留下的美丽花纹,一张平整如三合板的白铁皮,拿在手里振动几下,会发出“哗哗哗”如雷鸣雨泼的声音。旧时,南京小巷街边就有过不少白铁铺。

白铁铺,以白铁皮为原料。店铺门四敞大开,悬挂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钢精锅底”(铝锅锅底),专门为那些穷苦人家、会过日子的居民更换烧穿底的铝锅、铝壶和铁桶底,收费低廉,整旧如新,十分受人欢迎。铺子的工作台上摆放着一排大小不等的铁剪,刀口银光锃亮,只见老师傅不紧不慢,先将居民拿来的破铝锅、铝壶,剪去有洞眼的锅底壶底,然后置于比之略大一圈的新锅底坯子上,比照得差不多,即开始用木榔头给坯子卷边,一张圆圆的新锅底,顿时就卷起漂亮的荷叶边,像池塘中睡莲硕大的叶子,接着再用专门的虎口钳,将旧锅旧壶底口向外卷边,旧锅新底,两厢一咬合,再在木墩子敲两个来回,一只换了新底的锅就成了。白铁匠精湛的技艺全用水来检验,他从水缸里(那时自来水很少)舀一瓢水倒入锅里、壶里,让顾客检査新底接缝处有无水渗出,顾客把锅壶转了几转,也没有发现有一滴水珠渗出,往往满脸笑容地离去,称赞这家白铁铺子手艺刮刮老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