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赵文修真的为了她独闯皇城,目的还是行刺赵亦靖,她的头又开始晕眩:“那皇上呢?”
“他没事!只是看到了一根簪子就急忙地冲出了皇宫,湘妃娘娘也一并离去……”
银簪?她疯狂地伸手摸摸自己的脑袋,没错,青丝之间少了一根银簪!
此时此刻,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可是现如今却没心思责怪赵文修的鲁莽了,身处宫墙外,一念之间,她竟不知该进该退。
一队人马纷纷朝城外赶去,陈子文满世界寻找着赵亦靖的身影,不多时,两个垂头丧气的人一前一后地牵着马儿在北门外徘徊,他的脸色如石沉幽海,她脸上的红妆被衣袖涂抹干净,透着渗人的白。
“好一个狡猾的赵文修!”罗翠屏手中依旧执着九节鞭,他们漫步在官道上路过一个树林,树林深处跪着一具背脊笔直的尸体,男人的瞳孔早就涣散,可是却一直盯着他们的方向。
“景心在他手里应该无大碍,只是怕铁将军……”
听到这话,罗翠屏心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既然姚景心能落到赵文修手中,就证明铁胜军应该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或许,现在已经……
晃晃脑袋,她不敢多想,头顶再度传来一阵闷雷,紧接着一阵瓢泼大雨铺天盖地地洒落,黄豆大小的雨点砸在他们肩头,直直击中了心中的要害。
“皇上,我们还是先回宫吧!既然有了方向,咱们也好查下去!我相信铁将军一定会没事的,他说过要亲手将琥珀交到我的手里!”
偏过头,他只轻轻瞟了她一眼,哗哗的雨水夹着着如龙吟呼啸的风声,肆掠地扫过大地,树林里的血液形成一条血河,正缓缓漫延到他们刚走过的脚印,没人发现,罗翠屏的鞋底沾上了一抹淡红的脂粉色。
突然狂风大作,倾盆之雨簌簌落下,洗去了姚景心脸上的污痕,子鼠将她请到城门下避雨:“娘娘,我去找人通知一声,一会儿就有马车接你入宫。”
她心急火燎地对着宫门外:“不,我想去找他!”
不知不觉,身后的宫门缓缓开启,夹杂着雨滴穿过门洞,袭击着她的背部,转过身,一阵风沙眯了眼,她的眼前出现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男人手中握着一把折扇。
“景心?”赵亦佟试探地唤了一声,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王爷?”
有些尴尬地望着她,最后也同样发现了她的落魄:“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的银簪会在赵文修手中……你跟皇兄究竟怎么了?”
赵亦佟只知道她被金屋藏娇,虽然只是个嫔位,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是没想到如今的她满身血渍和污渍,竟然像才从泥泞里打滚上岸。
“这个问题我现在没法解释!”她轻叹一口气,却警觉地再一次发现端倪,什么时候赵亦靖居然会刻意隐瞒秘密了?
看到她一副望夫石的模样,扇子沉沉地下垂:“罢了,你能平安无事地回来就是天大的喜事!皇兄跟湘妃出去找你了,相信很快就会回宫!”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王爷,帮我叫一辆马车吧!我想去找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更何况这短短的几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不得不心急着与他见上一面,更何况还有那枚琥珀!她真不知该如何交到罗翠屏的、手中!
“贸贸然出去,指不定又会遇到什么危险,皇兄回来若是见不到你,又会整日借酒消愁!”
“什么?你说皇上他喝酒了……”她只惦记着他的伤还未痊愈,连日的奔波居然还饮酒,还要不要好活了?
“何止,每天都烂醉如泥!”赵亦佟不知安的什么心思,竟然开始毫不避讳地说起了他:“今日若不是白神医用了秘术将他唤起,恐怕现在还在睡梦中!”
听到这话,她的心更为不安:“你说……秘术?”一颗心开始狂跳:“那皇上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赵亦佟点点头:“若不是刚才要留在宫中谨防赵文修再度闯入,我一定会誓死守护在皇兄身侧,不过还好有湘妃娘娘陪伴着,皇兄应该不会有事!”
想到罗翠屏胆大心细,一身武艺在手,突然间,她明白了赵亦佟这席话的本意:“是啊,我呆在皇上身边多久,就给他找了多久的麻烦!菽园捉拿奸细的那晚,皇上因我受伤!而后为了我不顾皇位,最终引发了荣亲王的谋反!现在还强撑着满世界寻我……果然,我不是一个好妻子,我只是一个专门为他惹事的麻烦精!”
“好了,别这样说……”深邃的眼眸对着小脸:“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罢了,就当本王什么也没说过吧……不过也奉劝你一句,好好呆在宫中吧,别再走了,我们宁国经不起再一次兵变了!”
她刚想说什么,一辆马车缓缓停到身后,清儿从车上一跃而下,看到姚景心时忍不住满目泪花:“娘娘,你终于回来了!”
赵亦佟对她点点头:“回宫去等着皇兄吧!我会替你传达消息……”
面前的赵亦佟是她目前唯一能信任之人,就算不得已也得点点头,谁知道赵文修埋伏在某个角落,再伸手一截手臂将她拦截呢?
“好,我回去!一切就拜托王爷了……”牵过清儿的手,掀起车帘,她一头钻了进去,端端正正地坐在软榻上,当车帘缓缓落下,耳畔是马蹄踢踏的向宫内走去,兜兜转转她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目送着她离去,赵亦佟回过头,第一次这般难以抉择,折扇在手里晃啊晃,晃啊晃,最后,他轻叹一声,在宫门外牵着宝马妞妞,朝王府方向走去……
清儿打量她这一身,差点就认不出来了,这会儿心疼地用手绢擦着姚景心的脸颊,上面残留着雨滴,外面依旧呼呼地刮风下雨,头顶的闷雷就没消停过:“娘娘,你没事就好……”
“清儿,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从牛伯的口中得知了今日的日子,相隔被绑走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原本平平淡淡的几日,在她看来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犹豫着半天,她支支吾吾:“奴婢也不知道,只知道皇上纳了罗姑娘为湘妃娘娘,刚才册封大典上奴婢也去凑了热闹,可是发现皇上和湘妃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神情!”
她猛然惊醒:“我想,我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何事了……”
慕容琴海!这个名字在她心里扎了根,不管这个凌厉狠绝的老太婆怎样对她,她都毫无怨言,可是,当慕容琴海对罗翠屏和赵亦靖做出这么不近人情的事,真是丧心病狂!
手绢在她面前晃晃:“娘娘,你怎么了?”
姚景心半天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最后终于回过神:“太妃人呢?”
提到这事,清儿连连摇头:“皇上和湘妃的册封大典还未完成,一个黑衣人就来行刺,太妃气得晕了过去,现在温太医和白神医在瑾西宫给她诊脉配药呢!”
她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想到这个老太婆,她是恨也恨不得:“照你这么说,册封大典还未完成,罗翠屏就不是湘妃,对吗?”
本以为清儿会点点头,可是她错了:“娘娘,其实……三日前诏书已经下了,皇榜已经贴了,不管是不是礼成,湘妃已经是湘妃了,册封大典只是体现了皇上对湘妃娘娘的礼仪和尊重!”她并非不知道姚景心心里存着一线念想,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就在马车匆匆经过宣政殿门前的红毯时,头顶飞出几只白鸽,鸽子被雨点淋湿躲在屋檐下抖抖羽毛,它们的腿上无一不绑着一道密函,朝着东西南北各方艰难地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