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亦靖一心想着跟姚景心见面,他此刻真正体会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心中的故事恨不得立刻倾泻,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抱在怀中,等着她的夸赞……回宫的路上畅通无阻,可他依旧感到路途遥远。
“皇兄,你干嘛偷笑?”赵玲玲平日也有这样的习惯,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赵亦靖根本没理会她,心中满满都是姚景心的一颦一笑,自讨没趣的赵玲玲将目标转到了白宾身上:“没想到你个白眼狼关键时刻还挺管用!
白宾俊美的脸庞转而对向她,看见她手执短剑,身上沾满了血液,眼神中的担忧浓浓化不开:“你怎么这么傻,不知道外面很危险吗?”
听着他的怒吼,一向居高临下的赵玲玲突然愣住了,转而可怜巴巴地盯着他:“我好奇嘛,人生不就是要多多经历……”
“经历个头!刀光剑影的谁管你是公主?现在你没事还能偷着乐,若是缺胳膊少腿,若是一命呜呼,我看看你去哪儿得瑟!”
她小小地委屈了一阵,可转念一想,不对啊,白宾什么时候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他可是公认的温润公子呀!红扑扑的小脸突然绽开了花:“你担心我……”
尴尬地转过头,他的心依旧狂跳:“谁担心你?自作多情……”
“好啦好啦,就算我自作多情了好吧,不过还是谢谢你,自从母妃和父皇离世后,就没人这么说过我,皇兄个个都宠着我,把我都宠坏了。”
她的话带着黯然,直直击中了他的心,不自觉,他的嗓音也柔了许多,转头与她四目相对,他眼波中是化不开的水波:“听着,以后不许再因为好奇犯险,如果你出了事,还有谁跟我斗嘴呢?”
听到他的话,赵玲玲裂开嘴笑了,不施粉黛的脸上增加一层光芒:“行,跟你斗嘴一辈子……”
慕容琴海依旧在床上沉沉地睡着,姚景心为她拢了拢被子,然后坐在一旁的桌上发呆,那眼神就仿若望穿宫墙,一个男人骑在高头大马上载誉而归。另一边,明秀带着一行人直闯茗合宫,殿内的龙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双眸紧闭只有静静地呼吸。
一根绳子麻利地缠上他的脖子,男人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这样在睡梦中渐渐离去。明秀上前探了探他的呼吸,立刻让手下的人将他装进箱子里抬走。前脚刚刚移走男人,不出半柱香时间,赵亦靖从外推开了茗合宫的大门。
龙床已经换过干净的被褥,只是房中的药味还未消散,赵亦靖进入后四处走动着,却没发现姚景心的身影,他立刻换来门外的桂小龙:“景心呢?”
桂小龙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天:“回皇上的话,姚大人在太妃宫中。”
“什么?”一听到她在瑾西宫,在慕容琴海的手里,赵亦靖没来由的紧张一阵:“摆驾瑾西宫,快!”
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赵亦靖就算面对几万大军,面对生死关头,都不会皱眉,只是听说她在瑾西宫就紧张得坐立不安……
后宫的消息各路灵通,此刻,那些早起的妃子已经收到消息,纷纷收拾打扮着,以最好的姿态见到这个男人。
凌梦阁内树荫幽幽,柳如飞特地选了一件偏大的衣裳穿上,一旁的素素不解的问:“娘娘,您干嘛穿这件,大太多了!”
她挥洒着衣袖,颇有戏子风范:“你懂什么?穿上这件衣服才会显得本宫小巧消瘦,京城缺粮多日,若本宫油光满面,岂不是会触犯龙颜?”
听到她的话,素素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娘娘真是聪明绝顶,奴婢想也想不到啊!”
“不然,你以为本宫何来连升三阶的喜事?这人啊,要想往上爬,最终靠的还得是自己呀……”
芸香阁内已经不似之前这般奢华丰裕,古董花瓶和值钱的摆件都被她捐了出去,她比品南多了个心眼,并未从自己的珠宝银两中动过一分一毫,反而做足了明面,又不损自己的利益。此刻的芸香阁里都是些暗淡的家具摆设,可是她眼里却越发顺眼。
“娘娘,娘娘,宫外叛乱平息了,皇上回宫了。”苏璃头上扎着小辫,脸颊也消瘦不少。
“行了,本宫不见皇上,告诉他们,本宫去金翰院照顾皇子和公主。”她不与别人争奇斗艳,而是转向贤妻良母的类型,苏璃立刻就明白了意图,点点头就出去大放消息。
这一边,品南正与各司处理着宫中的诸多杂事,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她开始在宫中吃穿用度上作出改革,尽力表现出掌管后宫各大事宜的模样。可是她的改革也令多人不满,其中反对最厉害的就是秋缅了。
“娘娘,你让御膳房和织造局减材减料,这都不是问题,可是我们尚宝局的开销是减不了呀!金器银器,玉石宝石,这些少了都不行!”
品南自从知道她是柳如飞的姑母后,听到她的话总会对号入座觉得针对自己:“这些东西都是你该考虑的,以金器来说,实心的可做成镂空的,宝石大而化小,至于款式上,你们琢磨琢磨怎样才能节省材料。本宫记得你们时常加工时会落下碎渣,那些碎渣以后也一并利用!”
连他们的油水都断了,所有的人在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这个女人。待她走后,各司的姑姑和太监纷纷聚在一起。大家都愁眉苦脸。
饶胜志不仅是太监总管,这御膳房也是他的管辖,光是材料上就缩减了三成,他的油水就不知道少了多少:“真是胡搞瞎搞!本公公在宫中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这么嚣张的妃子。”
掌管织造局的张秀和也唉声叹气:“是啊,许多材料都减少了,金线更是少之又少,上头若是要做什么,我们做不出来,又得受罚!”
“哼,还没当上皇后就如此无法无天,若是掌管凤印,那尾巴岂不是翘上天了?”秋缅不悦地甩甩手:“看她能得意多久。”
不过时,只听见凝香哭哭啼啼地来到南宫九格中上报:“德妃娘娘昨夜薨了……”
听到她的话,议事的一群人纷纷愣在原地,大家虽知道慕辰瑶身子不好不爱见客,但没想到这么年轻就病死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后宫除了太妃,也就剩品南一枝独秀了!
“快,快上报皇上和太妃……”
瑾西宫里一片宁静,慕容琴海微微翻了个身,睁开眼就看到姚景心恭恭敬敬地立在床头,原本的大好心情一扫而光,看见她睁开了眼,姚景心立刻为她取下衣裳:“太妃准备起身吗?先穿件衣裳免得着凉。”
慕容琴海粗鲁地推开她的手臂:“明秀,给去取衣裳来!”
姚景心尴尬地立在原地,默默将衣裳挂回衣架,背对着慕容琴海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不断安慰着自己,没事的,这些都是暂时的!
明秀伺候她穿衣洗漱后来到铜镜前,姚景心候在身后不再接近,她知道慕容琴海不待见她,自己贸贸然贴上去受冷落是小,气到了对方就不好了。
斜眼看着她傻傻地站着,慕容琴海气不打一出来:“怎么,想偷懒吗?还不过来给哀家梳头?”
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接过明秀递来的木梳,轻轻落在慕容琴海灰白的头发上,刚刚梳了三下,就不小心梳落了一根头发,眼尖的慕容琴海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心疼地将头发拈在手中:“哀家年纪本就大了,你还梳掉了哀家的头发!这就是你的孝心吗?真是居心叵测!”
一句话让姚景心委屈得不行,她狠狠地将眼泪往下咽:“太妃对不起,是我不小心,以后我一定注意,不再梳落头发。”
“呵?说你一句就掉眼泪,感觉哀家欺负了你是吧!”
“不是的,太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