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是借件外套,苏绣实在不明白陆澜川怎么就忽然变了脸?接下来的发展也挺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人调头离开,很是气急败坏的样子。可走出没两步,他忽然又更加气急败坏地折回来,然后将身上的外套脱下,粗暴地罩在她身上。
“不用还,直接扔了。”他临走说了这么一句,又深深看她一眼,“我只是不想再亏欠你更多,苏绣。”
苏绣当然明白,自五年前那件事之后,她就从不在陆澜川身上妄想什么。但陆澜川还能有这么一米米良心也着实出乎她预料之外。
短暂地怔愣过后,她迅速将衣服裹紧在身上,快步朝更衣室跑过去。
途中,两人擦身而过。
“谢谢”之类的话,苏绣说不出口,而她和陆澜川也心知肚明,如今他还她这一点也算不得什么。
苏绣不是个特别有骨气的人,认真说起来,她其实是个相当现实的女人。明明和陆澜川有着深仇大恨,但她清楚自己如今没能力与他抗衡,所以在他故作刁难的时候聪明地选择不去忤逆他。在最狼狈不得不依靠他的时候,也选择依靠他,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消。
这一点陆澜川也相当清楚,苏绣与他错身而过,步子匆忙,瘦削的身躯包裹在他宽大的西服里显得越加地瘦小,可他比谁都知道,这瘦小的躯体里蕴藏着多么倔强的力量。
或者说有铜墙铁壁禁围了她的心,大约谁也走不进去了……
他脚步微微顿住,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的背影远去,胸口那里,竟然又隐隐地开始不舒服。
因为陆澜川的关系红酒还是送晚了,鹿苑的客人向经理投诉,苏绣被扣了三百块钱。三百块在别人眼里不算多,可搁苏绣这真是心疼死了,今年还真是流年不利,该找个机会去寺里上注香才好。
结果流年不利的不止她一个人,没过几天,刘婧就出事了。
苏绣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在影印文件,机器有些年头了,发出的声音格外地大,偏偏刘婧在那边只知道哭,她费了点劲儿才听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匆忙往外走时不忘安抚刘婧,“你在那等着,别着急。”
也算她走运,出门就遇上了赵祯。赵祯本来值得夜班,这会儿提前过来巡视一趟,听说她有急事当即就说:“我送你过去。”
苏绣心急,点点头就上了他的车。赵祯前阵子买了辆二手现代,虽然是二手的,可看起来最起码也有七八成新,还挺划算的,关键是出行方便多了。
那地方虽然也在工业区,可位置挺偏僻,两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会儿的太阳依旧很晒,苏绣到了那个厂区门口,后背已经湿了一大片。这里看得出来是个新建的仓库,但门口有保安值班,说了好久才放两人进去。
按照保安的指示,苏绣一路找到了办公区。结果推门而入时差点被呛得直咳嗽,本就逼仄的空间里挤满了人,还大多都是男人,因为夏天穿的单薄,所以各种体味充斥着她的鼻腔。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苏绣握了握拳头,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
拨开人群,终于在最靠里的位置找到了刘婧。刘婧额头上贴了块纱布,坐在那面色苍白,唇色也淡,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小婧。”苏绣快步走到她跟前,用力握紧她发凉的手背。
刘婧见了她,神色一松,可眼里马上蓄满了泪水,“绣绣,你总算来了。”
苏绣急忙伸手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没事了,咱们回市里再去看看,还伤到哪了?”
刘婧结结巴巴地说不清话,大概还沉湎在之前的恐惧之中,“也没伤到哪,就是头,现在还挺晕的。我没事,陆总伤的比较重,他替我挡了好几下——”
苏绣朝刘婧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里屋的门关着,看不到里边的情形,而屋子里也一点声音都没有。不过像陆澜川那样的人,别说被钢管砸了几下,就是被刀捅了也能忍着不出声。
刘婧擦了擦眼泪,还在絮絮叨叨地说:“西宁前阵子标了这块地,陆总打算建仓库用,后来叶韵淸的堂弟把这活儿揽下了,活干完了,可她堂弟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现在工人讨薪,账全算在了陆总头上,今天我和他一起出门办事就遇到了那些人——”
所以是工人闹事?苏绣大概明白了。她并不关心陆澜川生意场上的事,她只关心刘婧,“警察来过了吗?”
“陆总不想把事情闹大,要是报警,叶韵淸的堂弟也要跟着遭殃。”刘婧说完还有些不忿地撇撇嘴,悄悄凑到苏绣耳边道,“就这样,叶韵淸到现在也没露面。”
苏绣抿了抿唇没接话,难怪到目前为止都只有私人医生在这处理。她陪刘婧一起耐心等着,赵祯也在旁边安静坐着没吭声,等了好一会儿,诊室里终于有了动静。
陆澜川吊着只胳膊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