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拉莱斯肯定是无言以对。他不能跟卡斯蒂略说,本应支付给袭击锡那罗亚贩毒集团的危地马拉人的钱,都被他挪用去装修自己的酒店,他在付钱时欺骗了危地马拉人。他先给了他们百分之二十的酬劳,但接下来却一分钱都没给,所以危地马拉人肯定是愤怒得不行。他们杀掉了约翰尼,跟踪他来到这里。他没有认识到这些该死的家伙是如此残暴。现在一切都完蛋了。
该死的,他现在要去医院。
米格尔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枪,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索妮亚,不停地摇头。她的手臂沾满了鲜血,但她表现得毫不畏惧。那个想要绑架他们的家伙躺在地板上,鲜血继续从他的颈部喷出来。
她准备推开二楼的大门,但楼梯处传来了人的脚步声,于是他们往走廊上跑去。
“这边走!”她大声喊。
他们向左转了一个大圈,来到另一个楼梯口。这一次,米格尔打开了大门。
那些家伙正追上来。
“他们有几个人?”米格尔满脸惊慌地问。
“很多人。”她回答。
“他们要包围我们。”他说。
索妮亚咬着嘴唇,转过身,朝最近一个房间的大门跑去,赤脚用力一踹,大门没有开,她忍不住痛苦地呻吟。
“过来!”米格尔大声说。他朝门框开了两枪,击碎了门上的一些木材,然后他用脚将大门踹开,迅速往里面走去。
这个小房间里的东西都很干净,床铺非常整洁,里面没有旅行箱。这是一间空房,很好。
“他们肯定会看到房间门口处的痕迹的。”她说着迅速跑到窗前。
“索妮亚,你太厉害了,你没有歇斯底里。”
“我已经歇斯底里了,只是掩藏住了。”她边说边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过来吧,我们必须出去。”
“你在那里干掉了一个家伙。”米格尔说。
“我的天哪,我知道。”她一把扯下窗前挂着的长长布帘,打开窗闩,接着用小刀割开布帘。他们朝下看了一眼小巷,窗台离地面大约有五米。
“系紧布帘!”她大声喊,“过来,系紧布帘!”
“我们不能就这样下去,”他说,“我手里有枪,不用怕。”
“没用的,他们人太多了,我们只能继续跑。”她说。
米格尔摇着头。
正当索妮亚跑到床边使劲拉开床单时,大门被人轰开了。
米格尔朝第一个进来的家伙开枪,击中那人的腹部,但第二个人迅速冲进来,用枪指着索妮亚说:“先生,把枪放下,否则她死定了。”
酒店传来了枪声,而且从传来的警笛声判断,过来的警车不止一辆,至少有三辆以上。穆尔躲在离酒店稍远一点的角落里,紧挨着一辆旧的大众甲壳虫汽车,给托尔斯回电话。
穆尔花了十秒钟汇报了一下正在发生的情况,托尔斯不时咒骂,然后他说:“兄弟,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非常坏的消息。”
油港平台上的灯光突然变暗,穆尔在海豹突击队的兄弟卡迈克尔也正是这样跟他说的。他对着耳麦大声喊:“我们被发现了!非常坏的消息,我们被发现了!”
卡迈克尔带着三名海豹突击队员来到油港平台上,试图拆掉伊朗革命卫队安装在那里的炸药。穆尔的队员则在油港的土桩下面。穆尔知道必须立即给在水下的队员下达命令,要求他们搭乘海豹输送艇迅速离开,他们很不情愿地这样做了。接着,他呼叫任务指挥官,让他从海豹突击队员控制的伊拉克巡逻船那里派一艘刚性橡皮艇过来,橡皮艇能比海豹输送艇以更快的速度将他们运走。唯一的问题是,他们需要一支分队掩护离开的队员,防止平台上的伊拉克士兵对他们进行疯狂的射击。
“麦克二号,让你的队员下水,快!”
“收到。”卡迈克尔大声回答,枪声混在说话的声音里。
穆尔看见一名队员跳到海面上,接着是第二名队员。
还有其他人呢?“麦克二号,怎么只见到两名队员?”
“我知道!我知道!麦克六号中枪了,我要带他离开!”
无线电耳麦中传来很多声音,枪声夹杂在说话的声音中。在某个时刻,穆尔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接着……
托尔斯还在跟他说话,“穆尔,你在吗?”
“在。”
“听我说,好好听着,你所在的中情局对乔治·罗哈斯是如此感兴趣,以至于他们派了一名特工到他身边做了一年的卧底。这是左手不知右手在干什么的典型例子。”
“等一下,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那个年轻人的女友,兄弟,她是中情局的人,很久前就在欧洲加入了中情局。她跟你一样都是诱饵的角色。你现在跟我说她落入了那些家伙的手中?”
穆尔狠狠咬着牙说:“我的妈呀!没,没,没,我们还没有失去他们。我待会儿跟你联系。”
惊讶?穆尔不感到惊讶。恼怒?难以置信的沮丧感涌上心头?干掉那个坐在办公桌后面,不去知会他上司的混账官员?当然有这个想法。胡亚雷斯贩毒集团专项组的档案要么遭人忽视,要么就没有被递到正确之人的手上,所以所有成员无法为同一件案子进行协同配合。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因为沟通障碍而无法及时获得信息了,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联邦调查局与中情局这些机构缺乏沟通,这不足为奇,但出现这样的状况还是让穆尔觉得震惊。
当菲茨帕特里克与托雷斯驾驶租来的白色轿车驶到角落时,穆尔挂掉了电话。他坐到后座上,说:“看到前面那辆深蓝色的车了吗?向后退。如果他们都还没死的话,很快就会从酒店大门出来的。”
他们坐在车上静静地观察。米格尔与索妮亚在两个持枪家伙的挟持下走上了深蓝色轿车,然后这辆车迅速驶离酒店。
“我要等上几秒钟,然后跟上。”菲茨帕特里克说。
“注意保持车距。”穆尔提醒他说。
“科拉莱斯有一大堆敌人,”托雷斯说,“他的敌人需要与我们成为朋友,但他们没有,他们抢走了我们用来赚钱的‘奶牛’。”
“是,我们的运气不好!”穆尔说。
“我们一无所获,”托雷斯吐着口水说,“我他妈的该怎么跟老板说呢?”
“肥佬,淡定点。我跟你说过,我服务的组织非常强大,要比这些持枪的混混儿强大得多。”
穆尔看着菲茨帕特里克,后者差点露出了微笑。
“如果我们失去了他们,肯定有人要为此付出代价,”托雷斯警告说,“那个人肯定不是我。”
穆尔哼着鼻子说:“如果你还不闭嘴,我就将你这个肥佬踢下车,让你走路。看你一副牛气烘烘的样子!”
托雷斯假装笑了一下,倾着身子,对菲茨帕特里克说:“记住不要跟丢他们。”
“听我说,你们到底要带我们去哪里啊?”米格尔说,“如果这只是一次简单的绑架,我父亲会给你们钱的,我们今天就会给钱,怎么样?”
司机正将车驶过高楼投在街道的阴影,所以米格尔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说:“好的,老板,随便你怎么说。”
“你们到底是谁?我们要去哪里?”
“如果你继续唠叨,我们就封住你的嘴。”司机说。
索妮亚将一只手放在米格尔身上,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家伙用枪指着她。另一个家伙也认真地盯着他们。
“米格尔,没事的,”索妮亚说,“他们不会跟我们说的,不要浪费口舌了。我们要努力保持冷静,一切都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米格尔眼中涌出了泪水,“他们肯定会折磨我们,然后杀了我们。该死的,我们需要下车。”
“不行,”她用力握住他的手说,“不要做任何愚蠢的事情,我们会没事的。他们只想要钱,这也是你父亲担心的。我希望科拉莱斯的工作能做得更好一些。”
“下次我见到他,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索妮亚耸耸肩说:“他可能已经死了。”
科拉莱斯打电话回自己酒店,终于有人接了。伊格纳西奥接了电话后立即从前台跑去找玛丽亚。科拉莱斯断断续续地说着几句含糊的话,说需要玛丽亚跟其他几个家伙飞过来接他,说自己中枪了,需要到医院去。
科拉莱斯踉踉跄跄地走出商店,走了一个街区,然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但丁,你醒了,你醒了。”帕布鲁说。
科拉莱斯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他酒店里的一张床上,站在帕布鲁身边的那人是他不认识的。那人留着长长的白发,胡子稀疏,戴着一副厚厚的眼镜。
“但丁,他是医生,他要把你肩部的子弹取出来,不要担心。”
“你是怎么逃脱的?”
帕布鲁长叹一口气说:“我干掉了其中一人,但不知道劳尔现在怎么样了。接着,我刚好发现你躺在大街上。你现在没必要担心什么,医生会给你打点麻药,让你昏过去的,你不会感觉到疼痛。我跟玛丽亚及其他兄弟都说了,他们正坐飞机赶过来接我们。”
“我们不能走,我们弄丢了老板的儿子。”
“淡定,淡定,我们会找到他们的。”
“我们找不到的,那些该死的危地马拉人绑架了他们。”
帕布鲁缩了一下身子说:“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因为我没有付钱给他们,现在我不得不跟卡斯蒂略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肯定会杀掉我的。”
“不行,你不要跟他说任何事情,我会处理的。我的朋友,现在好好躺着,一切都会没事的。”
但情况是不会好转的。当那个老医生用一个面具盖住科拉莱斯的脸时,科拉莱斯看见了他年轻时的火焰再次燃起,他父母的脸都在燃烧,他们的皮肤烧焦了。他们走出之前那家旧旅馆,他父亲用手指着他说:“我跟你说了永远都不要加入贩毒集团,他们杀了我们,现在也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