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叶里抱怨婆婆的多管闲事,倒不如说感谢婆婆的无心插柳。她确实希望依凡能够留下来,但是,如果让一个大姑娘毫无矜持地挽留初次见面的男子留在家里过夜,这简直荒唐。
婆婆如此一来,帮了叶里大忙。因为叶里似乎喜欢上这个眼神深邃的,名字叫依凡的男子。
她细心地呵护,期盼有那么一刻的到来。
而另一边,说来奇怪,叶芳正在祠堂,在陈香的陪同之下,细细端看着自己的遗体。
叶芳似乎在自言自语,她说她从来没有如此细致地观看过自己,原来自己也可以这么美。
说着的时候,叶芳自嘲了一番。
陈香没有阻止叶芳继续暗自伤情,他在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时光匆匆流逝,从徐玲脸上的眼泪,一圈一圈地流过。叶鹰走到徐玲身旁,告诉她,先回家吧,给家里的两个孩子弄点吃的,稍作准备,今天晚上的仪式就要开始。
徐玲点点头,抹掉自己的泪水,对叶鹰说,他也别为此操坏了身体,毕竟这个家还需要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
叶鹰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徐玲回去不久,忽然又出现在祠堂门口,她大声喊了声叶鹰,说家里有人找。
叶鹰心领神会,他知道,他请的那个人已经来了。
陈香同样看向祠堂门口,他听见徐玲的话,心里头划过一丝不安。
那会不会是他考虑不周全的地方呢?陈香暗暗问道。
为查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香跟在叶鹰后面,出了祠堂,往叶鹰家的方向而去。
然后,陈香看见了一幕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画面。
——陈香分明看见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而且陈香的视线与之产生了对视。
陈香大惊,一挥衣袖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陈香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消失,他只是使用了第二重隐身罢了。他这样做只是想要试探前面所谓的道士到底能力去到哪里。
虽然陈香一度有过谨慎的举动,但是随后便安定下来,尽管陈香确实站在了道士旁边,道士无法看见他的存在,这无异于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陈香听见道士模样的人夸夸其谈,“哈哈,叶先生,刚我看见你身后尾随着一个长发的鬼魂!看见我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叶鹰心头一颤,长发的鬼魂?是他的叶芳吗?随后连忙问道:“是我的女儿吗?”
道士模样的人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说道:“照我的观察,应该不是令千金的魂魄,论长相和身材而言,是一个男性。而且可以肯定,这只鬼,一定是一只厉鬼。”
叶鹰思前想后,他一生可谓磊落光明,没有与人结下深仇大恨,哪来的厉鬼跟随其后,“真人,是否是你眼花看错呢。”
道士模样的人大怒,“这是什么话,这点事情,我怎么可能看错。你好好想想,做过什么,或者去过哪里?”
叶鹰嘀咕着,说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那简直就是污蔑,但是如果不是做过什么,那么他又去过哪些地方,才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呢?
噢,他想起来了,他的确去过不干净的地方,那是个每天都有人死亡的地方——医院。
叶鹰豁然开朗,说道:“前些时候,去过医院。”
道士点头说道:“嗯,不干净的东西,十有八九是从那个地方招惹回来的。不过不用担心,那只厉鬼,看见我之后已经消失不见了。”
叶鹰双手抱拳,虔诚道:“有劳真人了。”
道士大笑:“普度众生乃道家之大道也。应该的应该的。”
面对如此猖狂的道士,陈香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显然此道士入世未深,凡夫俗气太浓,即便是十个这样的道士,也未必是陈香的对手。
尽管如此,叶鹰的小算盘还是出乎了陈香的意料。只可惜如今真正降妖伏魔,普度纵生的仙道之人少之又少,装神骗鬼的敛财的骗子多了去。叶鹰一心为女儿着想的心可以理解,但是盲目轻信就不可取了。
搞清楚事情始末,陈香回到祠堂,叶芳依然跪于棺木之前,端详地看着自己的遗体。
良久,叶鹰领着道士进入祠堂后,不知什么时候起,外面涌入了大批大批的人,看容貌、神情而言,绝大部分是叶芳的亲戚朋友。
这些人想必是给叶芳送行的,他们排成一列,然后逐个往前给叶芳上香。
一边上香期间,身穿道士服的道士拔剑而舞,嘴里念念有词,可是谁也没有听懂道士嘴里到底说了些什么,大概是一些不知名的咒语。
说道士是装神骗鬼的骗子是不对的,只能说他学艺未精,在他嘴里念念有词的时候,跪在遗体边上的叶芳身体发出了异样,她不受控制地漂浮于空中,还发出道道闪光。
叶芳无助地回头张望,她在寻求帮助。
陈香知道,那是给芒魂超度的咒语,意思是让冤魂忘记前尘,放下执着,好好到达轮回,投胎转世。
陈香喝了一句大事不妙,如果让道士将叶芳的芒魂超度了,进入了轮回之轮,而叶芳一旦进入轮回之轮,纵使陈香有万般能耐,也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
因此,在此之前,陈香必须阻止道士得逞。于是,陈香竖起两只手指,轻点嘴唇,默念:乾坤借法,斗转星移,破!
果然,破字道完,刚才还闪烁着光芒的叶芳,此时恢复了过来,悬浮的身体也渐渐下沉,回归到原来的状态。
而另一边的道士,他并不知道事情发生了转变,仍然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因此继续着他的舞剑和咒语。
叶芳感觉奇妙,问陈香到底怎么一回事。陈香回答说没事,那人只是江湖中的骗子,不足挂齿。
陈香虽然如此说道,可是仍然不能确保叶芳的魂灵不再遭受道士的干扰。如果要彻底阻断道士的干扰,途径不是没有,一个是把道士打伤,让其失去阻挠的能力;二是把道士摆的坛,以及画的阵给摧毁,那么道士的作用于叶芳灵体的阵术自然不攻自破。
就此时的情况而言,将道士打伤是不切实际的事情,虽然那并非一件难事,但是,如果这样做了,势必会让叶鹰一家有所察觉;然而,如果把道士设的坛或画的阵稍稍破坏,不是拥有高超造诣的道人是不可能察觉的。况且就眼前的道士而已,哪怕他真的存在这种察觉的能力,他应该也不会做出更正,因为他是个自负之人,在外人面前宁愿保持华丽的姿势,也不会捉襟见肘间地盲羊补牢。
像道士这样的人,陈香这些年碰得够多的了,当然也就能够掌握他们的心理反应。
有了破坏阵法的想法,陈香于是让叶芳有所回避,因为阵法破裂,势必产生冲击,而一些弱小的幽魂,如叶芳,定会受到波及,轻则伤元气,重则魂飞魄散。
待叶芳到达安全区域后,陈香从一个帅气的形象幻化成一股黑烟,轻绕在道士身旁。
一圈过去,两圈过去,当黑烟远离道士,变回风度翩翩的陈香时,道士在地上画的阵法缺了一个口子,而这个口子正徐徐地玩外漏着微光,下一刻,刚还闪着光的阵法失去了光芒,并散发出最后的冲击波。
冲击波不强,很快便回归平静,没有使法力深厚的陈香受丁点的伤痕,只是稍稍吹灭了靠得最近的一根蜡烛的火焰。
正当大功告成之际,而且陈香也展露了微笑,他已经示意站得稍远的叶芳可以回来了,然而,一切有利因素发生转变,陈香也预感到大事不妙!
陈香大喝一声,制止了叶芳继续往前走,但是他自己,正被一个强有力的冲击波所击中,跌得好远,稍稍爬起,咳嗽不止。看来陈香伤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