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作文趣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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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鞘——渲染有方

上课铃声响了,张老师步入课堂,刚要讲授《木兰诗》第三段,李萌同学便举手提问:“木兰代父从军自备鞍马弓箭等物,到一个集市就可以买到了,为什么要分别‘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鞘,南市买髻头,北市买长鞭’呢?’李萌同学提出的间题,犹如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池水之中,整个课堂激起了圈圈议论的涟漪。有的认为,东市只买到了骏马,其余的战具当然要到西、南、北三市去买了;有的认为这种写法太嗦,不够简洁;还有的认为这种写法不但读起来顺口,而且写出了木兰准备战具的忙碌气氛,使其替父从军的形象更加鲜明。

就在学生争论不休的时候,张老师笑着说:

“同学们,你们的争论很有意思。在回答李萌同学提出的间题之前,我先给同学们画一幅山水画。”课堂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张老师随即取出一张宣纸,贴在黑板上,拿起毛笔,蘸些淡墨,画了一座近山,同学们并未看到这座近山好在哪里。就在这时,张老师又对近山由淡而浓地层层染色加彩,描形绘态,几经润染之后,这座明暗相间、生气盎然的近山出现在同学们面前:整个山色郁郁葱葱,那微露的红檐富有“万绿丛中一点红”的意境,山中的一条瀑布仿佛从天而降。这时,张老师又在宣纸的上方用淡墨轻轻一抹,一座淡淡的远山便出现在画面上。全班学生看到这幅虚实相生的山水画,个个拍手称赞。

张老师指着国画说:“画近山,为什么要不厌其烦地层层添色加彩,反复润染?”学生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能使近山形象更加突出”的见解。“是呀,”张老师加强语气地说,“层层添色加彩,反复润染,是为了使近山的形象更加突出,加强艺术效果。国画的这种技法,叫做渲染。”张老师说到这里,取下国画,又把话题转到李萌同学的提问上,“其实,写文章与画国画亦有相同之处。为了突出形象,可以对场面、景物或人物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的某一方面不厌其烦地加以描绘或形容。比如,按照常理,木兰本来可以在一个集市上买到鞍马弓箭等战具,为什么却要让她分别到东、西、南、北四市购买呢?”

李萌同学高高地举起小手,说:“这也是运用的渲染手法渲染木兰购买战具时紧张而又忙碌的气氛,从而使木兰代父从军的形象更加鲜明突出。”

张老师肯定了李萌的意见,接着说:“渲染属于正面描写。往往从正面一写再写。《木兰诗》中还有几处渲染的文字,请同学们找一找。”有的学生举出木兰返回家里之后,怀着欢快的心情“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亦属于渲染。张老师同意了同学们的看法。有个学生问:“木兰出门共伙伴的时候,‘伙伴皆惊忙: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是否也是渲染?’张老师说:“这个问题提得好。我认为,这几句话属于烘托(侧面描写),诗歌通过伙伴之眼,烘托木兰女扮男装的成功,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我们将列专题进行论述。”

有位作家说过,文章如果缺乏艺术感染力,就显得苍白无力,运用渲染手法是弥补苍白无力的有效方法之一。比如写景中运用渲染,可使景色更加引人入胜。朱自清在《绿》中,面对梅雨潭写下了“这平铺着、厚积着的绿,着实可爱”一句话,如果就此停笔,亦未尝不可。然而,仅此一句,不但难以抒发作者热爱自然、勇于进取的激情,而且难以引人入胜。所以,朱自清不惜笔墨,对梅雨潭的“绿”进行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润染:

她松松的皱撷(xie)着,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她滑滑的明亮着,像涂了“明油”一般,有鸡蛋清那样软,那样嫩;她又不杂些儿尘滓,宛然一块温润的碧玉,只清清的一色——但你却看不透她!

在这段景色描绘中,作者仿佛一位高等画家,拿起绚丽的彩笔,对梅雨潭那醉人的绿,一绘再绘,先绘它的动态,那泛起的波纹仿佛带着皱褶,像“少妇拖着的裙幅”;再绘它的色泽和性状,像“明油”一般名滑而明亮,像鸡蛋清那样“软”而“嫩”;最后绘出它的质地,犹如一块碧玉,没有一点儿“尘滓”。由于作者极力地进行渲染,让读者产生身临其境之感,不能不“惊诧于梅雨潭的绿”了。

运用渲染手法写人,既有助于突出人物的鲜明形象,又有助于推动情节的发展。在《灌园史晚逢仙女》(高中语文第四册)中,作者冯梦龙不惜笔墨,着力写出了花农秋先(自称灌园臾)“觅花”、“买花”、“扫花”、“浇花”、“祭花”、“伴花”、“护花”、“惜花”、“赎”、“医花”等几个细节。在“扫花”、“浇花”、“祭花”和“伴花”这四个细节中,作者以渲染的笔墨写出了如下文字:

秋先每日清晨起来,扫净花底落叶,汲水逐一灌溉。

到晚上又浇一番。若有一花将开,不胜欢跃。或暖壶酒儿,或烹,(au)茶儿,向花深深作揖,先行浇奠,口称“花万岁”三声,然后坐于其下,浅斟细嚼。酒酣兴到,随意歌啸。

身子倦时,就以石为枕,卧在根旁。自半含至盛开,未尝暂离。

这里的渲染之笔,不仅将秋先爱花如命的“花痴”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而且还为情节的发展埋下了伏笔。正因为秋先是个“花痴”,当恶少张委“欺邻吓舍”,肆意毁坏花木时,秋先才勇于出来为了护花与其拼命;也正因为秋先是个“花痴”,感动了花仙,所以当他被张委诬陷入狱时,才有花仙出来相救,并且杀死了张委。假如作者不对秋先爱花如命的个性着力进行渲染,造成蓄势,那么面对张委毁坏花木的罪恶行径,秋先就不会与其拼命;又假若秋先不与其拼命,就自然不会被诬入狱;秋先不入狱,花仙的出现也就形同虚设了。所以,作者的渲染之笔,不仅突出了秋先爱花如命的“花痴’,形象,而且有助于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

为了把人物、景物、场面写得生动形象,在渲染中,通常运用各种辞格进行充分描绘。在《明湖居听书》中,作者刘鹦为了表现白妞(王小玉)高超的演唱技艺,除了从“初不甚大”、“越唱越高”、“陡然一落”、“忽又扬起”几个过程进行渲染外,又在每一个过程的渲染中,“邀请”了一些修辞格参与,从而把白妞的演唱艺术刻画得惟妙惟肖,入木三分。请看白妞“越唱越高”的表演:

唱了数十句之后,渐渐地越唱越高,忽然拔了一个尖儿,像一线钢丝抛入天际……哪知他于那极高的地方,尚能回环转折;几嗽之后,又高一层,接连有三四叠,节节高起。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初看傲来峰削壁千切,以为上与天通;及至翻到扇子崖,又见南天门更在扇子崖上:愈翻愈险,愈险愈奇。

作者在描绘白妞的演唱时,饱蘸通感辞格的色彩,把作为声音的听觉化为看得见的视觉(像钢丝抛入夭际;恍如由傲来峰西面,攀登泰山的景象)进行渲染。这里的通感辞格,打开了读者想像的视野,仿佛看到白妞的声音向白云蓝夭飞驰而去。至此,白妞的形象经过作者运用的通感进行渲染,已经跃然纸上,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除了运用通感辞格构成渲染之外,运用反复辞格亦可以在一唱三叹中构成渲染。这种运用反复辞格构成的渲染,在诗歌中较为常见。它有利于强化作者的思想感情。诗人李瑛在他的《一月的哀思》这首诗里,将“车队像一条河,缓缓地流在深冬的风里……”一句,几次重复,渲染了夭安门广场庄严肃穆的气氛和人民对周总理无比真挚的感情,收到了回肠荡气、感人至深的艺术效果。

对某些细节进行反复描写,亦可以构成渲染。这种渲染既可以引起读者的密切注意,又可以收到突出中心的作用。茹志鹃在她的小说《百合花)中几次写到通信员枪筒上的花枝,表现了主人公(通信员)对生活的热爱和难能可贵的献身精神。这里的反复,不但不会让人感到累赘和压抑,反而会因为这种反复构成的渲染激起了读者感情上的共鸣。

为了把事物描绘得更有艺术感染力,在正面进行渲染的同时,有时还要从侧面进行烘托。再以《明湖居听书》为例,作者写白妞那双眼睛时,先从正面渲染“如秋水,如寒星,如宝珠,如白水银里头养着两丸黑水银”。当这双眼睛向台下一盼时,作者立即从侧面进行烘托:“就这一眼,满园子里便鸦雀无声,比皇帝出来还要静得多呢”,就是一根针掉在“地下都听得见响”。“连那坐在远远墙角子里的人,都觉得王小玉(白妞)看见”了他。“那坐得近的,更不必说”。

这里的正面渲染与侧面烘托结合起来,就把白妞的一双眼睛写得相当传神,相当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