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终于知道了,陆澜川大概是无事可做,所以在用这样的方式戏弄她,在她这找乐子?她躺在床上看书,决定不再搭理这人,等无趣的时候他自然就会离开。可尽管她一直不理他,陆澜川竟然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那研究什么,一脸专注的样子。
等天快黑的时候,六圈儿将晚餐送过来,还带来了陆澜川的洗漱用品。苏绣看得嘴角直抽,“你到底要干嘛?”
“照顾你。”陆澜川把东西都放好,然后非常认真地看她一眼,“我知道看到我你不太开心,可让你一个人,你也同样不会开心,所以两个人总归要好过一个人吧,至少不会孤独。”
他去给她接水吃药去了,苏绣看着他走出病房的样子,已经无言以对,她本来口才就比不过他。
白天唇枪舌战还好点,可到了晚上苏绣就彻底开始犯愁了。因为是普通病房,所以根本没安置陪床的地方,苏绣压抑着满腔怒气,好声提醒他,“陆澜川,你总不至于跟我一个病人抢地方睡吧?”
结果证明她再次高估了某人的人品,他一本正经地回答说:“上次宾馆那床和这差不多,我睡相很好,你不用担心。”
担心个鬼啊!苏绣真是气到火冒三丈。
隔壁阿婆趁着陆澜川洗漱的时间劝起她来,“姑娘,夫妻俩闹别扭也得有个限度,你要老端着也不行。我看他挺有诚意认错,差不多就行了,你看你老公长得挺好,万一你老不理他,这种人其实可抢手了。”
苏绣捻了捻抽痛的额角,“要是有那个人我一定好好谢谢她!”
隔壁阿婆惊愕的半天说不出话来,现在小年轻的世界果然是他们老一辈不能理解的啊。
陆澜川刚好从卫生间出来,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动声色地提都没提,只是心里某个地方终究还是觉得空荡荡地,没着没落似的。不管努力多少都不被人在乎的感觉,大抵就是如此吧?
晚上苏绣不得不和陆澜川躺一起,不过幸好是在病房里那人不敢胡来,苏绣就直接留了个背影给他。但陆澜川滚烫的胸口就密密实实地贴着她的脊背,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总觉得就跟身后有个炸弹似的。
隔壁阿婆早就睡着了,老人家睡得早,也睡得格外地沉,居然还打起了不小的呼噜。
两张病床各有帘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拉起来,堪堪将病床围住隔出了一个小空间。
这会儿苏绣就觉得周遭都是陆澜川身上的气息,让她浑身都不自在,可又只能一味儿地维持这样侧躺的姿势避开他。
而陆澜川也根本没睡着,他一直盯着她的后脑,月光太浅,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可哪怕只是个简单的轮廓,也让他觉得呼吸急促。
他的胳膊牢牢圈住她,连人带被子地箍紧在怀里,两人挨得那样近,他一点其他想法都没有实在是骗人的。
他无意识地抱得她更紧了,苏绣大概是被他勒得难受,克制地低斥一声:“陆澜川,你别得寸进尺。”
陆澜川一时无言,过了会儿却忽然将她翻转过身,继而沉重的身躯覆了上去。
苏绣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忽然又将被子拉高,漆黑将两人一起淹没,他们双双藏进了被窝里。
苏绣瞪着眼,可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他滚烫的呼吸落在自己面颊上。他的心跳似乎也异常快,胸口沉沉地压着她。
“你干什么?”
“嘘。”他的手指抵住她的嘴唇示意她噤声,因为视野看不到,所以听觉便格外敏锐。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便变得无比清晰,“昨天和你打完电话,我整个脑子里都是你。一会担心你病了没人照料,一会又担心那小白脸趁虚而入。”
苏绣又想翻白眼,他还好意思提高寒,如果不是怕他迁怒于高寒,她那天也不用刻意躲着对方,最后也不至于淋了雨发展成现在这样。
然而陆澜川很快又接着说,而且说出口的话让苏绣微微愣住了。
“从来没有一次,我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去一个人身边。见到你独自坐在长椅上发呆,我却觉得更不好受。你宁可这样一个人孤孤单单地,也不愿要我的陪伴……”
大概真是看不到,苏绣竟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怅然。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而且陆澜川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指他对她——
她不敢往深处想,这样的认知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喜悦感,除了觉得讽刺之外没有更多的感觉。
陆澜川安静了下,然后慢慢从枕头下摸到了手机,刺眼的光在逼仄的空间里亮起来。她陡然跌进他黢黑的眼里,他沉沉地注视着她,那样黝黑的瞳仁,像是两个巨大的黑洞一般。
“你什么时候才能用心看看我,苏绣,我这次是真的——”
是真的什么,他并没有说下去,苏绣只能屏息瞪着他,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要信,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能信!相信这个人的结果便是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翻身,这人最擅长的便是欺骗。
想起隔壁还躺着人,苏绣的脸瞬时憋得通红。
“我不乱来。”
“不要。”
“……”
“陆澜川!”
“好了,亲一下,真的。”
苏绣被那人缠的没办法,偏偏力气又敌不过他。
隔天中午陆澜川离开了会儿,去哪也没有交代,苏绣不好奇也不关心,并且那人离开总算让她的神经不再紧绷。
只是隔壁阿婆看她的眼神十分古怪,一脸暧昧的样子。
想起昨晚后半夜的事,苏绣觉得很难堪,尴尬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报纸看起来,试图避开阿婆询问的目光。只是报纸上的标题太刺眼,顷刻间就吸引了她的注意,还有那张偌大高清的图片,看得她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原来,陆子西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