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祖千秋的询问,令狐冲保持着默然。
他本以为,这密道下,是个类似梅庄在西湖底下关押任我行的那种密室,故而才兴致冲冲地走在了最前面。结果,这地道的尽头,只是一条生路,而并没有预想中的任盈盈。
“这种简单点事情,还用询问?”敖武瞪了眼祖千秋,“当然是返身杀个回马枪。”
祖千秋愕然。
周围众人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令狐冲的时候,令狐冲却是依旧保持着那种呆呆的状态。
祖千秋和老头子几人均是心底暗自摇头,心知令狐冲并不能算是个合格的领袖者。在令狐冲这个盟主和大轮明王之中,能够做出决策的,还是大轮明王。
“大轮明王,您看——”祖千秋不得不将最终询问敖武。
敖武嘿嘿低笑了两声。
在少林寺内耽搁些许功夫,时间已经是指向了傍晚时分。雪落飘急,天色渐暗,一行数千人第次出了山洞,沿着少室山下奔袭。
经由少林前山一役,众人都是憋着一股子火,闷声赶路。
忽忽前行了数里,眼看将至前山,令狐冲忽而举手止步,轻叹了口气:“咱们来少室山,乃是为迎接圣姑。既然圣姑不曾接到,当再继续寻访,不必多做杀伤。且传令下去,大伙儿就此先散去,各回自地,若是遇到正道门下,最好不要打斗动粗。有谁听的圣姑消息,当广为传播,我令狐冲有生之日,不论经历多少艰难困苦,定要助圣姑脱困。”
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沉默不做声。
良久,祖千秋瓮声道:“谨遵盟主号令。”
令狐冲点了点头,又问道:“大伙可都出来了?”
此时距离那少室山出口,已然行走出了数里地,而令狐冲这个询问,则明显有些滞后迟钝。但祖千秋依旧态度恭敬地说道:“大伙均已脱围。”
令狐冲又是一阵沉默不语。
忽而,令狐冲道:“咱们一起大叫几声,好教正教中人大吃一惊。”
祖千秋几人面面相觑,最终道:“依盟主令。”
“来,大伙一起跟着呼喊——”令狐冲运足内力,大声喊道:“我们下山啦——”
众人一起喊道:“喂,我们下山啦——”
“你们便在山上赏雪吧——”
“你们便在山上赏雪吧——”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数声喊完,令狐冲扬声哈哈大笑道,“走吧——”
众人齐声轰然应到,“走罢!”
忽而,有人大声叫道:“左冷禅生孩子没**——”群豪跟着大叫,“左冷禅生孩子没**。”
“左冷禅是乌龟王八蛋——”
“左冷禅是乌龟王八蛋——”
“任我行是乌龟王八蛋,去你奶奶祖宗十八代——”
“任我行是乌龟王八蛋,去你奶奶祖宗……”
这等粗俗下流的喊声,经由数千人嘴里合力而出,声震山谷,传出了不知几许远,就连空中飘落的雪花都为之一凝。
然而最后的那句话,众人却是喊道一半的时候,声音渐弱。
任我行是谁?魔教前任教主!圣姑的亲爹!
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在场群豪有的和任我行不曾有过交接,但众人来就是接圣姑大驾。更何况这段时间内,任我行的凶名也算是威震武林,一手吸星大法见神杀神,见鬼屠鬼,行事疯癫而不问缘由青红皂白。
若是换个时间点,在场众人是万万不敢喊出这样的话语来。
“你什么意思?”令狐冲怒视着敖武。
就连祖千秋几人,也是同样眼珠子瞪得滚圆,面露骇然神色,茫然四顾,似是任我行随时会从那个角落蹦出来。
“没什么意思。”敖武环抱龙泉剑,悠然望天,“任老先生脱困久已,自己在江湖中杀的风生水起,但却始终不曾露面来解救盈盈——”
顿了顿,敖武继续道:“这种爹,要来有何用?”
“当爹不为女儿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敖武目光落在老头子身上,“老头子,这件事,你说这种活着却不来救自家女儿于水火之中的废物爹,有啥用?”
老头子嗫嗫道:“大概,大概,大概……”
圣姑在黑木崖地位尊崇,但现任日月神教的教主却是东方不败。
任我行重出江湖,黑木崖举动暧昧,无不透露着某种消息——前任教主和现任教主之间,恐怕是会有一场惊天之战。
但无论是任我行,还是任盈盈,或者东方不败,都不是老头子这种角色能够任加评论。
“大概,你也觉得他是个窝囊之辈吧?”敖武嘿嘿低笑道,“令狐兄,据小僧得知,任老先生现在恐怕多半是已经到了少室山上。”
说道这里,敖武纵声道:“过期的前任教主任我行,出来吧!”
悠长延绵的声音,附和着内力遥遥传递出去,在群山间轰轰回响。
声音一出,全场骇然。
远处,少室山上,从左道群豪第一声集体大喊开始,正道门人就均是面色微变。瓮中捉鳖被玩成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即便是众人准备充裕,也依旧有些猝手不及。
等及骂左冷禅的声音出来,左冷禅气的脸都绿了。
而最后一句骂任我行的话语,却是又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
“方证方丈,您咋看?”左冷禅面色冰寒,目光阴翳。
方证大师长喧了声佛号,道:“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既然令狐少施主带着群雄已然下了少室山,那我等也该止息干戈,不宜再生事端。”
左冷禅哼了声,“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了呼喝任我行出来的喊声,声音悠远绵长,显然是内力深厚之辈。
听到这喊声,定闲师太当即面露愕然神色:“大轮明王?”
先前正道众人已经听闻过‘大轮明王’的名号,但之前只是由方证大师提及,左冷禅等人虽然暗自记住了这人,心底却是颇为不以为然,觉得方证大师有些小题大作。
直到此时,左冷禅才面露震惊神色。
当然,他惊讶的是这大轮明王的内力之深,更震惊对方竟公然叫板任我行。
不过不等众人猜测敖武话语中的含义,一阵凝厚而浩大的笑声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哈哈哈哈哈——,狂妄小儿,老夫任我行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