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距50米左右,成对峙状态。
“连你也来管我了是吗?”叶芳声音并不大,但是声音顺着风,十分清晰就传递到依凡耳朵里。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那个意思。”依凡大声喊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不想你往那个方向而去,换个方向怎样。”
“凭什么?”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前面有什么危险吗?”
“不,并没有任何危险,但是,对你不好。”
“你倒说说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话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说,但是我就是知道。”
“依凡,你越来越莫名其妙了,你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是吗?依凡问着自己。其实,依凡没有改变,如果非要说改变了,那只不过是表现形式不一样了。而他不得不这么做,毕竟摆在他面前的就两条路,一条是放弃叶芳,让她走,让她走向另一个男人;另一条路则是改变爱的表现形式,将其现实化,而不再是埋藏于心底。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担心你。”依凡有些露骨地说。
“依凡,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请不用为我担心。我受过很大的打击,世上已经不存在任何事情能打击到我了。”叶芳又在心里喊了声谢谢。
“……”依凡不知道如何表达,然而却迈开了步子。
“别,依凡,真的,别靠过来,我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难道作为朋友,连这点要求也不能答应吗?”
依凡一只悬在半空的脚落稳地面,再一次停了下来。
叶芳心里再次喊了声谢谢,这种时候,能对其言听计从的,也许就只剩下依凡了。她转过身来的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在她的心里产生了一种永别的伤感。
她在质问自己,不就是一个陆赢吗,至于闹得如此悲伤,况且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以后真的找不到好的归宿,那就找依凡吧。
或许依凡是个不错的人选,他人既好,心地善良,而且还十分听话。如果他俩结合了,说不准女主内男主外的说话就要改变了。她还可以养一只小狗,以前跟陆赢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陆赢对毛发过敏无奈作罢,而依凡不同,哪怕他也过敏,但他肯定不会反对她要养小狗的。
如此无边无际地瞎想,不觉间叶芳笑了出来,这是这些天里罕有的事情。此时,她想回头看看依凡是否还紧跟在后面,但又不好意思回头,毕竟自己刚才是那么毅然决然。
走了一小会,叶芳细细想来,就那样吧,自己都成这样了,何必去招惹别人,把自己的不幸带给关心自己的人是多么卑劣的行径。加之,哪怕我瞧得起依凡,依凡也未必瞧得上自己。
于是,叶芳又开始悲天悯人起来。
世间所有巧合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某个谁为了娱乐他自己而有意安排的!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一连串欢乐而熟悉的谈笑声、逗趣声,更确切来说是调情声。
叶芳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心里犯着嘀咕,难道这就是依凡所说的不好的事情。
虽然心揪得发痛,她不敢去想象接下来的场面,但又迫切想知道。仿佛鬼迷一般,毫无声响地穿过一排花圃,她看见亭子里不该看见的一幕:她的男友,不,是前男友,正搂着一个仰面嬉笑的女生,手不时在女生身上游走;手触碰到女生身体的敏感部位,女生就笑闹不止。
不晓得是不是悲伤的人最容易受伤,哪怕连这一种最温柔的声音亦能伤人至深。
看到这些,本该心碎的叶芳,此时她的心碎成了粉,一阵清风吹来便无迹可寻。刚才还勉强忍住眼泪只在眼眶打转,顷刻间,泪水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叶芳真不应该走这一方向的,目睹别人温情一幕之后,叶芳拔腿便奔跑起来。
去哪里?不知道!
想干嘛?不知道!
怎么办?不知道!
叶芳脑海里仅仅回荡着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原来世上最傻最天真的人是她,她还傻傻地妄想男友只是一时的厌倦罢了,只要让他安静几天,他又会像从前那样深爱着自己。她错了,错得太荒谬了、太彻底了。那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当初一同许下的海誓山盟不过是过眼的浮云、戏场上的敷衍,梦境的美好终经不起现实的残酷,梦始终都会在一旦触碰到现实时,瞬间土崩瓦解的时候。
她似在梦中醒来,但思绪仍萦绕男友以前的蜜语甜言,不可自拔。
“你说我们有一辈子吗?”叶芳睁着大眼睛靠在陆赢身上幸福地问。
“当然有!不,一辈子不够,我们还会有下辈子,下下辈子,如果你不嫌弃,我们还可以契下盟约,到下下下辈子,直到你不爱我为止。”陆赢动情地说。
“我爱你,我会一直爱着你。”叶芳闭着眼吻了陆赢嘴角,继而完全陶醉在陆赢宽广的怀里。
只可惜那无数个幸福的瞬间都属谎言,是被精心策划过的天大的谎言,他骗走了她的心,可怜她的心碎成粉尘,无踪可觅。
叶芳接近疯狂地漫无目的地跑着,她心窝的地方无比的痛苦,奔跑让她上气无下气,头发纷纷扬扬地左右飘摆,眼泪被无情甩向身后。
暗地里,依凡痛不欲生,他的世界也在一点点瓦解,世上最悲痛的事莫过于心爱的人的眼泪不是为自己而流,心爱人的心并不是向着自己。
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依凡还是得坚强,他发过誓,要永远守护着她,即使她死了。
依凡就这样隔着老远跟着,他不敢缩短之间的距离,因为他想到,此时的她,应该最不想见到熟悉的他。
叶芳喘着粗气,停在了校园最大的圆形湖前。
这个湖真的很漂亮,有个极富形象的名字:舞柳湖。湖如其名,湖有两个环,内环与外环都种有柳树,起风的时候,柳条儿随风而舞。
此时虽正值冬季,但并不减其神韵。水仍属碧绿,湖面的涟漪与舞柳的影儿交相辉映,像在张开双臂准备拥抱谁似的。
天气跟人的脾气很像。整个下午处在阴沉当中,压得让人难受,但谁又能想到,在顷刻之间,像要宣泄情绪一般,天空中忽然就稀稀拉拉地下起了雨。
忽然的冷雨砸夹吹不断的北风,抵达叶芳脸上时,瞬间又幻化成热泪,倾泻似的流淌在脸颊。
叶芳没有擦拭脸上雨水和泪水的混合物,猛地抽了鼻子,嘴里好像在嘀咕什么,没人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然后迈开了步子。
站在百米开外的依凡同样接受着冷雨的洗礼,不同的是他感受到的不止是冷雨的刺骨,还有四面不明魂灵哀嚎的细碎声音。
依凡的心咯噔一颤,他似乎已经预感到将有什么大事发生,然后他看见百米外的芳怡迈开了步子。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会那么傻的。”他的心凌乱如麻,冒着刺骨的冷雨,箭一般地飞奔,口中不停大声呼喊叶芳的名字。
身体腾空的一瞬,叶芳清晰地听见依凡的呼喊声。她记起那年夏天发生的一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