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下是一道如柳的眉,眉梢堆满的是愁丝:“男人是什么样,我心里明白,与其跟你长相厮守让你腻烦了我,还不如只记得春宵一刻回味悠长……”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同样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她妖娆得不似凡人,浑身带着妖孽特有的狐媚,这不禁让赵亦佟想起那一夜,一个在岸边端坐着,一个在池子里半露香肩,她跟他要酒喝,于是他开始接近,只是一只洁白如玉的胳膊,就挑起了他最原始的欲望,酒洒沾衣,他口中的酒气熏红了她的脸,跳入池子后两人疯狂地吻着对方,好似要将他们印在彼此的心上,她撩拨着他的面颊,将所有的不愉快,包括姚景心这个名字都抛到脑后,他们尽情挥霍着燃放的浓情。
“你的见解颇为独特,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勉强你……”落目于一车的酒坛子:“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这不是给我买的。”
“哦?是谁这么有福气,竟然能趋使大美人来买酒?”他一句半带关心的话却引得古烟儿没来由的戒心:“帮一个朋友,他最近情场失意。”
“呵,还真是有缘,我也一样……”
门槛上两人说着故事,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周海全看到两人详谈甚欢也不敢上前打扰,最后是赵亦靖挥挥手:“该用晚膳了!”
周海全这才叫人传御膳房:“上菜……”
姚景心依旧靠在他的肩头:“其实我一点也不饿!”
“就算不饿,你也得为我们孩子着想啊!若是将我的孩儿饿坏了,我唯你是问!”他嗔怪地刮刮她的鼻子,惹得她一阵轻笑:“好相公,一切都听你的,我一定乖乖多吃……”
听到相公二字,他再次傻笑起来,两人从门槛上起身,他将她带往茗合宫,看着一道道菜往宫内送,不一会儿桌面就摆了几十道色彩艳丽的菜肴:“皇上,这么多菜真是浪费!”
无奈地点点头:“可是没办法呀,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一道菜只能吃三口以下,还要雨露均沾,省得有人知道了朕的偏好下毒,就算下了毒,吃三口以下毒性也不大……”
姚景心点点头:“我终于明白那些人当初为何在瓷器里下毒了……”突然想到赵亦靖的话,想到老祖宗的用膳规矩,这条规矩不也适用于后宫吗?后宫的女人就是这一道道菜,就算他多喜爱某道菜也绝不能多吃几口,吃完了这道还得享用另一道,而她现在也是一道菜,而这道菜却让他坏了规矩,赵亦靖已经表现出对这道菜的迷恋,若是有心人在这道菜上下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她明白慕容琴海为何三番四次阻止他们在一起了!心疼地对着他,姚景心隐隐不安,若是有一天赵亦靖被她害了,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不知她发呆是为了何,赵亦靖偷偷在她脸颊处啄了一口:“别整天胡思乱想,来吧,我们一起用膳……”
华灯初上,两人刚刚用过晚膳,正打算听一曲奏乐再休息,这时就听见周海全在门外上报:“启禀皇上,斛太卜求见……”
姚景心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他轻轻拍了拍示意她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他进来吧……”
白发白眉白胡须,他果真有仙家的气韵,只可惜内里终究是个凡人:“老臣参见皇上……”
“起来吧!关于西北角的紫光查得怎样了?”他继续将姚景心搂在怀中,丝毫不畏惧任何谣言。
斛明虚看到姚景心如此受宠,终于也理解诺清为何要使如此歹毒的计策:“老臣找到了一块玉石,紫玉上浮现着几个字迹,字迹浑然天成不像人工雕琢。”
“哦?竟有这般奇事,呈上来!”
不知道为何,对着斛明虚,姚景心越发的心不安稳。周海全规规矩矩地将紫玉呈上,当赵亦靖握在手中扫过一眼,猛然挥袖将紫玉砸向堂下:“大胆!”
姚景心已经吓得嘴唇发紫,背上浸出一片冷汗,那紫玉上的写着一个词:好景不长!
“皇上请息怒!这毕竟是上天给的指示,怠慢不得啊……”
感受到怀中女子吓白了脸蛋,他柔声安慰着她:“没事的景心,别多想!”
斛明虚意味深长地盯着她,姚景心恨透了这样的眼神,看不穿这个老谋深算的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斛太卜,朕命你将此玉砸碎,丢到炉中炼药,想办法化解此言。”赵亦靖明显在大事化小,可是斛明虚做了这么多功夫,岂能说碎就碎呢?
“皇上万万不可啊!此玉乃从天上来,怠慢不得啊!若是玉碎,恐怕还会再起祸事,请皇上三思啊……”
这时姚景心脱离了他的怀抱,匆匆走下台阶将紫玉拾起,拍干净上面的尘土,她仔细地盯着这些天然的花纹:“皇上不必毁了它,既然它预言好景不长,那我们何不将它好好存放,待看是否如它所言!”
赵亦靖怕的不是这句预言,他怕的是流言!
“朕知爱妃你心如明镜不惧恶言,但是为保有人小题大做,还是应该及早处理!”话刚一说完,姚景心提着裙摆缓缓走到龙椅旁,俯身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犹豫了一番后他终于点点头:“那好,那就留下吧!”
斛明虚伸长了脖子,愣是听不清两人究竟说了些什么,总之玉是留下了,接下来只等谣言散播了……
一瞬间,整个皇宫里都炸开了锅,大家都纷纷口耳相传着这件奇事,当然,听说紫玉是在西北方的木芙蓉花团处被发现的,话中又有一个景字,大家不自觉联想到了姚景心,不知道这句暗藏玄机的话会不会真的实现。
瑾西宫内,明秀给慕容琴海添了一件厚衣裳:“太妃,这明显是有人挑起事端,我们要不要彻查?”
伸手止住了明秀接下来的话:“借刀杀人未必不可,姚景心锋芒太盛,是应该吃点苦头,她是个聪明人,这事要化解得看她的能耐,但就目前来讲,她在宫中毫无势力,最后还不得低三下四地来求哀家?”
竖起大拇指:“太妃果然是高人高见,的确应该让姚景心受点教训,她才会收敛。”
“可不是吗?”慕容琴海无比的神清气爽。
品南自从听到姚景心肚里的孩子转危为安后,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不过也高兴不了多久,孩子保住了就意味着姚景心今后将越发得宠!不多时,宫女沉香来报,说消息已经散出去,保证明日早朝前会传入众臣耳中。
得意地躺在软榻上,品南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唉,不是我对她使绊子,这次是老天爷都不放过她!”
刚刚准备小憩一会儿,忽听得有人来报,说玉嫔娘娘来访,她立刻吩咐沉香倒茶。刚掀开珠帘就对上品南得意的脸蛋:“姐姐这么开心想必是因为那事吧?”
一个蒲团软垫给玉鸢垫上,沉香送来上好的铁观音:“娘娘请用茶!”
玉鸢点点头,一旁的品南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福了福身子,沉香乖巧地退下了,房中只剩他们二人。这会儿玉鸢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姐姐,那块紫玉是你的主意?”
飞快地摇头:“不不不,那可不是我做的,没准是老天真的看不过眼了呢?”
终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做的呢!昨夜听说你去太卜神庙祈福了,妹妹我不自觉多想了,真该打!”
“昨晚我都吓疯了,谁还有心思想这些?再说了整个神庙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这事儿可不关我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且看着吧,姚景心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沉香退出小院外,只身隐入一片花丛中,这儿黑得连鬼影都看不到,咕咕地学着鸟兽叫了几声,一个黑色斗篷踩过花草堆:“沉香,我果然没看错人,这次多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