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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视富贵为浮云,视忧辱为轻风

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

得宠与受辱一样,都是对身心安宁的惊扰;重视大患等同于对身家的珍重。

尊贵的地位,谁都想得到,得到了便高兴,失去了便忧虑;关于卑下的谁都不想要,得到了就忧虑,失去了就高兴。不论是喜还是忧,都会引起情感的剧烈变化。而这种变化往往激烈得让人难以承受,范进中举便是一例。

这里说的宠辱,其实就是在剖析人们对待外物的态度。身外之物看得轻了,也就不会有患得患失的惊扰了。那么为什么人们总是对身外之物看得这样重,而使得自己宠辱若惊呢?这是因为我们把自己的这副臭皮囊看得太重了,把自己的各种欲望看得太重了。

人们总以为如果不这样看重外物,就是不符合这个社会的潜规则,就不容易在社会上生存。例如学历、财富、汽车、楼房,如果没有这些平常人都认为是有用的东西,那么生活就不会快活。

可是社会终究也是自然的一部分,它的运行也是符合“道”的,因此真正能顺“道”而行的人,也就不会在真正意义上背叛了社会的潜规则。一个人若是把外物看得太重了,就难免被外物所役,而忘记自身本来是应该役使外物的。这就像我们平常所说的,某个人爱财如命,结果就成了守财奴。其实金钱只有在流通的时候才有意义,将金钱囤积起来是葛朗台的做法,是既可笑又可悲的。

东汉的隐士申屠蟠少时家贫,受人雇用做漆工,他辛苦工作之余,刻苦读书,从不间断。同郡人蔡邕对他十分看重,在州府征召时,他便极力推荐申屠蟠,上书说:“俗人为小利奔忙,看似聪明却无大志,于国并无帮助。申屠蟠少小志大,即使身陷困境,亦能发愤苦读,可见他乃不俗之人。他父亲去世,申屠蟠的孝心动天,几乎毁形灭身。他体察道理,保持自然本性,不因外界改变自己的形体,也不因穷困和显达而改变自己的节操,这绝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朝廷于是征召申屠蟠为陈留郡的主簿,申屠蟠的亲友闻讯都来向他表示祝贺,申屠蟠却对众人说:“为朝廷做事,本来是每个臣民应该尽到的责任,可是我自愧德识不够,担不起大的责任,所以我是不想应召赴任的。”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纷纷劝申屠蟠改变主意,有的还责备他说:“征召为官,这是多少人羡慕的事啊,你怎么能轻易放弃呢?一为官吏,身份立即显贵起来,利益也多了,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放弃的。你读书修习,苦熬多年,为的还不就是这一天吗?你太让人莫名其妙了!”

申屠蟠为了避开众人的骚扰,索性隐居起来,继续学习。他的好友一次和他恳谈,旧事重提,申屠蟠意味深长地说:“我看天下已有乱象,朝廷又是昏暗腐朽,这才醉心治学,以避其祸。人们只看到当官为吏多好处,却不知身处官场的风险,这些急功近利的人又怎么能理解我呢?从古到今,不明晓这一点的人,又有几个能保全自己的呢?我不便当众说明,只怕他们的误解是永难消除了。”

太尉黄琼征召申屠蟠到京师做官,他一口回绝,但当黄琼死后遗体运回江夏郡埋葬,申屠蟠感其知遇之恩,便来吊唁以示敬意。当时参加丧礼的名豪富绅有六七千人之多,只有一个南郡的儒生肯与申屠蟠攀谈。但当申屠蟠告辞的时候,那个儒生却说:“你没有被聘请,却来祭吊太尉,想不到却让我们有缘相会,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

申屠蟠闻言色变,马上说:“我不屑与俗人交往这才和你交谈。想不到你貌似不俗,却也是个拘于礼教、喜欢攀附权贵的人。”

他就此对家人感慨说:“让人迷失本性,利实在是害人的东西。人们都想从中捞取实惠,却不知不觉把自己的人格和尊严都赔进去了。到头来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呢?我真是无法理解啊。”

在京师游学的汝南郡人范滂非议朝政,名声大振,一时人人效仿。很多公卿不惜降低身份居于他的门下,太学生对他也是极力推崇。有人就此事对申屠蟠说:“时下崇尚学问,文章将兴,先生何不仿效范滂呢?这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好事,切不可错过了。”

申屠蟠却哀叹一声,缓缓道:“今日之利未必是他日之福,在此目光短浅,随波逐流,又怎保无失无损呢?战国时代,文士议论无忌,争鸣不断,各国君王为己之利,都恭敬待之。最后,坑杀儒生,焚烧书籍的祸患却发生了,依我看,这样的事不久就要重演了。”

人们都笑他不识时务,出言讥讽,申屠蟠于是隐居在梁国砀县一带。两年之后,范滂等人纷纷遭祸,被处死和下狱的有几百人之多,人们这时想起申屠蟠的话才深深叹服于他的先见之明。

世俗之人对于眼前的利益看得太重,所以当有尊宠利益降临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去,哪怕因此趋炎附势丢掉自己的尊严也在所不惜。因为有宠与辱的利害关系,所以人们就会对上级表现为溜须拍马、吹捧颂扬,这样就会给社会带来极大的危害。

然而从长远来看,这是不可取的。当人们为了这些利益而宠辱若惊的时候,就已经失掉了平常心,也就看不清事物运行的方向了,当然也就不能够规避祸患了。所以真的不必因为顾忌世俗的眼光而把自己安排进一场场争名逐利的闹剧里去,相比之下保持心的清静才是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