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朝鲜战场上那支没有番号的连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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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驴皮血书与红皮日记(2)

他心想,莫不是老师给他打的电话?自己偷摸抽烟喝酒的事事发了?要么就是前两天打群架的事儿?

不对呀,自己做的那点丑事向来都是干净利索,不留一点痕迹的呀,那这老头子满脸的郁闷是怎么个意思呢?

“小夏呀。”

鲁夏惊了一身冷汗,就忙不迭地答应了一声,谁知这老头子说要给他做酱猪蹄儿,问他现在饿不饿,不饿就再等会儿。

鲁夏当时就想过,湛江来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喜欢露这么一手,那酱出来的猪蹄子全叠字楼都有名号的,怎么这个年不年节不节的当口要做这道菜呢?

反正那个时候年轻,有好吃的也懒得想那么多道理。后来酱出来的猪蹄子,他现在想起来都是口水直流,回味无穷。

就在这个晚上,湛江来还喝了酒,平时他是滴酒不沾的,鲁夏就奇怪了,从他长到十五六岁,从没看过父亲喝酒,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在那正寻思呢,湛江来就从屋里拿出个活期存折,他对鲁夏说自己年岁大了,不知道哪天就奔西边去了,存折里面的钱每个月能取出两千多点,万一哪天他不在,鲁夏就靠这个活了。

那晚,鲁夏觉着湛江来把气氛搞得有点悲怆,他合计是不是这老头子真他妈的老糊涂了,没来由地抽风呢?

可事实是,第二天放学回家,这老头子还真就不在了。

十多年过去了,今天回想起来,再加上这封驴皮血书,鲁夏意识到这事儿确实有些蹊跷。

湛江来带给他的童年是缄默与残酷,到现在仍如黑暗中的一抹幽魂,在他精神深处飘来荡去。

他知道,如果不把湛江来失踪之谜搞清楚,他此生都会活在极度的痛苦之中。

想着,他收起血书去拾地上的那个铁匣子,就在他准备扣紧盒盖的时候,忽然看到铁匣的上盖依稀刻着一行小字。

这行小字清晰地写着七个字:安东、大孤山、佛爷。

鲁夏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反复念叨这七个字,心里冒出无数个问号:这是谁刻的?湛江来?他刻这七个字什么意思?安东?安东是哪里?

他隐隐感觉到这七个字将是找到湛江来唯一的线索,可他拼命想,也不曾记得偌大的中国有个叫安东的地方。

鲁夏后来承认了知识是多么的重要,没文化简直太可怕了,几乎东北人都知道的地方,偏偏他不知道,因为初中上地理课的时候,他正忙着早恋呢。

他不得不打开房门,像破关而出的猿人一样,满怀对地缘文化的景仰,找到了队里的“小灵通”王子玉。

王子玉一听他问地名,且少有的谦虚谨慎,不禁少怀大快,他如老先生一般言道:“要说这安东啊,乃是我国最大的边境城市,位于辽宁省东南鸭绿江与黄海交汇处,与那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新义州市是隔江相望啊。城区依山傍水,呈带状分布。市辖振兴区、元宝区、振安区和东港市、凤城市、宽甸满族自治县。总面积1.49万平方公里,全市人口共240万,其中城市人口78万。距今38至18亿年前呢……”

“你大爷的!您给我捞点干的,安东到底在哪?”

王子玉见他有些火冒三丈,哑然道:“安东就是丹东市呀!一九六五年才改的名。”

鲁夏听完就傻了,这倒不是因为自己孤陋寡闻,而是突然之间,他由这个地名联想到了宋常和的祖父!

王子玉看他呆若木鸡,只听到鲁夏不住喃喃着四个字:抗美援朝……

那些模糊而又扑朔迷离的条条线索,逐渐在他脑海中明晰起来。鲁夏回到宿舍,将这些若隐若现的关键词写在了纸上:湛江来、失踪、宋常和的祖父、老战友、老AB团余孽、文化大革命平反对象、祖母、血书、丹东、大孤山、佛爷……

佛爷是什么?是在大孤山上的雕像,还是一个人?

他越想越糊涂,明明看起来都可以串联起来的线索,却又互不相关,尤其祖母与那封驴皮血书,简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再者说,一九四零年到一九五零年相隔十年,就算互有联系,那也不能发生在两个地界吧?血书上说的九虎之头这个人,就算是叛徒,也不能叛到朝鲜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