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为了更加生动形象地表达,手脚并用地为她讲解了许多关于瑟兰迪尔“年轻”时候的故事——据称一千年前瑟兰迪尔还是位王子的时候,便已经成为了精灵的护卫队队长,为人心狠手辣,手段凌厉,连自己的老师都敢欺负,从小到大都是头头——就是走路旁人必须都得让道,同时还得低着头喊老大的那种。
刘秦心里呵呵了一声,觉得父亲有些过于夸张了,论当时瑟兰迪尔的地位,就算没有继位也是堂堂一王子,被人害怕和尊敬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父亲冗长的陈述和近乎神化的夸张修辞,令刘秦差点以为父亲快成为了这位精灵王的路人粉时,父亲才终于讲到了重点:“他最令人害怕的是喜怒无常,谁都摸不透他的脾气。而且脾气出了名的差劲,凡是被他当做敌人的,后果都不太好。”父亲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还自带配音:“据说因为这样还被一位巫师诅咒,不管这些事是不是真的,我们还是小心着好,谣言也不可能空穴来风。”
刘秦思索了片刻,又听见父亲贼兮兮地说:“还不止这么多,据说他最痛恨别人对他的亵渎和不尊敬。他十分爱财,曾经把过往的商队都榨的一分不剩……哦天哪,要不是被袭击我才不希望来到这里,愿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保佑,我可不想血本无归……”
絮絮叨叨了这么久的刘彦可能重点也就是最后的这句话,一脸不甘地苦想对策去了,留下刘秦怔在原地,明白了当初为何说:“宁愿穿过危险的密林也不愿与密林国王打交道”这个外交硬道理。
既然是这么一位不好招惹的人,白天踩了他几脚这事儿想想就让刘秦打了个冷颤,不过既然白天没找她什么事,以后也要避免见到,省着无意间提醒了她自己的过失,还让自己“丑陋的面貌”碍了他的眼。
“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啊。”刘秦默默叹息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刘秦就蜗居在自己的小病房里,商队的人都好得差不多了,根本无事可干,熬熬简单的发烧咳嗽感冒药,剩下时间看看书练练字,日子过得好不悠闲。本以为就这么闲过一个月就能回去了,谁知没过几天王城内部又出现了一阵骚乱。
这日天气倒是阴着,不久将会迎来一场暴雨的样子。阴暗的天气令刘秦坐在座椅上昏昏沉沉地打着瞌睡,走廊处却突然响起连串儿的兵甲摩擦的碰撞声,紧接着一群精灵族的士兵便包围了意识还很朦胧的刘秦,清一色的银色铠甲,士兵长矛。
领头的精灵语速极快:“把可疑人物带走。”刘秦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清是说的什么意思,瞌睡虫立马吓飞,慌乱之中拿起面纱胡乱围了一下,。精灵士兵的速度比她快的多,力量的差距也十分明显,让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反手一绑直接被押走。
刘秦在路上想了很多种可能,最有信服力的理由便是自己踩了精灵王的脚,精灵王回去之后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所以就把她给绑来了;或者说精灵王根本就有双重人格,当时还不觉得有什么,等回去之后反面人格爆发,要那她来开刀。这些都是她从东陆的戏本子上看到或者说书人那里听的,没想到到头来还真让自己给碰上了。
可等她穿过枝桠交错的树宫内部,再次在幽暗的环境中见到那高高在上的精灵王,还看见旁边被绑着一排溜自己人的时候,才明白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瑟兰迪尔坐在王座上,听着侍卫清点这群商队的人数,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逡巡,高傲如翱翔山巅的鹰,眼神中看不出一点怒火和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等待迪兰清点完毕之后,瑟兰迪尔依旧沉默地看着这群东方人,右手的食指轻轻叩动着手柄,他不说话没有人敢出声。
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另一队侍卫也进入了树宫,他们并没有押着商队的人,而是抬着五个担架,躺在上面的精灵们正在微弱地呻吟,领头的是一位个子在精灵中稍微偏矮一些的白袍精灵,首先对瑟兰迪尔行了礼,严肃说道:“陛下,我已经查看过,可以判定是中毒。用法力也无法治好他们。”
瑟兰迪尔手中那只木杖突然狠狠敲击在地上,发出极响的撞击声,高大的身躯从王座上走下,双手负立,威慑感极强。刘秦心里咯噔一下,是了,这中毒肯定跟商队脱不了干系。
作为商队领袖的刘彦也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极力辩解道:“陛下!我们都是走南闯北的生意人,断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拿我的人格向您保证,我绝对不会带来危害别人的商品!”
这番激昂的措辞仿佛根本没有打动瑟兰迪尔,他只是微微颔首道:“我明白。”
刘彦一时语塞,这么镇静的表情,让刘彦开始微微怀疑精灵王的用意。
紧接着瑟兰迪尔立刻道:“何况你的人格与他们五个的永生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话多多少少含有些侮辱人的意思,刘秦看了看默不作声的父亲,咬紧牙关,把不爽全部吞进了肚里。
“你们刚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传信给瑞文戴尔的埃尔隆多,他向我证实你们确实是一只正规的东方商队。一个商队绝对不会赌上它的信誉来夺得一时之利的,对吗?”瑟兰迪尔偏着头微微一笑,一言一行都透着精灵的优雅与高贵。
“我宁愿相信你们是无意间犯下的过失,可误会终究是产生了,我需要的是一个满意的结果。”他把话说得十分圆满,“我们之前的合作也算愉快,如果你不打算对此事负责——你不想因此与整个密林为敌吧,商人先生。”他静静地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他的眸色明明如星辰大海一样美丽,此时却如密林一般幽暗神秘。
刘彦心里的石头还没落下,又被这些话惊得呼吸一滞。之前的推测与忧虑竟然实现了八九分,这个精灵王真是老奸巨猾!
“如果说我能救好他们呢,陛下!”原本属于两位领导者之间的抗衡突然闯进一个突兀的女声。
瑟兰迪尔循着声音看去,那唯一一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孩正对他怒目而视,双眼睁得圆溜,似与他结了血海深仇。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刘彦的女儿,真是个冲动而且不自量力的姑娘。
刘秦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帅爆了,双手虽然被反缚着,却趾高气昂地仰着头与精灵王对视,两人之间发出激烈碰撞的火花,无形之中燃烧的噼里啪啦的,更何况自己还蒙着脸,就像那故事中突然见义勇为的女侠客。
她没注意到的是,父亲在一旁急得挤眉弄眼,要不是被士兵押着,恨不能上来缝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