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屡战屡败,第三军陷入了一片悲观的情绪中。
儿玉总参谋长跟乃木军司令官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指挥部,看着即将坠下的夕阳。
乃木递给儿玉一个板栗:“儿玉,这是保典给我的。”
儿玉剥开板栗,塞进嘴里,费劲地咀嚼着:“是吗,那我一定要收下。我老了,牙齿松弛了,咬不动了。”
乃木:“保典以前最喜欢吃板栗了。”然后又递给儿玉一块冰糖“这是胜典给我的。”
儿玉怀着复杂的心情接过冰糖,是啊,乃木的两个儿子先后战死,其中小儿子的死跟他有关。
乃木迎风吟诗:“
肥马大刀尚未酬,
皇恩空浴几春秋。
斗瓢倾尽醉余梦,
踏破天国四百州。
想我乃木,一生战功赫赫,但没想到被困于这小小一个旅顺,久攻不克,还搭上了两个儿子的性命,我真是愧为人父,愧对天皇!”
“山月草木转荒凉,
十里血腥新战场。
征马不前人不语,
金州城外立斜阳。”
乃木又想起了大儿子胜典,以及胜典阵亡时他作的这首诗。
儿玉总参谋长沉思了半晌,才说:“乃木,这样子打下去是不行的,不仅203高地打不下来,而且后方频频起火。”
乃木军司令官:“我知道,但我军已经用尽力气了,实在没别的办法,只好再坚持下去。”
儿玉:“我有一计,可以助第三军攻克203高地,不知乃木可有兴趣?”
乃木:“儿玉,你就别卖关子了,都什么时候了?”
儿玉:“乃木,以往为何老是没法攻克阵地?”
乃木:“原因很复杂,比如守军的火力很强,我军无法靠近。”
儿玉:“不!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我发现是因为步炮协同的不好,我军炮兵进行火力准备时,敌人的士兵都藏了起来,等炮击停了才进入表面阵地,这时候我军刚开始冲锋,正好撞在敌人的枪口上。”
乃木:“你的意思是冲锋的时候不停止炮击?”
儿玉:“对,正是如此。一直用炮火压制敌人,使之无法进入表面阵地,然后我军步兵一口气冲过去占领阵地。”
乃木:“可这样会造成大量误伤,炮火会炸死大量我方士兵。”
儿玉:“顾不了那么多了,成大事者当不择手段心狠手辣,怎么可以婆婆妈妈。乃木,目前已经伤亡四万多士兵了,也不在乎再多几千人,重要的是一定要攻克203高地,不然没法向大本营以及满洲军司令部交代!要不惜一切代价!”
乃木:“好吧,眼下别无选择,只好采用这伤人伤己的毒计。屠夫的罪名由我乃木一人承担,不会连累你这个陆军参谋本部次长。”
儿玉:“胜利者是不会受到指责的,但战败了一定会千夫所指。”
乃木:“成败在此一战。”
于是,第三军开始执行****战术。
在西线的攻城炮兵阵地上,剩余的8门280毫米巨炮沉闷地射出一发发火车弹,在一团火焰的包裹着呼啸着向203高地扑去,守军连忙离开表面阵地隐蔽到坑道工事里。
在空前猛烈的炮火轰击下,表面阵地的几个碉堡早已被炸的稀烂,沙包掩体也残破不堪。
负责进攻203高地正北面的是大破中将的第7师团。
大破中将按照乃木司令的指示改变了战术,以往是分为近十个冲击梯队,每个梯队只有一个大队的兵力,逐渐投入兵力,所以久攻不克,这次要在首次突击中集中优势兵力,冒着炮火勇猛前进,一口气一决胜负。
第13旅团作为第一梯队,第25联队和第26联队一起压过去,第14旅团作为第二梯队紧随其后。把八个冲击梯队压缩为两个,靠史无前例的聚焦来烧穿敌人的防线。
由于兵力异常集中,在狭窄的进攻正面上,阵形异常密集,单兵间隔只有1步。
冲在最前面的25联队第一步兵大队已经接近了203高地前沿,只有二百米了,而敌人还没有出现,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士兵们欣喜若狂。
这时,一发火车弹呼啸着落入了第一步兵大队冲锋队形里,当场炸死十几人,大量断肢残臂飞上半空,血流一地,身先士卒的联队长渡边大佐身负重伤。
不少士兵回过头来对着炮兵大喊道:“不要开火!不要伤害自己的同胞!”
然而,远在七公里之外的炮兵是听不到的,即便听到,也会置之不理,乃木司令下的命令就是:开火!开火!开火!不要停下!
士兵们已经非常靠近203高地,由于火炮的圆概率偏差较大,他们已经进入到火炮的打击范围内,在这个范围内,不分敌我都可能中炮。
看到炮火依然不断,
士兵们只得拼命猛冲,高速移动中中炮的概率会低些。离203高地越来越近了。
守军被压制的无法进入表面阵地,于是,第7师团占领了203高地的北方一角。用望远镜能够清晰地看到南方的旅顺内港内的北方舰队的所有军舰。
然而,炮击还是没有停止,因为此时在其他几个方向,第1师团从西北方向、第9师团在东北方向,后备步兵第1旅团以及第4旅团从西部正在展开突击。第7师团挺进过快,反而成了己方火炮的靶子。
士兵们惊恐地躲避着己方的火车弹,不断摇动联队军旗向后方要求停止炮击。
乃木:“停止炮击!快停止炮击!第7师团已经攻占了203高地一角。”
儿玉:“不要停!第1师团、第9师团以及后备步兵第1旅团、第4旅团都还没有占领阵地,怎么能停止?给我继续开炮!”
于是,占领阵地的士兵只好在炮弹轰击中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不断躲避着,占领阵地的喜悦早就被丢到九霄云外。
此时,恩基在后方不远处的前敌指挥所里看到了北方阵地已经丢失,连忙下令在坑道里躲避炮火的士兵们进行反击。
他们不仅要同近在咫尺的敌人搏斗,还要面临敌人炮弹的不断轰击,危险性可想而知。
一营跟一个民兵小队共计2000人冲到表面阵地同敌人拼杀,由于作战经验不足,民兵只知道开枪打敌人报仇,而不知道躲避呼啸而来的火车弹,导致伤亡不少。而正规军则一边精确地点射射杀敌兵,一边熟练地翻滚着躲避从天而降的火车弹。
经过浴血奋战,丢失的阵地终于被夺回。
高地下的第7师团大部队犹豫着要不要攻上高地,对己方的不分敌我的炮火十分愤怒。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而此时,在恩基的命令下,守军冒着敌人的炮火进入表面阵地。刹那间,雷击炮、马克沁重机枪、暴风步枪一齐开火,第7师团的士兵像割麦子一样被撂倒,血流成河。上百个燃烧瓶被扔了出去,组成一道火墙,第7师团先头部队的士兵们不少被点燃,惊恐地抱头鼠窜。
大破中将下令宪兵队枪毙十几个私自逃跑的士兵,逼着士兵们继续冲锋。
在西部、西北、北部以及东北方向,第三军与守军展开了反复的阵地争夺中,双方都伤亡惨重。
在炮火之中,守军的代价也是异常惨重的,不少战士被炸的粉身碎骨。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爆炸打破了战场的局势。原来,恩基预感到敌人即将大肆进攻,后方空虚,于是下令让在敌人后方的游击队奋勇出击。游击队聚集起来,五个民兵小队不顾伤亡再次袭击敌人的攻城炮兵阵地,一举炸毁剩余的8门280毫米巨炮,另外几个民兵小队引爆了第三军最大的一个弹药库。有的民兵小队点燃了军营的所有帐篷,还有一个民兵小队甚至误打误撞地冲向了第三军司令部。
儿玉惊恐地下令前线撤兵,保卫军司令部。前线的各个师团连忙撤退。
乃木镇静地说道:“看来,这次第三军又失败了,老朋友,能死在战场上也算不错,英雄唯惧死得不得其时不得其所。”
然而,十分钟后,这个民兵小队的枪声越来越远,看来是走远了。
儿玉长舒了一口气,对于他来说,保住性命以及目前的地位才是最主要的,至于手下士兵们的性命怎么样,不是他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