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赵亦靖终于躺在了姚景心的身侧,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她无比的安心,黑暗中支起身子帮他拢了拢被子,她轻缓地躺下睁着眼想自己的心事,身侧的男人微微睁开眼,露出一条细缝,眼眸中出现一阵闪烁。
帮他盖好了被子,姚景心心满意足地沉沉睡去,这下,换成赵亦靖无法入眠,他感受着姚景心无微不至的爱与柔情,另一方面脑海中出现月光下的沽月台,上面立着一道银白色的裘袍,他好似一个偷情的丈夫,因为背叛妻子而饱受煎熬。
最终他还是睡不着,不敢轻易翻身,生怕吵醒了身侧的女人,他蹑手蹑脚地起身,经过门口的时候惊醒了守夜的清儿,清儿从棉被里爬起来,揉了揉双眼:“皇上,您需要什么吩咐?”
赵亦靖作出嘘声的姿势:“别吵醒景心,她刚刚睡着……”
清儿也学着他用气声说话:“奴婢知道了!”
“你陪朕去楼上看看吧,好久都没摸过那盏琴了。”赵亦靖也记不清在姚景心入住前,多久没来品秀宫了。
推开一扇尘封的门,开启一扇关闭的心门,赵亦靖在黑暗中也能辨别出哪儿有琴,哪儿有鼓,等清儿点燃周边的烛台,他发现雕花柱子上留有一道血迹:“谁弄的!”他十分愤怒,有人破坏了他珍藏的宝贝。
清儿支支吾吾:“是……是容嫔娘娘!”
听到是姚景心,他的怒气果然消散不少:“她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昨日……她、她的手被木刺扎伤了……”听到她的话,他一心只向着姚景心的伤,流这么多血,该有多痛啊!
“清儿,你是几岁入的宫?”
没来由的一句问话让清儿有些招架不住:“回皇上,奴婢是四岁进的宫。”
“是多久跟在朕身边的?”他背负着双手,双眸眺望着远方,看不穿心思。
清儿越发地迷惑了:“奴婢是十一岁就跟着皇上的,现在算来也有八年了!”
“八年……时间过得真快啊,说不定很快朕就老了……”听到他沧桑的话,清儿心头一紧:“皇上正值壮年怎会老呢!”
“时光匆匆而过,你说,人世间最重要的是什么?”他越发的迷惘,分不清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聪慧的清儿终于明白了赵亦靖问话的意图,莫约在心中想好了接下来的话,她缓缓开口:“人世间最重要的莫过于一个情字,所谓的金钱与权力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唯有一个情字永远存在!”
“胡说八道!人都死了,哪还有情?”
“会有的,奴婢坚信!”
“哼,无知小儿知道什么是情?等你真正遇到的时候再说吧……”说完,他再也没有开口半句。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感受着母妃许灵儿存在的空气,猛然间顿悟了,原来这就是清儿一席话的意思,许灵儿已经不在了,但是因为一个情字,一个亲情,他这个儿子并没有忘掉她……
太阳照常升起,并没有因为任何事而耽搁照耀大地,姚景心翻了个身突然抱住一团软软的被子,身侧空空荡荡,伸手感受着余温已变凉,她惊恐地翻起身:“清儿,皇上呢?”
看到她这般惊恐,清儿立刻给她宽心,只当她做恶梦还没醒:“娘娘别急,皇上去上朝了,是他吩咐不要吵醒你的。”
听到这个答案,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不知道最近怎么搞的,一点小事就提心吊胆。”
清儿和沫珠帮她宽衣洗漱,眼尖的清儿指指她的肚子:“娘娘,你的肚子已经凸显了……”
经过她的提醒,姚景心猛然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这个小家伙已经长大了一圈,不知是不是因为孩子的缘故,她越发地慈爱了,可是在着冰冷的皇宫里,她真的能用慈母仁爱的光芒一路走下去吗?
突然,窗前闪过一个人影,清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时间他怎么会出去呢?
“娘娘,奴婢肚子不舒服……”清儿给她使着眼色,姚景心点头:“去吧!”
从窗口望去,她看到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这个人是应小南不假,突然想到什么,她试探地问着毫无心机的沫珠:“沫珠,你有没有觉得应小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突然这么一问,沫珠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嗯……应公公平时总是神神秘秘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什么人……对了,前两日下午他冒冒失失地进门,怀中好像藏了什么东西,还撞到了我……”
姚景心眸光收敛,想到他和罗翠屏从桃花林里一同出来,她不难猜出怀中的东西是黑晶石,再想到后来罗翠屏大费周章的搜宫,她突然明白了这个‘好姐妹’的用意。
“看来,她这次真想置我于死地!”沫珠帮她梳妆呢,猛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指谁:“娘娘……”
没想到最后黑晶石落到了赵文修手中,她冷笑一声:“她没搜到想要的东西,应该很失望吧……”
沫珠越发的迷惑了:“娘娘,你是在跟奴婢说话吗?”
姚景心终于回过神来:“行了,你先去准备早膳,剩下的活儿让清儿回来做吧……”沫珠也不敢多问,看到姚景心的脸色越来越暗,立刻撒腿退出了房内,与匆匆回来的清儿撞了个满怀。
“哎哟姐姐啊,你怎么这么急?”沫珠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总会与人相撞。清儿呵斥她一句:“干什么!跟做贼一样……”
推门而入,清儿听到沫珠远离的脚步声,立刻朝姚景心靠近,只是脸上的忧虑始终不减:“娘娘……”
“发现了什么?”姚景心已经猜到他偷跑出去是见一个人。
清儿覆在她耳边,姚景心听后没想到竟然是那个人:“不是湘妃,是玉嫔……”
清儿点点头:“奴婢看见在御花园的偏僻角落,玉嫔不知给他说了什么,应公公吓得跪地求饶。”隔得太远,她真的没有听到细节。
“没想到这个应小南还真是人见人爱啊,湘妃是他主子,玉嫔也是他主子,让他留在我这小小的品秀宫,真是可惜了人才……”
“娘娘,我们该怎么做?”清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但姚景心却摇摇头,目前为止,还未能激起她的杀心:“既然他一心二主,我们何不让他们狗咬狗?”
清儿一点就通:“哦……我明白了,娘娘的意思是让他们互以为对方……”
“没错!这样,自然会有人收拾应小南的!”她越发地捏紧桃木梳:“既然一个个都不想我好活,那我就让他们也不好过。”对清儿招招手:“这几****继续跟着他,我有沫珠照顾就好,千万千万要记下他与两人相见的时间和地点,看紧了他……”
清儿虽然不知道沫珠行不行,但目前来说,也只能这样了:“娘娘你这些日子就少出门,一定要保重啊!”
“放心吧,我会的……”突然想起伽禅那口中的亲信,没想到居然是饶胜志,不知这次宫中的危机她能否渡过,或许,不能单单只依靠齐美人那边,她自己也要另谋出路。
今日也不知吹的什么风,姚景心顶着诸多压力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逛御花园,从她的品秀宫到御花园途径宣政殿,文武百官的背影压得她透不过气,一路上的纠结让她最终转移了方向,竟然向着南宫九格行进。
人来人往的各房各司,大家求的是效率,走起路来都生风,曾想着当初她担任女官时就住在这里,竟然有些怀念当初那一根筋的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查案的时候啊!
看到她前来,周围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不多时,各房各司管事的立刻迎了出来,以秋缅为领头六房掌事纷纷行礼:“参见容嫔娘娘。”
一眼扫过去,这群人中有相识的,也有素未谋面的:“平身吧……”
“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