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挽起我的胳膊,将我推上汽车。我感觉泪水就要涌出眼眶。
天开始放亮。长途汽车在路边一家旅馆门前慢慢停下。当售票员宣布“停车10分钟”时,用毯子裹着身子打盹的乘客纷纷起身,下车吃早点。
旅馆大门上方“恒河旅馆”四个大字非常醒目。走进旅馆,一股檀木香扑面而来。
一个30多岁、身着洁白衣服的男子正对着墙上的一幅画像祈祷。画像前的供台上摆放着鲜花,铜制香炉里燃着檀香木香。这不是母亲的画像吗?怎么到这儿来了?我感到奇怪。男子祈祷完,在肖像前放了一杯咖啡,回到服务台。
我要了一份糕点和一杯咖啡。我一边吃早点,一边盯着墙上母亲的画像。吃完饭洗过手,我找坐在服务台后面的男子结账,显然他就是这家旅馆的老板。
“15卢比,先生。”他说。我打开钱包取钱时,他一直盯着我看。突然,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握住我的手,激动地问:“你不是卡南吧?”
“我是,”我回答道,“你是谁?”
“你还记得捡破烂的卡利吗?”是的,我记得……捡破烂的卡利。那时我12岁,卡利卡利没有父母。我母亲每天供他吃饭,他成了我们家的一员。不用支使,他每天都会把我们家院子和屋后的小花园打扫得干干净净,并经常浇灌园子里的植物。偶尔,他也有事离开。一天,卡利说他要回老家照顾他的舅舅。我母亲祝福他并送给他一些钱。从此我们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卡利。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我问。
“说来话长,卡南。我在你们那儿捡破烂时,只要我到废品回收中心卖破烂,那儿的老板都要多给我10到15个卢比。阿妈则管我吃,管我穿,管我住。当我告诉废品回收中心老板我要回老家时,他出于同情也给了我一些钱。
“回到家后,我舅舅送了我这所房子,我在这儿开了一家茶馆,所有路过这里的车辆都要停下,生意很是红火。后来,我又从银行贷款建起这家旅馆。我妻子唐加姆——我舅舅的女儿,帮我经营。”说着,卡利喊妻子:“唐加姆,快来。这是卡南,当年管我吃住的那位阿妈的儿子。”唐加姆向我行触脚礼,我感到很是窘迫。
“我离开你们时,阿妈送我一个信封,里面装着她的一张照片和一些钱。钱我至今未花,现就放在她老人家的画像前。这是她向我祝福的见证。当年,每天早上,我不喝过咖啡、吃过早饭,她是不让我出去捡破烂的。现在每天早上,我都要把第一杯咖啡首先供奉给阿妈。我是从报纸上得知她去世的消息的,可我却未能与你一起哀悼她老人家。”卡利难过地说。
这时,售票员吹响了哨子,汽车又该上路了。我要结账,卡利却摇了摇手说:“我怎么能收阿妈儿子的钱呢?”我双手合十,在母亲的画像前默立了一会。卡利挽起我的胳膊,将我推上汽车。我感觉泪水就要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