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汉书》记载: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守。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蕃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蕃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这里“奇”当然不是“奇怪”的意思,而应当是“惊奇”的意思。这个陈蕃最后真正成就了一番“扫天下”的伟业。到了清朝,有个文学家刘蓉在散文《习惯说》中记述了他年轻时的一件事,原文如下:蓉少时,读书养晦堂之西偏一室。俯而读,仰而思;思有弗得,辄起绕室以旋。室有洼,经尺,浸淫日广。每履之,足苦踬焉。既久而遂安之。一日,父来室中,顾而笑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命童子取土平之。后蓉复履其地,蹶然以惊,如土忽隆起者,俯视地坦然,则既平矣。已而复然。又久而后安之。噫!习之中人甚矣哉!足之履平地,而不与洼适也,及其久,则洼者若平,至使久而即乎其故,则反窒焉而不宁。故君子之学,贵乎慎始。原来,这句话是刘蓉他爹说的,并且人家的原文是:“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因为刘蓉这件事和陈蕃的事太像了,后人弄混了,于是就出了“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这样的杜撰语句。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是成大事须从身边点点滴滴的小事做起。
这句话不是真理。
一屋不扫,照样可以扫天下。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拘小节者,难成大器。这是真理。
一屋的空间太逼仄。放眼望去,周围徒有四壁。它就像是一个樊笼,圈住了一颗本来可以自由高翔飞跃巅峰的心;它又如一个浅浅的泥潭,搁浅了一艘本来可以乘风破浪扬帆远航的轮船。它让人的视野变短了,却延长了成功的道路。
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得久了,原本驰骋奔腾的骏马也会渐渐地丧失野性,变得习惯于屈服,习惯于无聊的烦琐,习惯于无奈的驯服。
我们有多少精力和意志耐得住烦琐的小事的消耗?即使我们是天生的有远大志向的人,在这样小屋的逼迫和挤压之下,也会使英气消失殆尽,成为一个无所作为的庸人。
这样的小屋即使打扫得再干净,也是一间毁灭人的牢狱。
毛泽东就不喜欢井井有条的小屋,他喜欢把书杂乱无章地摆放在床头或写字台上,用到时可以随意抽取。难道说他没有扫天下吗?
我们必须撞破牢笼般的小屋,把视线放到小屋以外更辽远更开阔的前方。
只有站得高,才能望得远。我们若想成就一番大事业,就得心怀天下,立志高远;而不应该蜷在小屋中,昏天黑地地沉溺于无穷无尽的琐事。
一屋不扫可以扫天下,因为我们志在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