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加利福尼亚州圣地亚哥,美国缉毒署毒品控制办公室
穆尔在一个小房间里坐着,这个房间是他向一位正在开会的研究员借用的。穆尔以前从未来过这幢楼的这个地方,他们在这里设立了一个车间,特工、药剂师、药物学家及程序分析员等都在此工作。他们与国土安全部及缉毒署设在埃尔帕索的情报中心协调工作,任务非常广泛。他们用电脑监控、追踪违禁药物的流向,以便为合作部门提供战术情报。他们甚至在这个地方起草国会立法议案。这里汇集了各个行业的专家——车间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在争分夺秒地工作,因为穆尔听一位分析人员说,“毒贩是永远都不会睡觉的”。
塔利班武装分子也是从不睡觉的。
穆尔从鲁本手上拿到的吊饰三十分钟前就被送到一个流动实验室进行检验了。检验的设备在一辆厢式货车内,它是由亚利桑那大学医学院的纳米生物医学应用中心研发的。这款设备采用全新的自动化平台,可迅速对检验品的DNA进行分析,并将收集到的多方数据——其中包括缉毒署、联邦调查局及国际刑警组织(该组织的成员国包括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等机构的成果——进行比对。几个小时后,他们就能得到检验的结果。要是在过去,这至少需要数周乃至数月的时
间。在欧盟第七框架计划(当然,这个计划最重要的目的是将涉及欧盟的事务整合起来)的基础上,他们成立了一个新的安保财团,正是这个财团资助了这些新的项目。当然,这也有助于他们建立一个更精确、更全面的犯罪数据系统。
问题就出在这里。DNA分析肯定会显示穆尔与鲁本的指纹,但穆尔对通过地道的恐怖分子是否有记录在案的指纹样本充满疑问。技术人员称,他们可以利用佛罗里达州萨拉索塔的DNA指纹基因公司研制的技术,进行一次“指纹溯源测试”,通过检验DNA分子里极为细小的基因标记指认出某些特定的群体。他们说,如果有充足的样本,就能知道嫌疑人到底是美国人、东南亚人、撒哈拉沙漠南部的非洲人、欧洲人还是融合了这些地方血统的人。诸如皮肤色素、眼睛颜色、头发颜色、脸型及身高等特征,都可以通过DNA序列分析进行预测。
穆尔就吊饰是否属于恐怖分子跟托尔斯争论过,托尔斯对他说,单单一个吊饰不足以证明恐怖分子已进入美国,这个吊饰有可能是鲁本之前买的,用来做好运符。他还说,被人捅伤后的鲁本手握吊饰,很可能是想驱赶死神。托尔斯甚至说很多墨西哥青年(还有一些在边境生活的美国年轻人)都对恐怖分子与恐怖主义很着迷,一些蹲监狱的走私贩在前臂上也有波斯语的文身,虽然调查人员试图找到他们与黎巴嫩真主党或是其他恐怖组织的联系,但最后都无果而终。这些小孩只是不再崇拜《疤面煞星》里的人物,转而崇拜更为残忍的“英雄”而已。
穆尔对托尔斯说,如果安萨拉还活着,肯定也会认同他关于恐怖分子通过地道进入美国的看法。安萨拉认识鲁本,知道鲁本对中东那帮恐怖分子没有任何痴迷。不知为何,鲁本竟然得到了这个吊饰,吊饰上的抓痕表明,它似乎是从某人脖子上的一条项链上扯下来的。穆尔深信恐怖分子已经进入了美国,他给中情局分管特别行动队的副局长奥哈拉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想法。奥哈拉说,如果穆尔真的如此确定,他会将这条情报汇报给总统,但国土安全部位于密歇根州、科罗拉多州、宾夕法尼亚州与马里兰州的四个庞大中心机构(那里的分析人员一直关注着专案组的进度)已经发布了恐怖分子可能进入美国的警告。国内与国际航班的警戒级别已经提高到了橙色的高警戒级别,奥哈拉也会要求国土安全部将国家警戒级别从黄色提高到橙色。
联邦调查局与中情局派出的追踪队伍找到了那几辆警车。与此同时,穆尔说他要给他在部落地区最好的线人打电话,看看这位老人在北瓦济里斯坦搜集到了
什么最新情报。
正当他准备打电话时,莱斯利给他发来了一条短信。莱斯利在短信中问他为什么不回复她的短信,穆尔只能无奈地叹气。如果此时跟她聊天,他的沮丧之情肯定会从心底浮上来的,与其这样,还不如不回复。穆尔在手机通讯录上找到了内克·瓦齐尔的电话,瓦齐尔在穆尔通讯录上的名字是“nw33”。瓦齐尔在响了三声铃声后接了电话。
“穆尔,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啊。我这边又有新的情报,我原本打算明天给你电话的。”
“哈哈,这么说我们是心有灵犀啊。很高兴你还没有睡,很高兴听到你的声音。”
的确,他们合作得很不错,关系也更好了。瓦齐尔不再是拉纳介绍给穆尔的一名线人了,他们现在共享了一些东西——他们都对拉纳遭杀害而感到悲伤,还有那个穆尔尚未回答的问题:“你觉得你人生中最困难的事情是什么?”
瓦齐尔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希望我能带给你好消息。”
穆尔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问:“怎么了?”
“我收到关于你的哥们儿格拉哈尔的情报,就是你说的那个失踪的人。”
“他死了吗?”
“没死。”
“那他是被捉了?他们想要什么?”
“穆尔,事情不是这样的,你还不了解。”
“是的,你说吧。”
“我待会儿给你发去我昨天收到的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是一个星期前拍的。照片上你的朋友格拉哈尔在巴阿边境附近,正在跟拉赫玛尼会面。”
“我一定要查一下,他有可能是打入塔利班内部的卧底。”
“穆尔,我不这样认为,至少我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是卧底。我只收到雇用的眼线传来的消息,他们跟我说,这个美国人格拉哈尔正是杀害拉纳的凶手。当然,我必须说,我没有证据,可能这只是些谣传。但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就不是你的朋友。我担心他会对你们的行动造成危害,会给美国带来巨大的损失。”
“我明白。格拉哈尔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你能为我找到他的行踪吗?”
“我会催线人的。”
“谢谢,我等你发来照片。”
“当然,你还有事吗?”
“是的,还有一件事。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觉得恐怖分子可能进入了美国。塔利班武装分子可能通过墨西哥的边境地道进入了美国,他们从一个叫墨西加利的城市进入了加利福尼亚州一个叫卡莱克西科的城市。”
“我对这些城市很熟悉。”
“我想这些恐怖分子中的一个人佩戴着吊饰,就是‘法蒂玛之手’,我待会儿给你发去照片。我知道这可能并不意味着什么,但你可以在搜集到的塔利班武装分子的照片中看看是否有人佩戴相同的吊饰。”
瓦齐尔咯咯笑了起来,说:“我的朋友,在我还没有看照片之前,我就看出你的成见了。倘若他们是一群赶着去参加割礼的犹太人呢?”
“我不是很懂,请指教。”
“西班牙系的犹太群体称这样的吊饰为‘米利暗之手’。”
“啊,该死的,难道是我搞错了?”
“只要你有我这位接受过教育的穆斯林朋友,你就不会搞错。你的第一反应很有可能是正确的,我要先看看照片再说。我现在就给你发去格拉哈尔的照片。”
“我会给你回报的。”
“多谢!穆尔,注意安全。一旦有什么新情报,我会给你电话的。”
穆尔挂掉电话,立即将手机拍的吊饰照片上传,发给瓦齐尔。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关于格拉哈尔的这个消息让他浑身颤抖。他等待着瓦齐尔发来信息,照片上的人很可能是一个……叛徒。
托尔斯冲进来,大声说:“我们找到了那几辆警车!”
与此同时,穆尔的手机响了。
一看号码,他的身子不禁缩了一下,是苏尼加。他示意托尔斯等一下,并将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者身份给托尔斯看。托尔斯双目圆睁,点点头,等在一边。
穆尔用西班牙语说:“苏尼加先生,你好啊!”
“霍华德先生,你好!”苏尼加称呼穆尔的化名,“虽然你所做的一切给我带来了损失,让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我现在有一个划算的提议。”
穆尔的手机响起哔哔声,是瓦齐尔发来邮件。他缩了一下脸部肌肉,说:
“先生,请继续说。”
“但丁·科拉莱斯现在正坐在我家的客厅里。他跟我说胡亚雷斯贩毒集团杀了他的女人,他现在想跟我混。他说自己知道关于胡亚雷斯贩毒集团的很多秘密,还说他能帮我摧毁老东家,扳倒罗哈斯。他说他在这方面有足够的证据。”
“这么说,他这个人很有价值——对我们双方来说都是如此。”
“他对你价值更大一些。我会将他送给你,但有两个条件:在现在的局势下,我觉得他值一百万美元;同时,我希望你向我保证,我与我的手下及组织都不会受到损害。”
穆尔忍住没有笑。美国政府是绝对不肯给一个墨西哥贩毒集团送去一百万美元的。此时,穆尔需要确认科拉莱斯是否真有什么情报,如果他真的有,他们会想办法将他从苏尼加那里抢走,因为穆尔已经给苏尼加足够多的钱了。
“先生,这可是一大笔钱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科拉莱斯是否值这个价。所以我的建议是,我们三个人见一次面。我们需要让科拉莱斯证明自己的价值,我们可以用多种方法去试探他。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会安排付钱,然后接收这个人。如果我们都认为科拉莱斯不值这个价,那我们就要将他交给墨西哥当局,考虑对付胡亚雷斯贩毒集团的新办法。发生在圣克里斯托瓦尔的事情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你一定要相信这一点。”
“我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我想提醒你,我们绝对不能将科拉莱斯交给联邦警察,他在那里有太多的‘朋友’。”
“我们将他交给墨西哥海军,我听说他们是墨西哥唯一可以信任的组织了。”
苏尼加咯咯笑了起来,说:“我也听说了。你什么时候能来呢?”
“今晚吧,约好八点钟。我到时在老地方进行中转,那些眼线可能在盯着我们。”
“先生,这很好,我会派人到那里接你的。”
穆尔挂掉电话,“科拉莱斯去了苏尼加那里,我们可能要就一个关键证人达成一个协议。”
“好极了。”
“在你跟我说有关警车的事情前,我想给你看样东西。”
穆尔打开邮件,放大用长焦镜头拍摄的照片。照片清晰显示,在北瓦济里斯坦的高山上,格拉哈尔坐在一顶帐篷外面,拉赫玛尼坐在他旁边。不得不说,瓦齐尔的线人收集情报的能力真是太强了。这张照片让穆尔打了个冷战。穆尔认识
格拉哈尔多年,甚至跟他一起参与过行动任务,包括保护柯达伊上校的任务。瓦齐尔之前说了,是拉赫玛尼的人杀了柯达伊上校。所以,穆尔觉得,他的“兄弟”格拉哈尔可能从一开始就设好了陷阱。
“左边的这个家伙是我的同事,我要将这张照片发给奥哈拉。如果这个家伙跟塔利班混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他就能获取我们的情报。现在还不清楚他为塔利班提供了多少情报,但这实在是——”穆尔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喘着气说,“这他妈的实在是太严重了。”
托尔斯难以置信地咒骂着,说:“快将这些照片上传到卫星,接着我们讨论你跟苏尼加会面的事情。”
“警车那边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