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女人,什么人都要关心一阵。”
“不行吗?”她仰头对着他,此刻马车内,他的面具再度放在一旁,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侧脸,配合着微卷的长发,这就是一幅只应天上有的画卷。
“如果不是因为你,现在也不会撤离。”他伸出手指想宠溺地捏捏她的脸,却没来由对上她条件反射的闪躲:“说好的不碰我!”
手指头冰冷地收回,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也只有你姚景心在我面前能这般放肆!”
“所以啊,你趁早跟我划清界限,免得我日后我本加厉。”
“呵?我求之不得……”
“你说,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听到她的话,他立刻警觉三分:“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
“我觉得你是在忽悠我!”低声啐了一口,她越发放肆地将头扭过对着窗外,延绵起伏的高山让她想起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为她戴上过芙蓉花瓣,说过芙蓉花精的故事,还偷藏过她的绣花鞋,危难时刻不顾一切为她挡过利器,追随她坠下悬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说着一些动人的情话……
她轻轻笑了,很快却默默地落泪,这一切都被一旁的男子看在眼里,他双手紧握,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你为何又哭又笑?”
“我在想他,不知道他这场仗打赢了没有。”
手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蒙面人愤恨地抿着嘴唇,双手狠狠扣着她的双肩:“姚景心你听着,这个男人不值得你爱!”
“为什么?”不自觉,她的泪珠滑落,男人轻咬下唇:“因为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什么?”她疯狂地挣脱他的双手,整个人无端端地被抽干了血液:“我不信,我不相信,他不可能死,不可能……”
“冷静点!”蒙面人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仍由她的捶打和撕咬,肩头一片血肉模糊,他愣是没有松手:“你听我说,如果不是他出了事,我不会贸贸然找人去截你,现在满世界都在找你,若是被人找到,你必死无疑!”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她从未想过赵亦靖会失败,更没有想过他会不在人世,突然忆起在帐篷里分别的一幕,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而且从未对她说过等他回来,难道,难道……
三个月后,初雪已经落下,枯枝上晶莹一片,他们所在的红崖殿群悬在半空之中,这些精妙绝伦的亭台楼阁嵌在山崖上,上下悬空处在绝境的中央,四周一片银装素裹,远远望去,山崖上仿若仙境。
一个身着雪白狐裘的女人每天都会站在栅栏前眺望山崖远处,她就如冰冻三尺的严寒,将一切生的希望都埋在了冰层底下:“你说,现在是谁当皇帝?”
明珠手里提着暖炉,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是之前的庆王赵亦忠。”
姚景心转过身对着空空荡荡的鹤舞台,男子正盘腿坐在冰面上修炼,练得周围的冰雪融化:“你说,当初这么好的机会,主人为何不去争夺帝位?”
明珠略加思索了一番紧接着摇头:“奴婢不知。”
“罢了,问你也是白问,我困了……”她成了一只失去双翅的小鸟,被囚禁在悬崖的巨大笼子里,想入天,却无法展翅,想遁地,却要付出性命。
茗合宫内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就连一直伺候左右的周海全也变得小心翼翼,哗啦一声,奏章飞落在地:“这都是什么东西!朕养这些闲人是干嘛用的!一点小事都做不好……周海全……”
“奴才在!”
“传朕旨意,罢免五洋知府的官职,贬为庶民!”赵亦靖狠狠地将狼毫丢在一旁,浸染白纸一滩墨迹。
“奴才遵命……”周海全退到一旁拟定圣旨,这时,白宾带着温贤祖求见,赵亦靖看到来人时,脸上的怒气还未消散:“白宾,玉王爷还没醒吗?”
他无奈地摇摇头:“我和温太医刚从王府出来,他身体是渐渐恢复了,只是身上的毒还未散去。”
“朕的蝎王散都解了,为何他的偏偏解不了?”话说着,他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白宾现在面对他也是一副恭敬的模样,没了嬉皮笑脸:“回皇上,玉王爷身体里中的不只一种毒药,还有一种奇毒蚕心在体内共存。”
“蚕心?”赵亦靖蹭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那个该死的……居然对亦佟下了这种奇毒……”
“皇上请放心,玉王爷现在暂无性命之忧,关于蚕心的解药,我一定会找到。”
不一会儿,罗翠屏身着官服腰间别着九节鞭出现在宫门口,将鞭子和利器交给身旁的小太监,她快步向龙椅方向赶来。瞧见来人是罗翠屏,赵亦靖激动地挥挥手:“进来吧!”
罗翠屏眼圈红彤彤的一片,就连鼻头都是闷声:“皇上,有新线索!”
赵亦靖示意他们都下去,白宾和温贤祖立刻退下,偌大的殿内只剩他们二人:“快说吧!”
“距离灵缈山庄五百里的五洋县境内,有一户农家说见过景心,说她……说她……”
“你快说!”赵亦靖的忍耐是有限的,此刻,他容不得半点耽搁。
“他说景心面容憔悴,不言不语,形如枯槁,而且还受了伤!”罗翠屏听到这个消息时,心中也是一阵惶恐不安,而之后的调查让她越发的失控!
突然间,她便瘫软地跪在地上,自顾自地啼哭起来,就算赵亦靖凶神恶煞地问话,她也不再开口,只是哭得个昏天暗地。
赵亦靖蹲下了身狠狠托着她的下巴:“你说啊,你快说啊!”
她努力地吸着鼻子,呜咽着将那几个字挤了出来:“属下在百灵谷入口找到了景心的坟墓……”
听到这话,他接连后退几步,整个人也瘫软地跌坐在地,两眼无神地对着前方,渐渐地,周围的花瓶,桌椅飞在半空,偌大的茗合宫变得一片狼藉……
茗合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整个皇城都知道了,大家都纷纷猜测着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让皇上龙颜大怒,一向以四海明君为人称道的皇帝,为何会发了狂的乱砸东西?
后宫中一片祥和之气,玉鸢一路扶摇直上,叛乱刚刚结束她就升为了玉嫔,每天没什么事做,又没了给太后皇后请安,日子过得越发舒坦:“礼部正在给姐姐筹划晋升典礼,为何还愁眉苦脸?”
丽贵妃的舅舅何忠犯上谋反,赵亦靖顾念她是大皇子的生母,法外开恩将她软禁在流芳殿内,并保留封号,只是这靠山垮了,无缘再见皇上了,曹玉玲的身份地位一瞬间跌落谷底。正是这个时候,品南却盼来了大好时光,丽贵妃算是废了,现在,后宫是她品南的天下了。
“本是应该高兴的,但最近皇上的脾气越来越差,我总在皇上跟前转悠,不知道会不会惹他不高兴,说错什么话……”
听到这话,周围的姐妹们纷纷叹了口气:“唉,你说,皇上好像变了一个人,都没有之前的温柔体贴了。”说话的女子正是当初因为王珠玉投井一事被牵连的柳如飞,此刻,在所有姐妹中,她是品级最低的良人:“都说君心难测,我也算是尝过了,姐姐们要当心啊!”
柳如飞的遭遇他们有目共睹,想当初皇后叶兰珍家大业大,现在却成了冷宫里蓬头垢面的疯女人,丽贵妃当初多么受宠,可一旦失了势,就彻底地没了消息。
听到这话,品南突然灵机一动:“要想在皇上跟前不犯错,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灵通!我知道有个耳听八方的内院女官,若是打好了关系,以后就能第一时间知晓皇上的喜怒哀乐了。”
大家纷纷点头:“都说姐姐有法子,这人是谁呢?”后宫的眼线众多,内院姑姑就有十二个,他们自然不能一一猜中。
“你忘了,有一个身份十分特殊,她行走于宫里宫外,正是菽园的教导姑姑袁莉!”
“原来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