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被乌云笼罩,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出此刻恰是晌午的光景。瑟兰迪尔抱着拳,看着窗外还未消失的积雪,身后的阿尔弗雷德讲述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
“其实,先生。”阿尔弗雷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并不知道太多的情况,但我已经把我看见的和姐姐告诉我的所有东西都一五一十告诉您了。如果您想知道更多的事,您可以去找齐奈尔奶奶,她肯定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
“……不要告诉她你跟我说过这些,如果你不想让她伤……失望的话。”故事的庞大性让瑟兰迪尔陷入良久的沉默,以他目前的状况根本记不起自己的身份和责任,甚至让他觉得这个故事有些离奇,以至于顾不上怀疑这个孩子是不是刘秦派来的说客:“所以除了你和那个齐奈尔,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名字,对吗?”
“不啊,还有阿格力叔叔。”
“阿格力?”瑟兰迪尔眉头紧锁,在他的记忆中,阿格力当晚称呼他们为莱戈拉斯和莱娜,刘秦都承认他并不知道实情。
“嗯,我可以肯定阿格力叔叔是知道的,我给奶奶报信时阿格力叔叔就在旁边,因为他是齐奈尔奶奶的儿子嘛。你们刚来到这里时姐姐骗阿格力叔叔说你们是夫妻关系,虽然阿格力叔叔真的相信了,但是后来姐姐让我把话传给齐奈尔奶奶的时候,他让我们不要告诉姐姐他知道这件事情,因为姐姐的苦衷太多,他希望时机到了的时候姐姐自己告诉他。”阿尔揉了揉乱糟糟的后脑勺,用略显困惑的童声继续说:“奶奶告诉我,能矢志不渝地坚信对方纯洁的心灵,这就是爱情。所以她尊重阿格力的决定。”
一个伟大的命题从这么小的孩子口中说出来,瑟兰迪尔有些想笑,如此笃定地说出爱情的定义,而且无条件相信对方的方式,真的太过天真。
“她说的并不一定正确,你不必牢记这句话。”瑟兰迪尔以一个长者的语气教导他说。
“那么真正的爱情是什么呢?”孩子的好奇心驱使小阿尔追问道。
这一问反倒让瑟兰迪尔有些语塞,他从未想过有人会问同时也有人敢问自己爱情到底是个什么鬼,一瞬间的尴尬让他面临这个问题反而有些局促,好像突然间变得不善言辞起来:“这个……起码要做到两情相悦才能算是爱情吧。”
这个模糊的答案让阿尔弗雷德更加摸不着头脑,当他准备再问:“怎么做到两情相悦”时瑟兰迪尔突然抢先一步绕过了话题:“我想出去走走。”
“什么?”阿尔弗雷德一愣,他本来以为两人就会这样谈话到一天结束,结果触及到底限的问题却突然被提前。
“现在是中午了吧,我饿了。”瑟兰迪尔用下巴指了指桌子上被阿尔弗雷德残留的面包碎屑,无比自然地说:“没有食物了,我们出去吃饭。”
阿尔弗雷德突然理解到什么叫做狡诈,他不能理解是不是所有的精灵都是这个样子的,自己好像随时都会落入他们的陷阱中一样。
“您不能出去,姐姐让我答应她一定不能让你出去。”
“难道等她回来,你要告诉她,为了完美执行任务所以我们两个饿了一天。你觉得她会高兴还是不高兴?”
阿尔弗雷德皱着眉头,伸手往破布腰包里摸了摸,镯子静静地躺在里面,回想起姐姐的吩咐,阿尔弗雷德简单斟酌了一下:“姐姐说,如果你想吃什么就给你买,但是你不能离开这间屋子。”
“如果我真的想离开的话你觉得你会是我的对手吗?”瑟兰迪尔耸耸肩。
笼罩在他高大身躯的阴影之下的阿尔弗雷德咽了咽口水:“并不能,先生。”
“那就是了,你拦不住我,一切只取决于我想不想做,我现在只想和你出去买点东西,之后我们就回来,我保证。”
阿尔犹豫了半天,还是同意了,因为想来想去发现让瑟兰迪尔跟着自己总归是比让他自己呆在家里强。
“记得,在别人面前叫我莱戈拉斯。”瑟兰迪尔在出门前对阿尔小声嘱咐道。
猜疑不知何时在瑟兰迪尔心中开始逐渐消解,他并不是能轻易卸下防心的人,却又一次微微信任了那个做法有些荒唐且固执的东方姑娘,这种超脱固有思维的模式让他内心有些微微不安,他需要找到更多的人来让自己明确到底谁真谁假,因此也需要与更多的人交流来拆穿谎言。
可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内心已经更加偏向于信任刘秦,正如他几个月之前,第一次见到刘秦之后那样。
岁月的齿轮经历了千年的停顿,终于开始一步一步,缓慢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