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道门赫然出现在张峻的眼前,石门左右两边的门扇上,各雕刻一尊精美的菩萨塑像。进门后,地面上是一堆又一堆码叠整齐的丝织品。尽管地宫内只有几支烛光照耀着,但这些丝织品五彩缤纷、精美亮丽,确非寻常宝物。
在前室尽头,一座汉白玉石塔静静伫立在一角,大约有80厘米高,四面有精美的彩绘浮雕。这时朝廷派来的普净法师也在法门寺住持慧觉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张峻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套在小银柱上面的佛指舍利,这已是进入地宫后亲眼目睹的第三枚舍利了,竟藏在八重宝函内,是否意味着它非比寻常呢。这枚舍利,长约一寸二分,上齐下折,高下不等,颜色是白中带着些青色,二角有纹,纹并不彻底。这和志文碑上所写的分毫不差,难道是真身?
“净达,你再看这边这个五重宝函!”普净法师道:“这个宝函在物账碑中也有着详细的记载,你不妨也打开看看吧?”
张峻想不通了,八重宝函既已有了,又何必再搞这五重宝函?不过,从这个铁函被拿出来那一刻,他心里仿佛就有了某种灵感,或许这才是盛放着佛指舍利真身的宝函。
打开第一重,便露出了第二重银质鎏金函,也叫做“四十五尊造像顶函”。
宝函的最上面放着两枚硕大的水晶球,旁边还有两枚雕花白玉指环,两枚雕花金戒指,一串宝珠,数条绣花绸绢。宝函的四周雕刻着四十五尊佛像,每一尊的雕工都很精致,宝函的下沿刻着“奉皇帝敕造释迦牟尼真身宝函”。
“这个宝函上有着皇上的敕命,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啊!”张峻两只眼睛发直了。
“别出声,继续打开吧。”师父在一旁说道。
移去了第二重宝函后,第三重宝函赫然在目,这是一个檀香木函,顶部和宝函周身都被银质雕花包角。
张峻既已有刚才开启过八重宝函的体验,现在就轻车熟路地开启了第四重宝函,没想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一副水晶椁。椁顶嵌有黄、蓝宝石各一颗,宝珠体积硕大,炫耀夺目。椁盖上面雕刻着观世音菩萨及宝瓶插花,椁身四面雕的都是文殊菩萨坐像还有莲座、花鸟等等。
他将小银棺挪开,第五重宝函霎时就被打开,这是一个壶门座玉棺。玉棺放在雕花棺床之上,在玉棺里面放着一枚舍利,指节略微发黄,赫然便是佛指真身舍利。
“阿弥陀佛,这才是真身舍利,大法师,我放心了。”慧觉法师激动地喊着,眼泪不由得往下掉。
“佛指舍利真身!”张峻盯着真身舍利,仿佛感觉到眼前的莲花图案霎时高速地旋转了起来,莲花升起,在舍利下方化成了一个莲座。
“师父,为什么这枚舍利才是真身,徒弟不明白?”张峻喃喃道。“我们进来后,地宫从前到后应为甬道、前室、中室和后室四处。刚才认定的三枚佛指舍利就在前、中、后室的中心。可后室中间供奉的佛指舍利有着八重宝函盛放,左右还各有一位天王护卫,十分庄严肃穆。为什么只有最后这枚舍利才是真身?它被供奉在哪里?”
“就将它埋在后室的墙下,”明通法师笑容可掬地对他道。“净达,你现在就按我的话去做吧,阿弥陀佛!”
“徒弟遵命!师父。”张峻将珍藏着佛指舍利真身的这个五重宝函小心翼翼地埋藏在了后室的墙下。可心中的疑问还是没有澄清,见他脸上写满了疑问的神情,明通法师慈祥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心中的疑惑,现在让为师给你细说清楚吧……”
明通法师为他一一释疑道:“法门寺地宫是按大唐皇室素有的密宗佛法布坛的,放置前面那枚舍利的八重宝函表胎藏界‘因曼荼罗’,所以周身刻有胎藏界诸曼荼罗如释迦、药师、大日、金轮等如来像。现在这枚放置着真身灵骨的五重宝函则表示金刚界‘果曼荼罗’,并刻有45尊成身曼荼罗像。
“按照皇上和朝廷的旨意,我们在地宫内摆设这些宝物和佛指舍利,是一个以真身舍利为核心的轮圆具足的坛场。佛指舍利真身的安放是以金合胎、以智契理、以色印心,影骨安放则是以胎合金、以理契智、以心印色,取的都是“金胎合曼”的意思……
“意即有中心而又无中心,无中心而又有中心;一中心而又多中心,多中心而又一中心。”慧觉法师见他听后似懂非懂的样子,在一旁又向他作了补充道,“这就是所谓的华藏庄严法界、涅槃寂静三德秘藏法相的不可思议境界.佛教到圆融无碍的境界时就是一法不破,一法不立但又无法不破,无法不立……”
明通法师知道张峻一时也不会全明白这些佛教的高深含义,于是打算现在就关闭地宫,遂吩咐道。“慧觉法师,佛指舍利和所有的法器、宝物,与物账碑上现都已一一对应、丝毫不差,在场的人都可谓有目共睹了。现在只需留一个人在这里,就能够关闭地宫了。”
“师父,那就让徒儿留在这儿吧?”张峻说道。
“好吧!不过为师要关照你一句:你要小心点,如果稍有不慎,你就永远别想离开这地宫了!”师父对他告诫道。
“我知道,你们都离开这儿吧!”张峻目送着他们全都离开后,便立即将甬道封闭了,然后关闭前室、中室和后室的三道铁门,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后,后室的墙壁外便传来一阵阵敲击声,
“净达,你给我听好,赶紧开启机关离开地宫。再过一会,整个地宫的机关就会自动撤除掉的,那时你想走都来不及了!”
张峻听到师父的催促后,马上开启了地宫机关,见没有任何反应,就遵照师父平日的教诲,盘膝坐在密宗曼荼罗结坛中央,三枚影骨舍利和一枚真身舍利现在就摆放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地宫内,他整个人像是快要得道遁仙了一样,心里念诵着:“佛祖,净达已按照师父的吩咐关闭了地宫,请让净达现在离开这儿吧。”
果然,地宫的铁门打开了,冲进地宫的明通法师脸色铁青地扯住他的手,想赶快带他离开地宫。
“你不想走了吗?”师父厉声地问。
“门现在才开呀,师父你快走——”张峻让师父先走。
“叭!”一扇狭窄的铁门突然朝他们关了过来——
张峻僵在原地,看着那疾速扑来的铁门,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明通法师毫不犹豫地将张峻一把拉到自己的前面,并迅速地将他往外边一推,然则——
明通法师自己却猝不及防地被关闭在了地宫的铁门内,孤独地坐在黑暗的地宫泥地上,安静而面无表情。
张峻发疯般地不断叫着师父,恨不得冲进地宫,可为时已晚,厚厚的铁门早已将地宫永远地封闭于宝塔下,任谁也无法开启。
明通法师从被封闭入地宫开始,便一直盘坐在地宫的泥地上,这样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后来,他渐渐感到一阵头晕,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另一个地方……
佛说:无论出身贵贱,人命都是一样的?明通法师在这个生生世世的轮回中,他曾经欠下过张峻一条命。
948年前的那一世,他就是交河城的守将朱买提,而张峻就是前来支援他的汉军将领冯康;当然,秦珥也不是别人,在948年前,她就是远嫁西域和亲的忧君公主。在交河城那次追击匈奴的战斗中,他本将死在匈奴的战刀下,却被赶过来救他的冯康飞骑档下。他侥幸地逃过了这一劫,冯康却因救他而丧生在二军对垒之中。
这一世,他替张峻去守卫地宫,被无情的铁门永远地禁锢在了地宫之内,就此还他一命……
自从师父被封入了地宫后,张峻不吃不喝地守在地宫外面,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着,任谁也无法劝开……
可能是心灵感应的缘故,这天夜深人静,明通法师的声音突然清楚地响起在了张峻的耳边:“净达,为师知道你甘愿换我而让自己进入地宫,现在这个结果是你本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为师特来告诉你,你在尘世还有没有了结的一段因缘,我在前世又欠下了你一条命,所以就让为师留在这儿,你不必难过……”
师父的声音虽然有些悲壮,但坦然的语气中绝对没有丝毫无奈或勉强之意。
“我不该,我不该,我不该……”张峻听完后不断地责怪着自己,但他后来终于离开了那儿。
“铛!”法门寺内的晨钟传出低沉的声响,回荡在寺庙内外,经久不散。
这样又过去了几个月,张峻每天都在刻苦参悟佛理,渐渐学已有成。
有一天慧觉法师却把他叫到了禅房里,说:“净达,虽然我知道这么多天,你的慧根和德行于佛法已经靠得很近,但是,你的情根一直不得除去。”
“你的心,谁也管不了,你的结,没有旁人可以解得开;只是,缘起缘落,缘生缘灭,随势而为就好。阿弥陀佛!”
张峻毕竟还是做不得六根清净之人,秦珥,我心里永远纠缠的结,怎么可以轻易打得开呢?虽然习佛法已有多天,但他一直装着两个心呀,一个心里是佛法,另一个心里就是你了。
秦珥现在仍然没有离开他们村子,仍然与小莺打理着这个小药坊。因此这段时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里,张峻的心分明在哭泣,心里多么牵挂着她,那可是几乎无时不在的想念啊。她的音容笑貌总是近在眼前,特别是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后,我们现在分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瞬间,他作出了一个决定:既然不愿放弃,那我就快些去找她吧,生生世世,守着你,我俩永远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再不会有那些磨难和烦扰。如果真有来世的话,这一世我俩死去后,再一起投往下一世……
张峻终于回到了村里,将她娶回了家。每一天,张峻身前还是那一片望不到边的葡萄藤,通往药坊的路上跃动的还是那娇艳的身影,但他心里却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她终于嫁给了我,只属于我,可以再拥入怀中了。现在他明白慧觉法师以前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了。
“万事不能强求,随势而为才好。”他也终于懂得,这缘起缘落,缘生缘灭中,真的是缘,又怎么放得下?
这天清晨醒来后,张峻惊异地对她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他触摸着那只玉佩,凝视着她的眼。
秦珥不解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把话说完。
“在梦中,我失去过你,而且不只一次。”那种感觉太真实,他几乎相信那就是所谓前世的记忆了,说完温柔地将她的发丝塞回到她的耳后。
“你相信你梦中的一切就是我俩的前世吗?”秦珥握住他的手,疲惫的小脸上有着了然的神色,她知道那种被迫失去时的锥心之痛。
“是的!不过,我相信我不会再失去你了。”张峻的唇边扬起一个笑,他一把搂住了她,吻住她的唇,舌头伸进她的口中,探求着她心灵的颤动。
她贴在他的身上,他的强烈欲望刺激着她,她羞愧地满足着他的一切欲望。
“我现在就想要你。”张峻抽出了一只手,笨拙地解开了她的衣裳,将手伸了进去,她主动地勾住他的脖子,加深了吻……
人世间,生和死轮回的滚轴正一刻不停地旋转着,尘世的种种风情孽债也正交替着上演。开不尽的繁花绿草,此起彼落的皓月星空,时起时隐的阵风惊雷,准时而至的雨雪寒暑,它们仿佛演绎着一出又一出缘起缘落的故事。是缘,又怎么放得下……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林俪已经醒了,她睁着眼睛,躺在旁边正惊讶地看着我。
“什么时候醒的?”我打了一个哈欠问道。
“我醒了大概半个小时了。”她随即大笑道,“你做了一个慌梦?”我点点头,显然还没完全从梦中醒过神来。
“好了,”她安慰道:“梦都不是真的。”
“不是的。”我摇了摇头,叹息道:“我梦见的东西,却非常的真实……”
◆ 14.多少谜团藏乾陵 ◆
11月13日,天气照样是一个多云的晴天,我们来西安已有六天了。今天原计划是去乾陵和茂陵,结果发现这两个陵墓不是同一条线,看来我这次出行前的功课还是没做全啊,不用说了,今天就去乾陵吧。
为了避免路上没法吃早饭,昨晚回旅馆之前先到“秋林”买好了今天的早点:五仁饼和另一种之前不曾吃过的小糕点,又买了几个西红柿。味道应当不错,清淡可口,适合早餐。
我俩依旧只花了1元钱车票坐5路到了火车站,游3是去乾陵的专线,和游5在同一个地方发车,也即火车站的东广场。和昨天不一样的是,游3并非8点钟就能准时发车,因为这天的游客少,游3就一直等到了8点20分才发车。我这才发现这趟车的班次好像是由游客数量而定的,人多就会加车,否则就是一天一辆。所以,来得早些坐第一班车,相对保险些。游3这一条线共停三个景点,分别是乾陵地宫,乾陵以及法门寺。游3和其他旅游车不同的是:它开到了每一站都稍作停留的。
当大巴车今天要去的第一个景点快到达时,售票员向大家介绍道:“今天要去的第一个景点永泰公主陵墓就在前面,是已经开挖出来的……”一听永泰公主的陵墓,我来劲了,拉上林俪就下了车。
我知道永泰公主是唐中宗李显与韦皇后之女(即武则天的孙女),她的墓发掘于1960年。墓道全长87.5米,宽3.9米,有天井6个,过洞5个,小龛8个,出土文物800多件。
就在我走到大概第5个天井的时候,导游指着墙上说:“这是一个盗洞。”我仔细一看,的确与周围墙砖的颜色不同。盗墓的人还真专业,他们的计算也挺准的,这个洞离墓室已近在咫尺了。
“看,前面的壁画实在太美了!”一位女游客高呼道。
“你能不能小声点,小心吵醒里面安息的灵魂。”导游回过头来诙诣地对她说。听导游这么一说,那位女游客的脸色都变了。
在这400平方米的壁画中,尤以东西壁上绘的《宫女图》最为著名。我看了这幅画后,拿出相机想将它拍下来,可当我拍完这幅壁画时,发觉这墓室中只剩我一人了。我顿时觉得四周充满着一股历史积淀下来的阴森气息,甚至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背后舞动,所以就拔腿走出了墓室。当重新见到阳光的一刹那,真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上回来的。
离此不远,前面还有一个乾陵博物馆。
去过了这两个地方,我不免有些失望:乾陵博物馆给我的印象似乎还未完全建成,而永泰公主墓也早已被盗挖一空。听说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作为当时除四旧的对象,公主李仙蕙和附马武延基的尸骨已被丢弃,墙上的壁画要么已毁,要么出于保护文物的目的,早被放到了陕西历史博物馆。这儿仅留下了一个陵墓的遗址和一些残存的东西,干脆直接去乾陵吧,那儿是不会令我们失望的。
今天我俩所乘的游3大巴车基本上等同于一辆旅行社的专车,到永泰公主墓和乾陵博物馆时就停车给大家四十分钟参观,然后发车到乾陵再给一个半小时,最后就去法门寺。
其实我们昨天本可以将这几个地方都跑遍的,但由于上了大巴车后,那辆车却是直接去法门寺的。而就在它旁边还有一辆车却能同时去这两个地方,可我们没有好好的了解清楚就随那辆车走了。这样就浪费了一天时间又多花了一趟车费,你说冤不冤啊。
我们今天虽只去乾陵一处,但却买了去法门寺的车票,就是说为了去乾陵却不得不再去一趟法门寺,否则怕从乾陵出来乘车回西安会有麻烦。下次出来就要引以为戒,昨天上车之前如果问清楚之后再出行就不会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