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当晚塞着棉球睡觉,头蒙蒙的,也没怎么睡好,一大早就醒了,睁开眼小脑袋就再也停不下来,躺在床上无聊,就跑到外边透透气儿,走到外头发觉新疆的早晨很冷,就回屋了。坐着也无聊,趁着小黄和大人们都没醒,小白就忍不住想到处看看,见几个大柜子立着,心想说不定有什么新发现,也没人知道,找到好吃好玩的小黄也没法跟自己抢,想到这就兴奋,于是偷偷摸摸潜入里屋,进行了秘密的搜捕行动。
还别说,这一翻,小白发现了一袋足球巧克力,眼睛都看成了足球,心下激动坏了,瞧了瞧四下无人,心里就踏实了,可是袋子还没开封,不好下手,于是先把抽屉轻轻关上,反正这个秘密,小黄不知道,等合适的机会再下手。
等中午吃完饭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假装躺在床上跟小黄一起睡觉的小白,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再一次悄悄走过去,打开了抽屉,惊奇的发现,袋子已经被剪开了。小白就像中了彩票,心想每天偷偷拿几颗,谁也看不出来。接下来的每天都有巧克力陪伴,日子就像美酒一样让人陶醉!
窗外的太阳慢慢落了下来,可在小白的眼里,天上的云彩就像七色棉花糖,远处连绵的山脉就是巧克力。
话说,好奇心是小孩的天性。隔天,小黄中午起来上完厕所,突然没了睡意,拿了个雪糕跑到客厅坐着,眼睛瞟到里屋的柜子,也想着过去找找有什么东西。当然,结果也是找到了巧克力,和小白的心情一样,这神不知鬼不觉的,每天拿几颗,一人吃饱,天下太平!
有了这等好事,两个小孩儿也不再闹脾气,大家高高兴兴,一派和乐融融的样子。两个人心想这样吃下去,离开的那一天都吃不完,到时候,趁乱把剩下的巧克力装到大人的包里,路上继续享用,完美的计划!
就这样和平共处了几天,事情却不如人愿的发展。小白打开抽屉发现那一袋巧克力没有了,小黄也发现了状况。两个人都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提前下手。
小白和小黄怪异的看着对方,像对方肚子里有条蛔虫一样,最后小白实在忍不住发问:“你知道抽屉里的那袋巧克力吗?”
小黄听到巧克力三个字,像一身汗冲个凉,心里的小算盘也不用带着了,兄弟俩终于可以放开心的交流,之前两个人那叫一个别扭,不敢说太多,生怕一个字走漏了心底的秘密。
“你也发现了?我前几天看到的,拿了几个,今天看没有了!”
小白这才明白,原来几天来是两个人共同分享这一袋子的“秘密”。这时候也不藏着掖着了,跟小黄畅聊了起来:“这巧克力还挺好吃的,也不知道谁给拿走了。”
“也许是发现袋子里的巧克力吃的有点快,姨妈收起来了吧!”小黄说。
“谁知道,算了,咱去冰箱里拿个冰糕去客厅看动画片吧!这边好像能收到《圣斗士星矢》。”
巧克力没有了,还有其他好吃好玩的,小白和小黄很快摆脱了阴霾。
下午两个人在客厅看着动画片,小姨突然把他们叫过去。
“给你们俩东西吃!”说着小姨从包里掏出了几颗足球巧克力,小白看到里面的袋子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小姨,你是从里屋柜子里的抽屉拿的吗?”小白问到。
“你怎么知道?”小姨一脸尴尬,挤出不规则的笑容。本来想装个好人,结果还被戳穿。
“我和跳跳之前看到了,袋子开了个口,我们有时候会拿几颗吃,今天发现没了,原来是你给拿走了!”小白心想,我们都偷偷摸摸的吃,你竟然光明正大的给拿走了,还说请我们吃东西,切,好不要脸!况且你拿到自己的包里,就给我们几颗,之后小黄和你还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这种事情小白是不能忍的!
“我也是才发现,刚才翻抽屉找东西正巧看到,我看袋子打开了,没剩下多少了,就拿出来给你们吃嘛!”小姨冠冕堂皇的一番话,说的连自己都信了。
可是小白心里不是滋味,姨妈家的东西,自己先发现了,本来可以安静的享用,你却直接占为己有,还美名其曰请我们吃东西,这算什么!对了,不会是小黄把信息偷偷透露给了他妈,这就更可气了!不管怎样,不能让他们的诡计得逞!
“这是姨妈家的东西,你放到桌子上吧!”小白提出自己郑重的意见,看她会不会采纳!
“哎呦!好啦好啦!你这小孩儿真是的,都拿出来了,再放过去!你们俩分点吃了吧,你也给你妈拿点过去,别说从抽屉里翻到的,反正放了好久也没人吃,今天都给吃了吧!”说着自己伸手抓了一把,然后给小黄,小白都分了点。
小白心想,大家都是出来偷东西的,这事告诉谁呢,有东西吃总是好的,何必纠结。不过这次他是见识到了小姨的功力,原来小黄占小便宜不吃亏的技巧,全是从他妈那里学到的,临了分巧克力还分了三份,这样的话她一家子占了“大便宜”了。小白心有不甘,不过想到自己前两天吃了个“大元宝”,比起这个足球巧克力,那可好吃去了,这样想想,心里也平衡了许多。
话说小白妈妈家人基本都在新疆,家里五个她最小,和小姨是双胞胎,可是现在完全是两种画风。外公也住在阿克苏,离姨妈家大概比从南村到西村的距离近一点,说远也不远,但也够两个小孩走上一段时间,还好路上经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小白也不知道是什么树,只是每次和小黄一起路过那里的时候,总会忍不住要停下来多玩一会,就像武侠世界里的竹林,整片地全是绿色的影子,隔开了现实的炎热,呼吸的气儿都有湖水的味道,里面走着道,肩膀边上还经常能擦过去几只扑棱着翅膀的鸟儿,当然,小白也不知道那叫什么,总之是会飞的。
小白去新疆之前听过那里的葡萄干,到了外公家才看到眼里。外公住的平房,那一片都是带院子的平屋,一砖一瓦累出来,老人们常年住在里面。小白没进屋就可以看到满墙的葡萄溢出,院子里头支满了葡萄架,透了一地斑驳的光影,混着葡萄提子的奶香,像动画里用食物堆成的果园一样。每次进屋坐下,外公总会笑着给小白、小黄摘一大串葡萄,洗好装盘还会去热一下当天定制的新鲜羊奶,上边还飘着一层奶皮,小白最爱吹那东西了。
外婆在小白还没出生的时候已经离世,就连小白妈妈的脑海中都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也许在妈妈的眼中,那影像就如旧时代没曝光好的老照片吧。满园放肆的紫葡萄,像是外公和外婆的子孙,藤架的纹理就像外公的皱纹,葡萄的香甜好似外公的笑容,就这样相拥生活了十几年,葡提满堂,岁月静好。
小白妈妈每次看到小白外公一个人呆在屋里,都会感到一阵心酸,总想多说点什么,每次离开都很舍不得,总觉得以后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父女情深这些,小白他们是不懂的,一到外公家,除了无籽奶提子的甜香让他们一阵兴奋,老爷爷的葡萄屋对他们来说可算得上一游乐场了,还有一种老屋给人带来的神秘感。神奇的是,两个小孩翻外公睡觉屋子里的柜子,你猜发现了什么?竟然有一本《圣斗士星矢》的插图漫画书,两个人抢来抢去,弄得谁也没法看,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坐下来欣赏。这本书是第三册,两个人觉得肯定还有好多本,可是翻了半天,不光一本书没找到,连一件好玩的东西也没了。
下午两个人怏怏而归,不过小白和小黄心里都盘着小算盘呢,虽说就这一本书,那更是个宝贝了,俩人想着下次来一定要先找到他,然后藏好带回家。
等到周末,小白和小黄跟姨妈他们打好了招呼,说是跑去找外公,其实是为了那本书,他们幻想着这次去其他几本自动送上门来。可现实是残酷的,到屋里头一翻,不光没多,就连原先仅剩的一本漫画书也没了。小白和小黄瞬间没了心情,吃了一串葡萄就跟外公告别了。
没想到刚出门没走几米,天上开始下起雨来。两人心情都很糟糕,互相斗起嘴来。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小白竟哼起了在南校学的歌谣,原来是说袁大头和大头鱼的,这时候故意气小黄,气急了小黄,好让自己开心点。
“你说谁呢?”小黄反应过来。
这时候雨水已经开始慢慢填满了水坑,原先芬芳的泥土变成了淤泥,小白故意踩了一脚,崩了小黄一脸。
“大头,我先回家啦!”小白转脸调戏了一下小黄,立马拔腿就跑。
“你给我站住!”小黄没来及反击,起跑还慢了半拍,这对他来说可是吃了大亏,一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有大声叫嚷发泄不满。可是这越发急促的雨点顺到嘴里,小黄只得闭嘴,跑起来他的小眼睛也睁不开,这下可把他憋坏了。
小白隐约感受到了小黄的小宇宙,身后像跟了一条狼狗,一地piapiapia的声音。可刚跑了几步,雨水就等不及了,像教室门上放的一盆水突然倒下,浑身浇了遍。小白这时根本就顾不上小黄的愤怒了,当下最关键的是赶紧跑回姨妈家冲个澡换个衣服。
只看见,骄阳刚过的午后,瞬间大雨倾盆,全世界只有水,天地间一片茫茫,只剩下两个矫健矮小的身影在雨点下自由穿梭,穿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灵活的踏过每一个小水坑,不时惊动在树梢上结伴淋雨的小鸟儿。
小白只看见前方白花花一片,全凭着感觉往前冲,浑身湿透,却觉得爽极了!像冲浪!像在夜间自由的奔跑!像草原上的马儿!感觉过一会儿自己就要飞起来了!小白很想笑,可能颠到了神经末梢,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可一张嘴全是雨水,咸咸的,只得忍住,坚持最后一段路程。而身后的小黄,带着一肚子的憋屈和一嘴的雨水,忍辱冲锋,一边往外吐着咸咸的雨水,吐干净还要叫两声让小白站住,像疯了的豺狼!炸毛的兔子!揣着手雷弹找不到方向的新兵!真真是又急又气,大雨天喊了一嗓子别人还听不到,硬是给闷回了自己的耳朵,估计小黄要憋出内伤了!小白啊,你也慢点跑,可气的是小黄还没小白跑得快,气汹汹追了半天竟然越拉越远!
小白率先撞线,开门就往厕所跑,拿水龙头就往身上冲,姨妈赶紧让小白妈妈给小白换衣服。还没刚冲一会,小白就感到背上一股重压,不是水,转头看,小黄竟然抱着一根两米来高的大粗棍子朝自己身上砸,也不知道厕所里放跟棍子干嘛!
一开始的确把小白惊着了,心想这熊孩子也太猛了吧!头一回见脾气这么倔的,一点小别扭竟然生这么大气,真是丁点亏吃不了的主啊,你要舔了他一口鸡腿,估计都要跟你玩命!不过几秒钟后小白就回过神,这小子是抱着棍子,也没敢用劲,只是放在小白的背上,而不是头上,轻轻颠了两下,小白瞬间摸清了他的斤两。
这时候姨夫怕出事,连忙赶了过来,一边扯开我们俩,一边把我们拽到卧室里。
“来来来,你们不是喜欢打架吗?打吧,什么都别拿,赤手空拳,就在这里打!我给你们当裁判!”姨夫一脸不屑的看着我们俩。
小白和小黄终于赢来了决定胜负的时刻,本来小白没当回事,小黄也只是吓吓小白出口恶气,可已经被姨夫架到这个份上,谁也不能怂,小白根据刚才小黄的动作,心里大致有数,小黄也就是表面横,其实也没多少硬实力!
拿掉了装备的小黄,就像脱了毛的公鸡,瞬间没了战斗力!只推搡拉扯了几下,小白就完全占据了主动,紧紧把小黄按在了床头,不过考虑到弟弟的承受能力,只压了一下就松手,小白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打架的孩子,也不喜欢和人闹别扭,在小白的世界里,高兴的游戏才是生活最大的乐趣。可刚松手,小黄就抓住机会反身压制,可惜后劲不足,很快又败下阵来,就这样两个人闹了半天,姨夫在一旁看得乐开了花,胡子都笑变形了,还嫌弃比赛精彩程度不够,不时给弱势方小黄提建议,好让双方势均力敌,打得有来有回,这个裁判有控制比赛节奏的野心!
小孩毕竟是小孩,打累了自然会停下来,姨夫心里明白的很。小白小黄也并没因此闹翻,反而走得更近了,因为两个人也实在没有别的玩伴了,更没有别的可玩的了,打架也算一项运动。虽然小黄实力不济,一吃小亏还是要动手,小白也奉陪到底,一天打一架好像成了日常锻炼,大人们都在说,以后长大了,看这两个孩子在一块还打吗?你们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