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眉儿一见,这样也不是办法,立刻出去,找到这群士兵中的领头之人。
那人对着叶眉儿恭敬的行礼。
叶眉儿说:“请你替我禀报太子殿下,就说我那里也不会去,请他撤了围住怡红院的人。若是他实在是信不过我,便派人守在我门外和窗下便是了,不用将整个怡红院围起来,弄得怡红院无法做生意。”
恭泽听见了负责围住怡红院的卫兵传来的话,笑了:既然她这么说,便撤了这些明里的人,反正她也跑不掉!
怡红院外被围了两天之后,围着的人终于被撤了。怡红院重又宾客盈门,生意甚至比以前更好了。叶眉儿将成为太子宠妾的事情传了出去,有钱人都想来看看怡红院的姑娘到底是如何的绝色。
叶眉儿每日呆在房内,给自己泡茶,无聊得要死。她每日琢磨着要怎么逃出去,却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若是自己失败了,就永远也逃不了了。
有一日半夜,叶眉儿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刀剑之声。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她实在是有些不耐烦了。她迷迷糊糊的起来,披上衣服,打开门走出去,见到大堂中数个黑衣人正在打斗。
叶眉儿瞪大了眼睛,看着黑暗中在大堂中跳来跳去的那些人。看了好一会,她终于看明白,原来这是两伙人。她疑惑的想,这里是怡红院,又不是深宫内院或者什么传说之中的藏宝之地。这里除了姑娘什么也没有。若是要姑娘,大可以在白天光明正大的来这里砸上大把的银子,姑娘便可以被带走了。这些人打斗得这么欢,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且今日怡红院的姑娘为何睡得这么死,动静都这么大了,竟然只有她一个人出来看?还有,怡红院那些整日在门口晃荡的打手护卫,现在都死到哪里去了?
那两帮黑衣人终于发现了傻傻站在二楼楼道上看着他们的叶眉儿。黑衣人中立刻出来一人,飞身向叶眉儿这边扑过来。叶眉儿吓得倒退了几步,背靠在门上,愕然看着在自己面前跪下的黑衣人。
黑衣人单膝跪下,低头抱拳道:“娘娘请速回屋内,以免被误伤。”
叶眉儿立刻明白,原来这一群是恭泽的人,原来恭泽虽然撤去了明里的监视,暗中还是有人守在这里。还好,这些日子她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另一群是谁的人呢?
叶眉儿退回到房中,再也睡不着了,在屋子内里不安的走来走去。她忽然意识到,现在便是自己逃跑的最好时机。她立刻拿了包袱,小心的从窗口翻了出去。她哆哆嗦嗦艰难的落到地上,满头是汗,脚软手软。她安抚着自己依旧在狂跳的心,刚转身要走,忽然凭空冒出两个黑衣人跪在她面前说:“今夜极不安全。娘娘请速回去。”
叶眉儿气恼的咬着嘴唇,她太低估恭泽了。他既然在前面布置了暗卫,后面自然也有。
叶眉儿看了看足有四米高的二楼,气恼的想,自己可以不顾形象的溜下来,却不知道要如何爬回去。正在她发愁之时,忽然从暗中射来一支羽箭,带着“嗖嗖”的风声,冲着叶眉儿的胸口而来。叶眉儿吓呆了,站在原地,傻愣愣的看着那道飞速而来的白光。
面前两个黑衣人一人站起来,护着叶眉儿,一人眼疾手快的抽剑打落了那支羽箭。从黑暗中又跳出来几个黑衣人,朝叶眉儿扑了过来。叶眉儿被恭泽的暗卫护着后退了好几步。只是暗卫只有两人,有一个人还要分神护着叶眉儿。而想要来捉叶眉儿的却有好几人,而且身手都不弱。暗卫们便渐渐的抵挡不住了。后来的黑衣人中一人摆脱了暗卫的缠斗,朝叶眉儿扑了过来。
叶眉儿慌乱的围着屋后的大樟树打着转,躲避着黑衣人。还好,还好她前阵子学舞蹈,压腿下腰,身手也比过去敏捷了许多。今夜她又穿着自己为逃跑特制的紧身衣,所以,她像只滑溜溜的泥鳅一般,黑衣人怎么也捉不着。
黑衣人似是恼了,直接拿出刀来。叶眉儿看着明晃晃的刀在月下闪着微光,不由得脚下一阵发软。
那人的眼睛似毒蛇一般,在黑暗中恶狠狠的盯着叶眉儿,让叶眉儿浑身发冷,不能动弹。今夜她的袖箭也忘了戴在手上,现在如何是好?!
忽然从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将叶眉儿揽到身后。虽然那人也是黑衣蒙面,叶眉儿却闻见那淡淡的香气,她低下了头。
夏侯竺似是有些力不从心,只能勉强与黑衣人打成平手,护着叶眉儿。叶眉儿惊叫的看着夏侯竺被黑衣人划伤了手臂,鲜血很快渗透了他的袖子,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叶眉儿见他伤了,还是忍不住心痛起来。她含着眼泪,躲在夏侯竺身后,小心的闪躲着黑衣人。
这时忽然多了几个黑衣人出来,帮着夏侯竺。叶眉儿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今夜有三拨人。方才在前面打斗的是暗卫和夏侯竺的人。后来在后面想要杀她的是另一拨。
刺客终于被夏侯竺的人和暗卫赶跑了。夏侯竺的人一见夏侯竺受了伤,也不再与暗卫缠斗,扶着夏侯竺也要走。夏侯竺看了一眼叶眉儿,慢脸的不甘,终究被人扶着走了。
暗卫见人都散了,才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头行礼道:“娘娘请回。”叶眉儿皱着眉看着夏侯竺离去的方向。那里,早已经看不见人影了,只有苍茫的夜色和“西索”的虫鸣。
一日叶眉儿在房中一边泡茶,一边想着自己要如何脱身,忽然听见青儿的声音在屋外响起。青儿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和爱意,她说:“夏侯公子,今日如何有空来?”
叶眉儿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原来青儿也陷进去了。
夏侯竺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温和,他淡淡的说:“今日要接青儿的宝地坐坐。”
青儿又低声说:“公子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可是病还未好?”
叶眉儿一听心中一动:“他病了,那怪那一夜他似是很虚弱一般。只是他得的是什么病?”
叶眉儿想着忍不住站起来,想要开门出去问问。可是她却在门边停下了脚步。她苦笑了一声:自己这是怎么啦。怀中还揣着他的休书,几日前才劫后余生般从心痛中活过来,难道就因为那夜他出手相救,自己便又要忘了这剜心割肉一般的痛了吗?况且,自己如今要用什么身份去关心他呢?难道真的要她做出媚态来,似烟花女子抢客人一眼,从青儿手上将他抢过来吗?
门外,夏侯竺带着几分宽慰的语气低声对叶眉儿说:“不妨事。只是今日也许会让姑娘受点惊吓。”
叶眉儿微微皱起了眉,他又要干什么?他总似个迷一般,让叶眉儿无法知道他的心思。
青儿笑了说:“公子说的哪里话。你若愿意来我这里,就是天天来,我也求之不得。”
夏侯竺轻笑了一声,语中带着戏谑,打趣说:“青儿可是头牌,如今我一个破落户,怎禁得起日日来这里?”
青儿带着几分娇嗔的说:“公子莫要跟青儿打趣了。”
叶眉儿心中有些惊异,平日淡然傲气的青儿,今日为何似一个发情的小姑娘一般?
夏侯竺与青儿一边说一边走入房中。不一会,叶眉儿又听见了青儿那悠扬悦耳的琴声。
叶眉儿站了起来:不行,她不能坐在这里。若是就这么在一旁听他们打情骂俏,她会要疯了的。
叶眉儿打开门,走出屋子,快步经过大堂,往大门走。立刻有两人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单膝跪在叶眉儿面前说:“娘娘这是要去哪里?”
叶眉儿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我要出去走走,整天在屋子里憋着,我会疯的。”
那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脸的犹豫。
叶眉儿说:“你们放心,我如今哪里也不去。你们若是不放心,便跟着我吧。我若在屋子里憋坏了,太子一样会责罚你们的。”
那两人只得起身说:“如此,得罪了。太子殿下交代的事情,小的不敢怠慢。若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小的百死难辞其咎。如此,小的只能跟着您了。”
叶眉儿听他们娘娘、娘娘的叫得刺耳,心烦意乱正抬步要走,忽然见一群人从她面前经过,气势汹汹的从大门进来,穿过大堂就要往里走。叶眉儿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帮人。
叶眉儿看着领头之人的眼睛,心跳忽然漏跳了几拍:这双眼睛,她认识,分明是那夜要杀她之人。
秋娘和怡红院的护卫过来拦住了这帮人,陪着笑对领头之人说:“这位大爷,来小店何事啊?”
为首之人冷笑了一声,说:“你若识相,便闪远一些,允王爷要办的事,是你拦得住的吗?”
叶眉儿眯起眼,也就是说,那一夜的另一帮人是允王爷的人。她与允王爷素无恩怨,为何他要如此费心的对付她一个弱女子?她低声问身边的人:“此人是允王爷的手下?”
那两人低头回到:“是,这是允王爷最信任的手下,叫尉迟枫。他身手极好,只稍逊于允王爷和太子殿下。”
叶眉儿点点头,如此说来,夏侯竺那夜敌不过他也不稀奇。
叶眉儿决定留下来看看,她退到大堂的一边,默默的看着。
秋娘吓得脸色发白,却依旧赔笑着不肯让开。她声音都吓得直颤,哆哆嗦嗦地说:“大爷,有话好说,不知小店何事得罪了允王爷。”
那人不咸不淡地说:“怡红院没有得罪允王爷,可是你的客人得罪了!”
秋娘还要上前继续软言相求,那人却冷冷地瞟了她一眼说:“莫怕,我们不会在这里面动手,不会坏了你的东西,伤了你的姑娘。”说完便往楼上走,不再理会秋娘。其他的人跟上了尉迟枫,将秋娘推开。
秋娘只好扶着桌子站住,嘴唇发青地看着那帮人直接朝青儿的房中扑过去。
叶眉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想:“他们不会是来找夏侯竺的麻烦的吧?难道他们认出那夜救我之人是夏侯竺?”
叶眉儿以为,他们定会抬脚一脚将门踹破,然后扑进去,在青儿的尖叫声中将夏侯竺拖出来。可是尉迟枫却在门口收住了脚。他毕恭毕敬地抱拳在门外道:“青儿姑娘。”
屋内的琴声戛然而止,青儿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与骄傲:“何事?”
尉迟枫已经彬彬有礼地说:“青儿姑娘,我们找夏侯公子有事,能否请夏侯公子出来一下。”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夏侯竺出现在门口。他带着几分诧异的问:“找我何事?”
尉迟枫说:“夏侯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省的在青儿姑娘面前不好看。”
青儿立刻出来,拦在夏侯竺面前说:“有何事便在我面前说吧,为何要避开我?”
夏侯竺安慰她道:“莫怕,这青天白日的,料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说完便对尉迟枫说:“走吧。”
青儿还要说什么,尉迟枫却往身后一使眼色,立刻有人上来,将青儿围住,逼着青儿退到屋内,然后将门关上,将青儿关在里面。那两人转身守在门口。青儿在里面呼喊着拍着门。
夏侯竺对着门里的青儿说:“莫怕,你且安坐。”
尉迟枫说:“完事之前,莫要放青儿姑娘出来。”
那两人低头抱拳说:“是。”
叶眉儿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皱眉盯着正默默和尉迟枫从楼上下来的夏侯竺。夏侯竺不紧不慢的经过叶眉儿身边,却看也没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