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陌?你们?”宇文毓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上前亲昵地牵着他的手,说道,“天王,玩笑开够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宫去了?赐婚的事,天王还是改日再和杨公子说吧。我瞧杨公子可不是一个能随便开玩笑的人,今天是被您给吓着了。”
宇文毓眼见杨坚笔挺且坚定地跪在地上,想要让他把我领走估计是比登天还难,他沉吟了半晌,终于不得不悻悻地把杨坚打发出去,有些不满地看着我,“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都说了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你们还在这里唱的是哪出戏?”
我心里暗笑,你这唱的又是哪出戏。我因赤脚着地,寒气逼人,不禁眉头一皱。本来这双脚在逃跑时就被划伤了,加上天寒地冻下的皲裂,实在有些惨不忍睹。我想寻双鞋子,却找不着。
宇文毓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靴子,靴子有些老旧,一看就是男人穿的,他递给我,语气不知怎么也变缓了些,“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抑或,他嫌弃你?”才一说完,就自言自语般地补充道,“朕都没嫌弃你,他倒挑剔起来。”
我差点儿被宇文毓这句话给雷翻,他是想说杨坚嫌弃我是他穿过的破鞋吗?我把对他的鄙夷藏在心底,只挤出凄婉的神情来,“天王当真不嫌弃阮陌?”
宇文毓被我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给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你在说什么?”
我苦笑道:“是阮陌唐突了。天王不嫌弃阮陌的过往,是因为对阮陌无爱。不过,不论如何,阮陌听了,也很是感动。”
宇文毓嘴唇嗫嚅了两下,想要辩解,但最后只是皱了皱眉头说道:“要不朕找他重新谈一次,你与他的误会不解释,只会越来越大。”
我不禁冷笑,他还真是不死心啊,“天王也瞧见了,在杨公子的心头,功名前途才是最重要的。天王不必费心了。”
“他若执意为官,只要不在长安,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宇文毓又道。
我摇了摇头,“阮陌对杨公子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眼见他又要说什么,我只求速战速决,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宇文毓背部一僵,下意识地就要把我给挣脱开,只是挣扎了两下,见我抱得紧,又放弃了,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不善,“阮陌,你这是做什么?”
我幽幽道:“天王之前对阮陌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
“天王说会好好相待,与其他娘娘一样,不分彼此。”我贴着他的背,感觉到他全身上下的弦都紧绷着,于是我伸手轻轻地拍抚了一下,“我跟天王回宫去好不好?放下从前的一切,和睦相处。”
“你那么想离宫,怎么现在反而要回去?”宇文毓把我的手剥离开来,他扭过头,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冷冷地看着我,“是因为杨坚不要你,你就想向朕示好了?你就这么水性杨花?”
就算我现在柔情万种,投怀送抱,他也绝对不会相信我能对他有情,我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不是水性杨花,而是选择一条最好的路。”
宇文毓冷哼道:“陌陌果然最会为自己筹谋打算。不过,凭什么杨坚不要你,朕就要收容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阮陌不是看得起自己,而是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天王对阮陌的好意,我铭记于心。作为回报,阮陌留在宫里,也好打消大冢宰对您的疑虑。从今往后,天王既是阮陌的夫君,阮陌自当一切都以天王的利益为重,与天王及其他娘娘和睦共处。”眼见宇文毓黑着一张脸,想来是对不能杀我灭口心怀不满,我微笑着上前去牵起他的衣袖。
宇文毓瞧不起我没关系,说我水性杨花、见风使舵也无妨,重要的是得让他对我放松警惕,知道我活着的价值,让我安全无虞地在宫里活下来。只有这样,找虎符、报仇、算账,我才能一样一样地进行。
宇文毓把袖子从我的手指间抽了出来,对我的怨气并没有消散,他一个人大步走出门去。我怔怔地留在原地,正不知他心里如何盘算的,就听门口传来他冷冷的声音,“还杵在那儿做什么?”
我一愣,不禁一笑,“等等我,我走得慢。”话音刚落,宇文毓又从前边走了回来,不由分说就将我打横抱起,动作实在有些粗暴,我喉咙里喊疼的声音还没有出来,他已经抱着我步出房去。
我摸着胸口的金牌,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条小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