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女教师的忧郁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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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真相大白

阿谷离开半个小时了,倚在松软沙发上的何必老师还觉得毛骨悚然(他习惯性地把有些事情看得太重,所以才放大了这种叫做“毛骨悚然”的感觉)。

把阿谷让在沙发上坐下以后,阿必老师随手打开电视,选了一个综艺频道,一个刚刚走红的歌手正唱红歌。因为他意识到阿谷此番定要说出些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想让气氛尽量轻松些。

何必老师喝着开水,之前他也给阿谷倒了一杯。静静地看着阿谷,他在等阿谷先开口。

“何老师,我要给你说两件事,”喝了几口水后,阿谷终于开口了,“两件我亲身经历的事。”

何必老师放下水杯,盯着阿谷的眼睛,阿谷的眼睛里盛满了忧虑。

“首先我要声明一点儿,可能这件事你早就看出来了,原本不用我多事的。然后我还要强调,我无意表现出比你更敏锐或者聪明。”阿谷笑了,何必老师也笑了。

“阿谷,你放心,我虽不敢说是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但我可以肯定,我不会误会你!”

“一段时间前,可能是茶话会前后吧,我记得不太清了。一天晚上,我打开办公室的门以后,惊奇地发现,”阿谷顿了顿,“阿越和阿褛在办公室!没有开灯,里面锁上了门,只有他们俩在电脑前,两个人离得很近。”阿谷的语序有些乱,这可不像是一个从事语文教育的人的素质。

我真是很惭愧,因为我的“不检点”,让阿谷老师这样为难。

何必老师心里一惊,他明白了,他看到的那一次并不是唯一的、偶然的一次了!被他和阿谷发现的或许是其中的两次而已,没被人发现的呢?

“我打开灯见到他们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当然他们也是。阿越的表情非常不自然,阿褛的还正常。”阿谷又喝了一口水。

我记得,何老师那次进入办公室时,是我不太正常,阿越还行。但后来阿谷进来那次,为什么阿越反而不正常了?这说明什么?说明阿越心里有鬼了?

阿谷继续说道:“何老师,你有没有注意到,近期,盛老师和阿越不说话?”

何必老师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

“你考虑过这个问题吗?”

何必老师又点点头。

阿谷不再说话,低下头连连喝水。何必老师抬眼看看电视屏幕,红歌已经唱完,电视剧已经开始,又是腻腻歪歪的那类。

忽然,阿谷放下水杯,水杯里的水已不太多,便依然有几滴溅了出来。阿谷说:“我怀疑,盛老师是在和阿越争风吃醋!”

“什么争风……吃醋,争谁的风、吃谁的醋?”何必老师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太灵便。

“因为盛老师也喜欢阿褛!”

“不会吧?他们的年龄……”何必老师舌头有些短,没喝酒呀。

“年龄是问题吗?”阿谷反问。

沉默一会儿,何必老师推测似地对阿谷说:“你的意思是,阿越喜欢阿褛,盛老师也喜欢阿褛。于是盛老师就嫉恨起阿越来。可是,我没有看出阿越和阿褛有什么呀?”

“咱都是过来人。你知道,陷入某种感情中的人是敏感的。盛老师不是神,他也符合这个规律。或者,我能看到阿越和阿褛单独在办公室,盛老师也有看到的可能。”

其实,我可以保证,盛老师并未看到我跟阿越的“独处”,他跟阿越的冷战另有原因。

何必老师这才发现,在智商和情商上,粗粗大大的阿谷不比细细巧巧的阿越低。

“不能任其发展下去呀,我担心,咱们办公室长期这样会……”

“我今天找你也是这个意思!”阿谷的这句话让何必老师着实感动了一把。

“那怎么办呢?”何必老师对这个严肃的新问题真没有想这么深过。

“我想,是不是可以这么办……”

何必老师索性关上了电视,关上了那些叽叽歪歪的拙劣表演。

阿谷的话让他钦佩不已:多好的同事啊!有这样好的同事,办公室又何愁不和谐!

阿谷走后的一个小时,何必老师还沉浸在激动之中。思绪像一匹未驯好的骏马,难以驾驭;头脑成了一部疯转的机器,只是不知道如何使它停下来;脸热得厉害,像当年他和梁莉初次见面的时候。半躺在沙发上,拿起他平常最喜欢的那本书—《聊斋志异》,却怎么也看不进去,而以往,他很快就能走进那神奇的世界之中……

没办法,他只得到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洗脸,试图浇灭腾跃的思想,最少可以让脸不再那么烧。是啊,办公室里的这些事是必须尽快解决,但绝不是今夜就可搞定……

何必老师索性把书丢在沙发上,进到卧室。卧室一直是何必老师静下心来的好地方,多少次,疲惫的身心得到抚慰;多少次,无穷的烦恼之下,一来到卧室,就浑身轻松,而烦恼也无影无踪。

今天却不行。辗转反侧之后,何必老师终于明白了严酷的现实:今天似乎不宜睡觉,至少不宜如此早睡觉!他觉得,自己非要做些什么,之后才能安然。

于是,掏出手机。

他从快速拨号中调出梁莉的号码,这由11个数字组成的号码无数次地令他心跳:小莉啊小莉,你现在是做什么?你在想我吗?

但刚响起一声震铃的回声,何必老师又挂断了。

仿佛怕梁莉回拨过来,他立即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二十分钟电话打下来,当何必老师合上手机时,吓了一跳,屏幕显示,他有九个未接电话!

点开一看,是梁莉。他轻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于是,他又拨通了梁莉的电话:“喂,小莉……”幸福的细浪舔上了心灵的河滩。

第二天上午,我进办公室的时间比所有人都早了很多,除了把地面拖完以外,我还简单地归整了一遍办公室的东西,包括各人办公桌上的书、本子什么的,还把电脑屏幕都擦干净了。

阿越来得最晚,今天他的头发似乎特别光鲜。

在办公室随意走了一圈之后,阿越忽然把一本书拿起,又猛地掷在桌面上:“阿褛,你啥意思啊?”

我一边拖剩余的地面一边奇怪地问:“怎么啦阿越?”

“怎么啦,你自己心里清楚!”

其余四个人都注视着我俩。

“我不清楚!”

“装蒜!”

“姬越,你嘴巴干净点儿!”我发怒了,猛地把拖把往门后一放,发出很大的响声!

“我为什么要在跟你说话的时候嘴巴干净啊?干净,你知道什么叫干净吗?你过来看看,你把我的电脑屏幕、把我桌面弄干净了吗?”

“我怎么没给你弄干净啊?你这是没事找事!”我反唇相讥。

“屏幕上的灰尘在这摆着呢,书和本子都乱七八糟的,也都在这放着呢,我冤枉你了吗?不是我没事找事,我看你是成心跟我过不去!”阿越的声音提高了七八度。

我当然不甘示弱:“我就是故意跟你过不去!你想怎么样?别人的办公桌,都是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你看看你的,像什么?还有脸面说!你有空了多看看何老师和盛老师的办公桌!”

我们的声音越来越高,话越来越难听,办公室里的火药味儿越来越浓。更严重的事情恐怕就在后面—暴风雨就要来了!

何必老师看到,盛老师的脸色越来越轻松、越来越和气、越来越……终于,盛老师站起来了!

他走到我们面前,想说什么话,却没有张口,而是转身走到放抹布的暖气片旁边,拿起抹布,擦起阿越的桌子来!

飞快地,何必老师、阿谷、阿越、我四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很敏捷,一碰即已离开!

只有阿若不明就里,紧张地搓着手,生怕办公室大战到来。

“盛老师盛老师,”阿越慌忙跑过去,“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我的桌子哪能让你擦呢?”

盛老师边擦边平易近人地说:“只要你们俩不吵架,只要咱办公室平安无事,你就当今天是我值日得了!”

“盛老师,我对着咱办公室六台电脑发誓,我再也不和包括阿褛在内的所有阶级兄弟姐妹吵架了!不看别的,就看你为我擦桌子这一壮举我也要一言九鼎、决不改悔!从今以后,我要像校长谆谆教导的那样,脱胎换骨,重新做人。你就看我的实际行动吧!”

阿越沉痛而不失俏皮的口气绝不亚于一个出色的话剧演员。

盛老师笑了。

阿若紧张的表情松弛下来,也笑了。

大家都笑了。

虽然渐临11月,天气渐凉;虽然离放暖气尚远,但我们都觉得,办公室里已充满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