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哥们今晚睡你家了。”马原笑道。
“今晚不行，我老爸老妈都回来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吧。”黑子抽出烟盒，递一根给马原，然后往网吧台阶前一蹲。
“那借我点钱，晚上睡宾馆去。”马原吸了一口烟道。
“得了吧，我身上这点钱，给你吃饭都不够，还住宾馆呢？你还是回家住吧，给你老头子认个错，真开除了，咱们那球队算是完了。我可就这么点爱好，你不能把我的爱好扼杀在摇蓝里啊，我还想借这次机会，一举出名，打进国家队呢。”黑子狂吹道。
“去你的，就你这点水平还进国家队，亏不亏心啊你，再说了，进了国家队，也会被球迷们骂死，还不如到国外进个俱乐部玩玩。”
“哎，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等高考过了，我就到国外留学，然后先打大学生比赛，再打一级级地往上打，最后冲进甲级联赛，再打欧冠，然后冲击世界杯。”黑子兴奋地道。
“我靠，你小子，可以啊！”
“怎么样，可以吧。”
“想象力很可以啊，哥们早怎么没发现啊，有写网络小说的潜力啊。”
黑子一推马原道，“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说，以我家的条件，出国留学有没有可能？”
“如果你肯舍命学英语的话，这倒是有可能！”
“英语算个球，不是吹牛，只要我想学，凭我带球的那股冲劲，那是分分钟的事。”黑子一扯起来就没个边，“留了学，以哥们这技术，进校队，你说，有没有可能？”
“那看你到哪去留学了，要去印度的话，倒是有可能，如果去欧美那难点。”
“难点，并不代表不可能，对不对？咱年纪还小，还可以努力嘛！进入了校队，你说有没有可能因为表现出色，而进入丙级联赛？”
“如果，”
“你就说有没有可能？”
“有！”马原笑道。
“那，进了丙级，打得好，就可以升乙级，然后再打得好了，就可以升甲级，再打得好了，可以夺冠欧州杯，你说，有没有可能？”
“有！”
“最后再冲击世界杯，你说，有没有可能？”
“没有！除非，你改国籍！”
黑子挠了挠头，想了想，道，“这个，为了足球，这个国籍，也是可以改得嘛。”
“我靠，你个叛国贼！汉奸，看打！”马原笑骂道。
黑子反击道，“改了国籍，就变成汉奸了，那现在的汉奸不是太多了点，还敢打我，看招！”
“看招，看招，叫你看招，打，打，我打死你。”黑子的老爸，黑着脸从车上下来，冲到网吧门口，对着黑子搂头便打，打得黑子东倒西歪，黑子被突然出现的老爸一下子给打懵了，四处乱窜。
马原吐了吐舌头，不敢上前，只好看着黑子老爸教训黑子。
黑子老爸也是个狠角，一脚把黑子给踢跪下，骂道，“班主任都找上门来了，你个狗嵬子，害得老子一点面子都没有，逃课，逃课，天天逃课，还抽烟，叫你抽，叫你抽，烟呢，给老子拿出来。”
黑子把烟掏出来。
黑子老爸，一把夺了过来，全部扔在马原跟前，瞪了马原一眼，对黑子骂道，“天天就知道跟一帮没出息的人瞎混，没个正形，等老子回去，再好好收拾你，滚上车去。”
黑子给马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往心里去，然后慢腾腾地钻进车里，黑子老爸把车门一关，开着车就走了，估计这回黑子那一顿胖揍是少不了，也不知是哪个老师跑到家黑子家里去了，又正碰巧黑子老爸老妈在家，太倒霉了。
马原从地上把烟捡了起来，抽出一根续上，然后考虑晚上到哪里去混一晚，家是不能回了，要不然，一回家，准保是跟黑子一样的下场。
谁说校长不打人？校长打起人来，可比一般人要狠。
“马原！”马腾站在网吧门前，看着抽烟的马原。
马原一愣，心里没来由地一跳，没想到老爸居然找到这里来了。一定是黑子老爸通的风，报的信。
“干嘛？”马原问道。
“跟老爸回家，今天，你十八岁的生日，老爸买了许多好吃的。”马腾笑道。
寒！看着马腾那慈祥的笑脸，马原打了个冷战，一股寒意袭来。
今天确实是他的生日，差点忘了，可是老爸这张笑脸，怎么看，都让人心惊胆战。
马原犹豫了一会儿，确认老爸不是把他骗回去暴打一顿之后，才把烟头扔在地上，跟着老爸上了的士。
好丰富的晚饭，满满地摆了一桌子，又是鸡又是鸭的，还有马原最喜欢的红烧肉。
马原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在桌子另一头坐下的马腾一眼，“有什么话，你先说，说完再吃。”
席无好席，宴无好宴，几年没做过一顿饭的老头子，今天的举动确实太反常了。该不会在菜里下了毒吧，要毒死自己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马腾打开一瓶五粮液，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把酒瓶放到马原的面前道，“没什么好说的，今天是你生日，你妈去世后，这么多年，爸爸都没好好地给你过一次生日，过了今天，你就是成年人了，是拥有选举权的大人，可以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了，来，爸爸和你喝一杯。”
老爸一定是发烧了，居然允许自己喝酒？还劝自己喝酒？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马原虽然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他一时半会儿也闹不明白，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干，管他呢，吃饱喝足了再说。
“多吃点菜！老爸有段时间没下厨房了，这手艺都忘干净了，也不知道做的好不好吃，来。”马腾把红烧肉夹到马原的碗里，感叹地道。
马原抓了只鸡腿，塞到嘴里，狂嚼，自斟自饮，倒也畅快。风卷残云之后，马原把碗一推，“吃好了！”抹了抹嘴道，“还有事没有？”
马腾把手一抬，道，“等一下，还有生日礼物！”马腾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马原诧异地看着马腾手里的银行卡，然后问道，“给我这个干嘛？”
马腾笑了笑道，“这里面，有五万块，是老爸给你的生日礼物，以后要是不够花了，就找老爸借，多了不行，一次借个千把块钱，老爸还是借得出的。”
马原有点不明白马腾的意思。
“对了，回头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出去住吧，先租个房子，或者住宾馆都行，都是成年人了，不能老和老爸住一起，走的时候，记得把钥匙留下来。”
“弄了半天，你这是赶我走？”马原这才醒过味来。
“当然不是，你大了，老爸管不了你了，与其你也烦恼，我也烦恼，不如分开住。正好你也成年了，也是有身份证的人了，可以出去闯闯了。”马腾漠然地道。
“马腾！你别以为我不敢，不用等明天，今天我就搬出去，拿开你的钱，老子用不着。”马原的脾气上来了，敢当着老子的面称老子。
马腾把银行卡往桌上一放道，“你想今晚就出去住，我也不拦你，不过，老爸建议你，还是带上这张银行卡的好，免得回头跑回来找我要。”
“建议个屁！”马原一推桌子，站起来，回房间拿了几件衣服，用袋子一拎，就要出门。
马腾站起来道，“老爸在学校里给你求了情，你要是想不被开除，月底的摸底考，必需考进前一百名。”
马原头也不回，打开门准备出去。
“还有，把钥匙留下。”马腾几乎是硬咬着牙，说下这句话的。
马原也光棍，掏出钥匙往饭厅扔了过去，正落在汤碗里，溅起几片油花。
“砰！”地一声，门关了起来，马原走了，留下呆呆坐在椅子上的马腾。
“孩子他妈，我对不起你啊，今天把孩子赶出去，我，我也是不得已啊，但愿原儿能明白世事的艰难，早日回到正途上来吧。你在天有灵，保佑原儿吧。”
马原过走边骂，把马腾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可是突然想起，马腾的十八代祖宗，也是自己的祖宗，只好讪讪地收住了嘴。掏出手机，给黑子打电话，“喂，黑子，江湖救急！”
“打错电话了。”
啪，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马原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他娘地，一定是黑子他老爸。
马原暗骂了几句，掏出烟，点上一颗，深深地吸了一口，有点后悔起来，应该把那张银行卡收起来，老头子这次看来是铁了心要收拾自己了，没想到玩得这么绝。
算了，不信离了你还活不成了，马原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深深的夜色之中。
深夜的公园里四处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泛波浪，水面映着银色月光，一阵清风一阵歌声，多么幽静的晚上。
“嘿！起来嘿，这是哥的地！”犀利哥把马原枕头的衣服一扯，抽了出来，扔了老远。
马原正躺在公园的椅子上，欣赏着宁静的月光，被犀利哥吓了一大跳，“我C，怎么就是你的地了？”
犀利哥把一张纸抽出来，指着纸片上的红印道，“看见没，哥可是交了钱的，这是使用证明。”
马原扫了那纸片一眼，还真他娘地是公园管理处开的证明，这年头，睡一下公园的椅子，都要交钱了，什么世道。
不愿和犀利哥叫这个劲，爬起来，把衣服捡了起来，找一块平整的草地睡了下去。
睡在草地上，并不像电视剧里拍的那么惬意。草尖一个劲地往衣服里面扎不说，这里还是蚊虫的游乐场。
躺了一会儿，实在盯不住，只得爬起来，不行，得找个地弄点钱！马原四处张望了一会儿，盯住了公园旁的一家俱乐部。
听说俱乐部里面有几张桌球，经常会有人赌上几局，马原自觉着技术还行，说不定可以弄点钱花花，今晚不弄点钱，明天饭都没着落，犹豫了一会儿，想想，也没其他的着了，便横下心，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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