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美国医疗保险咨询委员会一项调査显示,私营专科医院的涌现让心脏手术数量增长了6%,而心脏搭桥术则增长了9%。2005年,美国人在门诊扫描检査上的花费高达1亿美元,其中利润最高的CT和MRI检査比去年增长了25%。业内人士称,这些检査中有三分之一并非必须,医生建议患者去做不必要的检査,或者只需做一次时却要求患者做两次。
另一个原因来自美国的医疗保险制度。根据这一制度,保险公司一般以较低的水平来补贴那些超过护理和非手术治疗成本的手术,公立医保医院通常用手术的利润来补贴以上领域出现的损失。
据统计,由于来自医疗保险公司和人保企业的经费占医院收入的22%,医院因此进一步提高对医疗保险公司和企业的价格,以弥补损失。但增加的部分同样以增长保费的形式转嫁到了参保的民众身上。目前美国人在医疗保险上的花费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16%,而且仍在以每年7%的速度增长。调査显示,私营医院收治的参保病人一般少于公立医院,因而不大会受限于医疗保险制度的补贴额度。加之治疗内容多为利润较高的项目,私营专科医院生意红火不足为奇。
面对生存危机,公立医院不甘示弱。私营医院医生无法把病人送到某些大医院接受住院治疗,还有一些强势的医疗机构利用关系把私营医院排除在医保定点医院之外。
医院间的恶性竞争最终引起政府有关部门的重视。美国国会以及有关部门已采取措施,遏制过多医疗检査开销。从2001年初开始,通用、西门子等医疗器械制造商将把此类检査的仪器成本降低20%,公共医疗保险和补助服务中心还将对复杂手术增加补贴。
尽管这些手段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作用,但它们并非直接针对私营专科医院兴起背后的经济因素。公共医疗保险机构从2007年起提高医生的诊疗费用。但美国医疗系统变化研究中心研究员豪格迈认为,即便如此,医生的手术所得仍远远超过诊疗费用。
另外,由于医生的薪水只与所提供的服务挂钩,而与患者是否康复无直接关系,医生当然会选择为患者提供更多医疗服务。公共医疗保险和补助服务中心正在考虑根据患者康复情况为医生发薪水,但这一改革的前提是利益的剌激要大于医生从手术等治疗过程中所得的收益,豪格迈说:“收益过少并不能改变医生目前的做法”。(摘自《新民晚报》(美国版)2006年12月29日高路史文《美国公私医院PK害苦病人》)
美国名医多、高精尖医疗设备多,医疗费用也高,按理说,误诊应该很少,哈佛大学医学院教授顾鲁曼2007年3月出版一本新《医生是怎么想的》。新书中指出,美国每年因医生误诊而死的病人有九万人之多。
顾鲁曼的新书引起了读者和各大媒体的普遍关注。主要原因是顾鲁曼不仅揭开医药系统客观环境的帘幕,而且进入医生的内心,让人活生生看到他们的思考习惯,他们的偏见,以及他们一见到病人时根据预设立场而作的仓促诊断。更重要的是,顾鲁曼指出,在当前医药体制的现实环境中,对疾病进行诊断不能完全依赖医生,病人必须主动参与,与医生产生良性互相沟通,剌激医生作较周密的问诊,以减少误诊的几率。
为了探讨这个前人忽略的医疗误区,顾鲁曼走访全美一些声誉卓绝的各科顶尖医生,并且收集了许多令人毛发悚然的误诊案例。他指出,完全信任医生的传统态度已经无法适应现今的状况,因为医生误诊频繁的程度,已非一般人所能想象。
顾鲁曼说,在美国,就医求治的病人有15%到20%被误诊,冤枉接受不正确的治疗,换句话说,每五个病人,最高就可能有一个人被误诊。被误诊的病人案例中,有一半导致严重的健康伤害,甚至死亡,他估计,美国每年因医生误诊而死的病人有九万人。
为什么有那么多误诊呢?顾鲁曼在书中作了探讨:
1.先入为主轻率开方治疗
对一般人来,医药人员因技术上的疏忽而产生的错误是很容易了解的,例如放错了病人档案,把电脑断层扫描片(CTscan)张冠李戴,或者医生的字迹潦草难认,而让其他医药人员抓瞎,甚至医生在进行开刀手术后,把工具留在病人体内。一般人对这一类技术错误虽然时有所闻,却还不至于少见多怪,过分惊诧。
顾鲁曼说,圈外人难以想象的是,技术错误只占所有误诊案例的五分之一,绝大多数误诊,是由医生惯常的思考方式引起的,这种思考习惯使他们在见到病人的十几二十秒钟之内就形成先入为主的印象,然后经过简短而公式化的问诊后,就下结论,铁口论断,并且据以开方或治疗,完全没有再考虑其他可能的诊断选项。简单说,大多数麻烦的根源,是在医生的脑子里面。
2.中年妇女常被对号入座
冋诊原本是医生进行诊断最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环,从理论上说,医生应该尽可能周密地对病人发问,仔细了解病人的病因。在以往家庭医生和病人的传统关系之中,病人可以在诊所中轻松从容的诉说他的疼痛,家庭医生也耐心而尽责地与病人沟通。但在目前节奏紧张、分秒必争的高度效率化的要求下,医生和病人的传统关系和沟通形态全然改观。
他说,医生不仅把许多个人的偏见带进问诊室中,而且脑子里可能早就有一套一套预设的刻板模式,使他在见到病人时“对号入座”。医生对病人刻板印象的形成,主要是依据病人的年龄、种族、或生活习惯,这使医生往往忽略去了解¥病人完整的病因。他指出,最容易使医生套用刻板模式的病人是中年妇人,往往在听了几个症候之后,就立刻诊断这个中年妇人是情绪紧张、焦虑和处于更年期,因而不再深究其他可能的疾病。
3.讨厌病人懒得细心诊断
在书中举的一个例子是,一位有三个子女的44岁妇人,经常腹泻和疲倦,医生让她接受一些检验之后,跟她说:“这一定是紧张造成的,因为你主理家事而让你觉得没有办法应付,紧张就跟着产生了。”但三年之后,在她的小肠中发现一个棒球那么大的癌症肿瘤。
除了医生对病人匆匆忙忙形成的第一印象之外,还有许多其他因素会进入医生的脑子而造成误诊,其中包括医生对病人主观的喜爱或讨厌。当医生觉得某个病人说话絮叨不休,索求无厌,要东要西,让他觉得十分憎恶,他很可能因此尽量少放时间在这个病人身上,避免和他面对面说话,不去听他诉苦,而这些诉苦很可能是正确诊断的关键。顾鲁曼在接受CBS晚间新闻主播凯蒂?库存瑞克的访问时说:“如果医生不喜欢你,他会把心关闭起来,这就为误诊打下基础。”
在访问中,他坦承自己也曾经因为讨厌一位女病人而发生误诊,他说:“她抱怨她的胸口正中很不舒服,而我的心情基本上是关闭的,我给她开了制酸的处方,就不再多想了,没料到真正的原因是她的心脏主动脉有破损。”顾鲁曼说,这位病人后来死了。
4.喜欢病人爱之过甚害之
让医生讨厌的病人被误诊,这种情形不难想象,但如果医生对某个病人极具好感,他也可能因为想要尽量减少病人的不适,径自决定不要让他接受其他额外的检査,这也可能错失真正的病源。
5.保健系统提高失误频率
顾鲁曼说,美国医药保健系统的现状对误诊的普遍现象至少要负起部分责任。他说:“匆忙和猛赶时间是医院和诊所的常态,它把医生的办公室转变成一条生产线,而使整个情况益发恶化。医生如果一只眼看病人、一只眼看钟表,他在认知上犯错的风险就大大增加了。”
医院和诊所的快速节奏,常使医生觉得他没有赶上当天预先排好日程表,而希望不要影响他诊病的效率,这种隐藏在内心的紧张情绪,往往会在言词和体语中表现出来。当病人感受到这种气氛时,他可能会受无形威胁而唯唯诺诺,决定尽量不要多给医生麻烦,整个问诊过程也就变得非常疏陋。
医院急诊室中的情况,也很容易成为进入医生脑中的因素。在忙碌纷乱的急诊病房中,有些病人处于高度危急和痛苦的状态之中,必须立刻接受治疗,不容延误,如果医生要进行仔细而准确的诊断,可能会为时已晚。在这种电光石火的紧急情况下,医生往往被迫仓促行事,也就为误诊开了方便之门。
6.医医相护导致一误再误
书中一个突出的案例是,一位年轻女子因腹腔不适而去看医生,被诊断是年轻人易患的厌食症。她在随后15年里,大约看过30个医生,都诊断她是厌食症,弄得她骨痩如柴,几乎因饥饿而死,最后才发现,她只是患了一种非常容易治疗的自动免疫功能失常的疾病。顾鲁曼说,医生不仅很难为自己的第一次误诊翻案,而且,第一个医生所下的诊断,往往被以后接手的医生原单照收。
顾鲁曼对这个案例作了一个结语,他说,经过大约30个医生的误诊,最后,“有一位医生开始提出疑问,接着倾听病人的话,然后仔细观察,于是他对那个病人有了不同的想法。由于他这么做,他救了她的命。因为15年来,她患病的一个关键因素,被之前所有的医生都忽略了”。
了解医生是怎么想的,这对病人来说,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因为他可以主动采取行动,减少医生对他误诊的几率。顾鲁曼在《医生是怎么想的》最后一章中,列举了一些病人应该注意的事项,可以帮助医生“想得多些,也想得正确一些”。
--如果看了医生之后,病症没有改善,应该再回去,把你的情形跟医生再说一遍,包括有哪些症候特别让你担心害怕。你可以直截了当问医生:你认为这会不会是癌症?是不是血管阻塞?或者,会不会是其他可能的严重疾病?这些问题,可以打开你和医生的沟通之门。
-冋医生是不是应该对有些检验重新再做一次?别怕跟医生明说,
核磁共振检査(MRI)有可能被误读,活体组织切片检査(biopsy)也可能出差错。
--“还可能有别的原因吗?”这是病人剌激医生思考最简单有效的问话,不要怕被回绝这句话。医生很容易把病人的问题套进一个普通而较不严重的情况,但未必正确。
一一如果医生的诊断让你迷惑,不要怕问:“假如这个诊断不对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吗?”通常,如果症状与医生的诊断不能完全契合,错的大多是诊断。
一一不要怕问:“我的问题只有一个吗?会不会还有其他病?”因为如果用一个诊断来包含你所有产生的症状,很可能会错失其他的疾病和身体的损伤。你可以把这种顾虑解释给医生听。
一一要了解医生也是人,他的思考和判断也会受个人情绪影响。无论病人和医生变成好朋友,或者发展出负面的感觉,都可能影响医生的诊断。如果你发现医生有负面的态度,你可以考虑跟他沟通,或者另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