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竺到了门口,低头进来向父母行了个礼。叶眉儿被搀着,极不情愿的向夏侯竺行了个礼。夏侯竺拱手弯腰,嘴里说:“夫人免礼。”起来时眼睛却望着别处。
叶眉儿端着茶走到他面前,见他那爱理不理的样子,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又想起自己昨夜独守空房,心中顿时气闷无比。叶眉儿看了看手中的茶,想着自己要不要将这茶水兜头从他头上倒下去。这样他一定会抬眼看她的,顺便替他醒醒酒。
叶眉儿看了一眼堂上的公婆,压下了心中的坏念头,小心的走到夏侯竺面前,咬牙切齿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说:“夫君请喝茶!”
这五个字像是在夏侯竺耳边打了一记响雷一般,夏侯竺立刻就转头过来了。他微张着嘴,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叶眉儿。
叶眉儿伸着手等他接茶,脸上要笑不笑的说:“茶。”
夏侯竺如梦方醒,表情似喜似怒的看着叶眉儿,伸手接了茶。夏侯竺像是不小心一般的,将手中的杯子打翻,茶洒了一身。他身上上好的锦缎袍子,立刻湿了一大片。
夏侯夫人笑道:“竺儿这是怎么啦?今日怎么这么不小心!”
夏侯竺忙站起来,朝父母行礼道:“父亲,母亲稍坐。孩儿一时不小心,这就下去换了。”
叶眉儿脑中立刻警铃大作。她往后退了一步,假笑着说:“夫君快去快回,我陪公婆在这里坐着。”
夏侯竺怎么肯放过她,他嘴角微翘,眼中带笑,一把拉住叶眉儿的手腕,咬着牙说:“娘子,为夫换衣,你怎么能不去伺候?!”说完,手下一用力拉,叶眉儿便不由自主的跟上了他。
夏侯殷和夫人看着小夫妻远去的背影,互相看了一眼。夏侯殷心中奇怪,听丫鬟说,昨日夏侯竺是在客房睡的。他还有些担心冷落了叶家小姐。如今看来这小夫妻恩爱的很啊!
夏侯竺拖着叶眉儿快步的走着。一路穿过了假山庭院,湖边的长廊,一气走到新房外。他转头冷冷的扫了一眼身后各人,说:“我未出声唤你们,你们谁也不许靠近。谁敢擅自进来打搅我,重罚。
夏侯竺平日温文尔雅,从不这么说话。下人们都吓了一跳,忙缩头应了。
叶眉儿一路悄悄的打量四周,手上暗暗地挣扎,想要甩脱夏侯竺,回到堂上去。她知道,如今只有那里最安全。
夏侯竺的手却像钳子一般死死的扣着她的手,她哪里挣脱得了。
夏侯竺一说完话,叶眉儿更觉得大事不好,死命的挣脱,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抽出来。夏侯竺拖着叶眉儿进门,然后重重的将门关上。
一进门,叶眉儿便被夏侯竺按在门上,吓得几乎要叫起来了。她闭上了眼,等着夏侯竺的巴掌。夏侯竺抬起手,却没有打她,只是温柔的抚着她的脸。叶眉儿睁眼看着他。夏侯竺看着眼前那朝思暮想的脸,心中的惊喜似要满溢出来一般,
夏侯竺低头吻住了叶眉儿。他一边狠狠的吻着她,一边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口气说:“你骗得我好苦!害我似个傻子般。我方才都还在想要不要借着回门的机会,去叶府把你抢过来。原来你一直都在骗我,让我白白浪费了昨夜的洞房花烛夜。”
叶眉儿想起昨夜自己独守空房的孤寂,红了眼说:“这个花心猪,你竟然放我独守空房,去找陪嫁的丫鬟!!”
夏侯竺心中带着几分懊恼和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傻,就没有想到她们原本就是一人呢?他一边吻着叶眉儿的脖子,一边低声喃喃的说:“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叶眉儿说:“真的?你再敢这么三心二意的,我便让你一世都莫想再见我。”
夏侯竺说:“我没有三心二意,我一直心中只有你,是你把我弄糊涂了。你若早告诉我,那里会闹出这些事来?”
叶眉儿瞪着他说:“见你第一面你就想杀我,我那还敢告诉你真相?”
夏侯竺哄着她说:“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只是,你不可以躲着我,即便是我要真做错什么,也宁肯你打我骂我。你怎么样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躲着我。”
叶眉儿转开头。夏侯竺吻着她的脖子,声音中带着让人沉迷的蛊惑:“乖,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管发生什么。”
他索求无度,反反复复的折腾叶眉儿。直到叶眉儿受不了了,向他求饶,他才肯放过叶眉儿。他吻着叶眉儿说:“我怕你承受不了,今日且放过你。看你以后还敢这么骗我吗?”叶眉儿哭丧着脸,躲在被子里,低声说:“不敢了。”
夏侯竺笑着将被子拉开,替她穿衣服。他眼中带着几分疼惜的,轻抚叶眉儿身上的吻痕和淤青,心中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孟浪。他替叶眉儿穿好衣服,这才唤人上来,侍候洗漱吃饭。
叶眉儿被他从早上折腾到下午,饿得不行了。吃了许多东西,夏侯竺看着她笑着说:“多吃些好,晚上有体力侍候我。”
叶眉儿一听,吓得手中的筷子都掉了,瞪眼看着夏侯竺。
夏侯竺嘴角微微动了动,垂眼慢悠悠的吃饭,不理会叶眉儿。叶眉儿捡起筷子,在心中哀嚎:“早知道如此,我方才还是抵死不从的好。”
吃过饭,夏侯竺拉着她,带她在大宅子里逛,向她一一介绍家中各处,各人。叶眉儿不由得被夏家的奢华所震惊。走廊上漂亮的雕花和镀金的木制装饰,大厅中足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金丝楠木做的柱子都让叶眉儿惊讶得合不上嘴。
夏侯竺像是一个献宝的小孩一般,兴奋的拉着叶眉儿满院子的走着。
院子中有一株腊梅开得正好,蜡黄透明的花瓣,在枯瘦的枝头上绽放,幽幽的香气浮动在空气中。叶眉儿仰头看着腊梅,心中十分喜欢。夏侯竺遣散了左右,飞身上了枝头,坐在枝杈上说:“你喜欢哪一支,我摘给你。”
叶眉儿仰头看着夏侯竺,笑嘻嘻的指着树上最好的花枝。夏侯竺微笑着伸手去摘。叶眉儿忽然觉得阳光有些晃眼,夏侯竺的脸模糊起来,声音也像是在远处飘荡一般,极不真切。她觉得有股热热的东西从她嘴角流了下来,身子不由自主的发软支撑不住的往后倒。
她似是看见夏侯竺一脸惊慌的扔了腊梅,从树上飞身下来,抱住了她。这时夏侯竺的脸才又清晰了起来。夏侯竺脸色苍白的对她说:“眉儿,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叶眉儿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觉得嘴角温热的液体更多了,一滴一滴的流出来,滴在地上的腊梅上,将腊梅染成了鲜艳刺眼的红色。叶眉儿努力想笑笑,却眼一黑,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夏侯竺惊慌失措的大声唤人上来,夏侯殷和夫人听见禀告,也忙惊慌的赶来了。夏侯竺抱着叶眉儿回到了房中。仆人飞奔着去请来了郎中。郎中给叶眉儿看了,说叶眉儿是中毒了,还好中毒不深,吃些去毒的汤药,好好养养就无事了。
夏侯殷一听脸色也一变。他送走了郎中回来,看见夏侯竺失魂落魄坐在床边。床上的叶眉儿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毫无声息。
夏侯殷叹了口气说:“如此,上次我们找的东西还是无用。你若是为了她好,便不要再……。”看着儿子痛苦无比的脸,他止住了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忍心说下去,因为,对夏侯竺来说太残忍了。
夏侯竺拿起叶眉儿的手,紧握着,将自己的脸贴着他的手,痴痴的看着叶眉儿。
夏侯殷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叶眉儿昏睡了几日才醒。她睁开眼,觉得自己的头仍旧有些晕。她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被夏侯竺紧紧搂在怀里。她忽然想起自己那日嘴角流血晕倒了,心中十分奇怪: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么虚弱了?没有听说过承欢次数太多便会口吐鲜血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眉儿闻见夏侯竺身上的若有若无的暗香,抬眼看着夏侯竺。夏侯竺整齐浓黑的眉毛此时微微的皱着,像是有许多烦心事一般。他的睫毛又长又密又翘,如羽扇般在他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叶眉儿看着他紧闭的唇,忍不住凑上前,轻吻了一下他。
夏侯竺的眼动了动,醒了过来。他睁眼看见叶眉儿醒了,脸上显出惊喜的神色,他收紧了手臂说:“你醒了,你都昏睡了几日了。吓死我了。”
叶眉儿带着歉意吻了吻他说:“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夏侯竺在叶眉儿的唇碰到他时,却忽然受惊了一般,将叶眉儿推开。他说:“从今日起不要亲我。”
叶眉儿诧异的看着夏侯竺,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啦?”
夏侯竺转开脸说:“如今我不便告诉你原因。我只能说,你不要离我太近。”
叶眉儿从床上一下坐起来,她瞪着夏侯竺,气得直哆嗦,咬着牙想:“如今你尝也尝过了,想去找那新鲜的,便不要我靠近了。”她红了眼,深吸一口气,往后退说:“你既然这么说,自有你的道理,我便依你所言,再不近你身。”说完,她便起身,想出去。
夏侯竺坐起来,一把抱住她说:“你才好,还体虚的很,这是要去哪里?”
叶眉儿静静的挣脱开他,低头跪坐在床上说:“既然方才都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到其它房中睡。”
夏侯竺见她眼角红红,心中一痛。叶眉儿放在膝盖上的手攥得紧紧的,连关节都发白。夏侯竺瞟了一眼她的手,转头看向别处,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也好。省得日日见到,我又情不自禁,伤了她。”
夏侯竺下了床,站起来说:“你便住在这里吧。我去别的房中。”说完,唤人来梳洗完,便出去了。
叶眉儿一动不动的低头跪坐在床上,等夏侯竺出去了,她才抬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忽然掉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