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救时宰相——张居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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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严嵩倒台

嘉靖四十一年(1562)五月,严嵩在各种势力的攻击下终于倒台了,徐阶成为内阁首辅。此时的张居正倍感欣慰,因为他知道徐阶当政,就代表自己的出头之日就要来了。

徐阶是一个极善谋略的政治家,对张居正颇为赏识。当年张居正选为庶吉士在翰林院学习时,正巧徐阶是那一届的教习,师生相处没多久,便深相期许,引以为志同道合者。张居正给徐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当时评价张居正“勇敢任事,豪杰自许,然沉深有城府,莫能测也”。依徐阶的看法,张居正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将会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他看准了这是一个难得的济世之才,便用心良苦地尽力栽培。

除了培养像张居正这样的栋梁,徐阶在执政方面也有着过人的能力。在他当政以后,政局一步步地好转。他带头平反了一些冤假错案,使嘉靖一朝的戾气有所缓和,人们为了国事也敢于讲话了。

期间大名鼎鼎的海瑞,就站出来批评皇帝。海瑞是海南琼山人,为人刚正不阿,一身硬骨头,可谓是中国古代忠臣的代表人物。

嘉靖四十四年(1565),海瑞被调到北京任职,再次表现了直言的胆略。这就是震惊古今的“海瑞上疏”。

当时,海瑞已经升任户部主事,官阶为正六品,这是一个接近于中级官员的职位。

当时的北京并没有出现什么令人振奋的气象。相反的,南北两方都连连告警,急待增加收入以备军需。然而,政府别无新的途径筹款,可行的办法还是挪借和增加附加税。前者并不增加收入,也没有紧缩支出,而仅仅是此款彼用;后者则使税收制度更加复杂和实际执行更加困难。户部是国家的财政机关,但主事一类的官儿却无事可做。大政方针出自堂官尚书侍郎,技术上的细节则为吏员所操纵。像海瑞这样的主事,根本不必每日到部办公,不过是日渐一日积累做官的资历而已。当时的嘉靖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理朝政,依旧喜欢求仙问道,且愈演愈烈,越来越离谱,整日研究什么“祥瑞”。这些都让海瑞难以接受。

嘉靖四十五年(1566),海瑞经过慎重的考虑,向嘉靖递上了一份著名的奏疏——《治安疏》。海瑞这篇古今奇文,写得实在是太振奋人心了。

奏疏中指出,嘉靖是一个虚荣、残忍、自私、多疑和愚蠢的君主,举凡官吏贪污、役重税多、宫廷的无限浪费和各地的盗匪滋炽,皇帝本人都应该直接负责。皇帝陛下天天和方士混在一起,但上天毕竟不会说话,长生也不可求致,这些迷信统统不过是“系风捕影”。然而,奏疏中最具有刺激性的一句话,还是“盖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就是说普天下的官员百姓很久以来就认为皇上是不正确的了。

这一奏疏的措辞虽然极端尖辣,但又谨守着人臣的本分。海瑞所要求于皇帝的不过是改变自己的作为,只要嘉靖能够真正振作,选择合宜的道路,下定决心,他还是有机会成为尧舜之君的。

这样的奏疏确乎是史无前例的。往常臣下向皇帝作诤谏,只是批评一种或几种政策或措施,这种指斥皇帝的性格和否定他所做的一切,等于说他这几十年的天子生涯完全是尸位素餐,而且连为人夫及为人父的责任也没有尽到,其唐突之处真的是古今罕有。

所以,在嘉靖皇帝读罢这篇奏疏,其震怒的情状自然可想而知。据说,他当时把奏折往地上一摔,嘴里喊叫:“抓住这个人,不要让他跑了!”旁边一个宦官为了平息皇帝的怒气,就不慌不忙地跪奏:“万岁不必动怒。这个人向来就有痴名,听说他已自知必死无疑,所以他在递上奏本以前就买好一口棺材,召集家人诀别,仆从已经吓得统统逃散。这个人是不会逃跑的。”

皇帝听了默默无言,过了一会又读海瑞上疏,说道:“这个人可和比干相比,但朕不是商纣王!”

在逮捕海瑞关进诏狱后,嘉靖又下令追究主使的人。狱词送上后,嘉靖却留在宫中不发布,整日叹息,因为他不能忘记这一奏疏,其中有那么多的事实无可回避,可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哪怕是提到其中的一丁点!皇帝的情绪显得很矛盾。

正遇上皇帝的健康欠佳,心情郁闷,便召来阁臣徐阶议论禅让帝位给皇太子的事,他说:“海瑞所说的都对。朕现在病了很长时间,怎能临朝听政。”又说:“朕确实不自谨,导致现在身体多病。如果朕能够在偏殿议政,岂能遭受这个人的责备辱骂呢?”

徐阶连忙予以缓冲,说:“海瑞这个人,说话一贯愚憨,但其心还是可以原谅的,请陛下对他法外开恩。”

过了两个月,嘉靖皇帝死,明穆宗继位,海瑞被释放出狱。

终于摆平了海瑞的事情,徐阶又开始忙于内阁的人事调整,这可是关系到他将来能否顺利、体面地退休的大事,所以慎之又慎。这时候,张居正的机会也就来了。

徐阶对张居正的器重,是始终如一的。他有意保护张居正不卷入任何正面的政治斗争中,只留在幕后。张居正自然明白老师的苦心,也决心有朝一日大干一场。

他对张居正的栽培,处处都有心机。当年,他提拔张居正担任国子监司业,使张居正在众多监生中有了威望,这是在为张居正积蓄做大事的资本。明代由监生入仕而担任各级官员的,有一定的比例。在他们中间,酝酿出一种“谁人不识张江陵”的气氛来,对日后的发展必会有用。

嘉靖三十六年(1557),张居正仍回翰林院供职。这时的他在苦闷思索中渐已成熟,在政治的风浪中,他模仿老师徐阶“内抱不群,外欲浑迹”,相机而动。

嘉靖四十二年(1563),也就是严嵩罢相的第二年,徐阶又把张居正的位置挪了一挪,推荐他去参与重校《永乐大典》,又让他主持修撰《兴都志》的全盘工作。这是一次精心的安排,目的是为了能让张居正给嘉靖皇帝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兴都志》不是一般的地方志,由于嘉靖是从外藩入嗣,出生在湖广的兴都(即钟祥),这是他父亲兴献王的封藩之地,也是他的故乡。在他继位后,兴都即更名为承天。所以,《兴都志》又称为《承天大志》,这是国史也是皇帝的家史,能够参与编著这个不一般的志,也算是很有面子的差事了。

嘉靖四十三年(1564),张居正进宫右春坊右谕德兼国子监司业,深谋远虑的徐阶荐张居正为裕王朱载垕的侍讲侍读。谕德只是个虚衔,但由于裕王很可能继承皇位,因而在裕王府里做讲读就不是等闲之职了。在裕王府期间,“王甚货之,邸中中宫亦无不善居正者”。而国子监司业则掌握了很多将来可能进入官场的人。在这期间,张居正也结识并交好内廷太监李芳等人,打开了人脉。而且张居正凭着自己过人的才华,成功赢得了未来皇帝的欣赏。据说,他讲课的时候,“必引经执义,广譬曲谕,词极剀切”,讲得非常到位,裕王往往目不转睛地盯着张居正,以表示崇高的敬意。

虽然这是一个很好的晋升机会,但对张居正来说,也是一个富有挑战性的职位。当时,国子监的祭酒高拱是张居正的顶头上司。高拱曾是裕王的老师,与其关系密切,继严嵩之后,他成为徐阶的主要对手。张居正身为高拱的副手,又是徐阶的知己,再一次置身于两大“高手”之间,这无异于在风口浪尖上斡旋。徐阶老谋深算,平厚阴柔,与张居正是在失意时结下的知交,又是举荐张居正的恩人,相处自然融洽;高拱精明强干,直拙傲慢,不易相处,可他们在诸多问题上的见解甚为相投,共事友好。在两强之间左右逢源,可见张居正为人处事之能耐。

嘉靖四十五年(1566),世宗逝世后,徐阶和张居正又以世宗遗诏的名义,革除弊政,平反冤狱,颇得人心。一切好感都集中到徐阶身上。隆庆元年(1567)二月,张居正晋升为吏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入阁参与机要政务。自此在内阁中形成徐阶、高拱、张居正三股势力,展开了新一轮的政治角逐。

徐阶所做的一切,为张居正在政治上的胜利打开了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