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红袖突然看到白宾到来,立刻迎了上去:“白神医,您站着干嘛,快请进吧!”
只见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紧闭的门窗,那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药味传来,看到这一幕,红袖也皱起眉头:“哎呀,不知道诺雪姐妹俩搞什么鬼,一大早就神神秘秘的,刚才在厨房煲汤也不许别人靠近……”
白宾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踢开了房门,床边的诺雪刚刚扶起赵亦佟的身子,手中端着汤碗刚准备喂下时,猛然的一惊吓得她瓷碗直直落地。
桌上摆着一个紫砂坛子,里面冒着阵阵热气,那古怪的味道就是从中而来,当他解开盖子往里探查时,冷不防地被吓出一阵冷汗。
一个小小的婴儿正蜷缩在坛子里,周围加了一些黑乎乎的药材,他不忍去闻那个味,当即将坛子盖上:“红袖,你把这个拿去烧掉,快!”
诺雪的脸青一阵红一阵,当看到坛子要被烧掉时,她发了狂地扑上去:“不,不要,这是唯一可以救王爷的灵药,李天师帮我开的方子,王爷喝了一定能醒来!”
一巴掌狠狠朝诺雪甩去,白宾第一次对女人动手,他气得胸前跌宕起伏:“愚昧之极!谁说婴儿肉就能救王爷的……”
被一掌打醒的她跌坐在地,眼里全是苦涩的泪水:“我能怎么办?白神医,我一直都信你能治好王爷,可三个月过去了,王爷始终没有好转。”
将怀中的药取出放在手心,他对着地上哭哭啼啼的女人怒吼一声:“倒水来。”
诺雪瘪了瘪嘴刚想哭,但看到白宾凶神恶煞的眼神就立刻乖乖听话,快速将水杯交到他手里,那颗乌黑的药丸也随之被赵亦佟咽下,过了一会儿,赵亦佟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反应,解毒的过程中需要侵入心脉,这可是常人难以忍受的十级痛楚。
看到他难受得浑身冒汗手脚痉挛,精致的五官因疼痛难忍挤作一团,诺雪的心也跟着被拧紧,再拧紧……终于,两个时辰后,赵亦佟侧脸吐出一口青色的液体,一只小小的蚕状物吐了出来,他终于睁开了眼,世界一瞬间恢复光明……
“王爷,你终于醒了……”诺雪扑了上去,憔悴的脸庞紧贴着他的胸膛,又是一阵啼哭。
赵亦佟茫然地望着周围,想抬手却发现浑身无力,看到白宾也是一脸疲惫地坐在桌前,他忍不住发问:“我怎么在这儿?”
“王爷,你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了。”白宾见到他终于醒来,对赵亦靖那边也算有了交代。
“什么?三个月了……那皇上呢,还有,香国刺客抓到了吗?”他刚醒来就是询问皇帝和公事,诺雪听到后满脸的不悦,当即梨花带雨地出现在他面前:“王爷,你就不问问诺雪么!”
赵亦佟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们的事待会再说。”
看到他一副什么都明白的模样,诺雪心头一紧,那眼泪就落得越发频繁了。
“香国刺客没有抓到。皇上为了救姚大人坠崖受伤,正巧叶家和何忠一党有心谋反,皇上就将计就计反将了他们一军,虽然胜利了,但是姚大人却被劫走了……”
“什么?景心竟然被劫走了!”此话一出,怀中的女人眼神忽变:“景心……”
“没想到本王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虚弱地再度躺下,不知为何,他现在反而没怎么担心自己的身体,而是越发地担心姚景心的安危,这个有时聪明绝顶,有时又傻得可爱的姑娘,她的命运将会如何。
不知是不是诺雪的错觉,她总觉得今年的冬季异常的冷,就算跌进赵亦佟的怀抱里,她也冻得瑟瑟发抖,待白宾给他诊脉确认无误之后,偌大的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二人,赵亦佟躺在床上,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这朵日渐憔悴的花儿,那双深邃又脆弱的眼睛包含着太多太多的复杂情感。
“王爷,你要追究我,我无话可说。”诺雪突然发现,当有一天她感觉快失去他时,竟然连死都不怕了。
果然,看到她如此坚决,他也忍不住软下三分:“为何在我参汤里下药?本王以为饮下的是你的心意,满心欢喜地等着凯旋而归和你相聚,可是你却这样伤我,伤我的心!”
这次难得没有落泪,她轻启朱唇:“王爷,诺雪爱你,同时,我也爱我的妹妹,你们在我生命中都是同等重要的人,失去任何一个,我都会无法存活……”
手掌狠狠地握住她纤细的指头:“你的意思是说,诺清生命堪忧,你为了救她而下毒?”眼中中带着渴望,他希望她点头。
诺雪果然没让他失望:“我知道这个药不会要了王爷的性命,所以才愿意下手,否则,诺雪就是自尽,也绝不会害了王爷的性命!”她看起来柔柔弱弱,说话却掷地有声:“王爷,是我对不住你,既然你醒了,我也放心了,从今往后,我回百花楼了此残生……”
她转身要走,他执意挽留:“我没说过怪你。”他轻轻一带就令女子跌入怀中,轻轻抚着她消瘦的脸颊,赵亦佟迷人的眼眸闪烁:“看看你,这几个月铁定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人都憔悴了,来,给本王好好瞧瞧……”
话说着,他温润的大手就覆在她的脸庞,将眼角的泪痕擦干,他轻轻捏了一下着她粉红的小鼻子,诺雪娇羞地将脸埋下,却感受到身后男子充满浓浓爱意的眼眸,竟然一点也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回过神,身后的男人就在脸颊处轻啄一口……
红袖本想给赵亦佟送碗清粥,走到门前却突然听到房内传来一阵轻柔地浅笑,赵亦佟精神恢复了不少,正跟她说着闺房里的悄悄话,诺雪趴在他怀里尽吐这几个月日日不能食,夜夜不能昧:“王爷,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也不会害得你受这么大的罪,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傻瓜,本王知道你是有苦衷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罢,他拍拍她的头:“你的小脑袋别胡思乱想,知道吗?”
红袖偷笑着将半掩的房门轻轻关好,知道赵亦佟病愈后恢复生龙活虎,再看到两人和好如初,她踏着轻快地步子离去了……
御书房内,赵亦靖将自己整个人都关在了这个密闭的空间里,龙床上放着一双小巧的绣花鞋、一根银簪、一幅木芙蓉花的水墨画,他跌坐在龙椅上,心中藏着千万只爪子不停地挠着,于是,他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了江山而舍弃了营救爱人。
“我发现,世上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你我相爱却生死相隔!”
突然,桂小龙来到门外轻轻敲响房门:“启禀皇上,刚才王府传来消息,玉王爷醒了!身体已无大碍。”
他的眼神恢复了些许颜色,这无疑是低谷中出现的一个好消息,他轻轻将鞋子和簪子抱在怀里,低头的瞬间眼眶有些微红:“朕知道了,传朕旨意,让温御医去看看。”
“奴才遵旨……”桂小龙将他的一切悲痛看在眼里,却不知是所谓何事,他只知道姚景心失踪后,赵亦靖就变得越发难以捉摸了。
玉鸢领着静姝公主赵思怡在御花园内踏雪赏梅,忽看得桂小龙神色匆匆地经过,她突然叫住了他:“桂公公,什么事这么急?”
桂小龙看到玉鸢当即行礼:“参见玉嫔娘娘,参见静姝公主。”
“行了,这儿没外人,看你脸色犯难,究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