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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万国衣冠拜冕旒(14)

根据我参观汉阳陵后的理解,如果说秦始皇兵马俑展示的是那个时代的军事,那汉阳陵外藏坑展示的毫无疑问是那个时代的民生。遗址保护展示厅便建立在这十座已经发掘清理的外藏坑上,虽然现在所发掘的也仅仅只是外藏坑的一部分,但深入其中可以发现出土的文物已是相当惊人,可见文景盛世当时国力之昌盛。汉阳陵尘封在地下的未知世界,仿佛是文景盛世的脚印,当我走进了外藏坑展示厅时,窥豹一斑,从展示在我眼前的这些震撼场面,已经可以窥探到当年那个盛世帝国的庞大身躯了。

从地下馆出来,按着路标我们打算去看南阙门的遗址。大汉盛世的足迹早已被滚滚的黄沙淹没,我们今天所幸能一见的也只有这些巨大的残垣了。

在北区地面上除了两座陵墓外,在阳陵南面有一处恢弘而别致的“汉景帝阳陵南阙门遗址”保护厅,汉阳陵南阙门遗址,是帝陵的南门(也叫朱雀门)遗址,由两组对称相连的建筑组成,听说是中国目前考古发掘中时代最早、等级最高、规模最大、保存最好的阙门遗址,堪称汉代阙门的建筑精品。这座保护厅修建在珍贵的南阙门遗址之上,它将整个遗址包裹在其中。

“阙”这个字,我在古诗词中并不难见到,平常解释最多的是古代设置在城垣、宫殿、祠庙、陵园大门两侧标示地位尊崇的高层建筑物,也叫“门阙”。它因左右分列,中间形成缺口,故称阙。汉阳陵的帝陵陵冢四周原有一圈城垣,城垣四周均有门阙,南阙门即南边的门阙,距离帝陵封土120米,为门阙中级别最高的三出阙。

“汉家宫阙斜阳里”,这是晚清革命女杰秋瑾的诗句,但汉家宫阙的真实模样秋瑾自己也未必知道。正是汉阳陵南阙门遗址的问世,使这个巍峨壮观的汉代三出阙建筑昔日的风貌,穿越了两千多年的时空此刻就呈现在我的面前。

为了更好地保护这处遗址,让大家能欣赏到古人的建筑才能和艺术构思,当地政府据说花了一千一百多万建成了这个保护大厅。它整体呈唐代风格,其设计的原始依据据说就是唐乾陵懿德太子墓出土的三出阙壁画,这是今天唯一可以借用的素材!

当我来到了南阙门遗址建筑前,从外面看到的是作为保护展示馆用的一座“汉家宫阙”和铜辅首装点的朱漆大门。走进展示大厅,历经了岁月沧桑的鹅卵石地面和巨大的阙墙遗物展现在我面前,当然这种称为“散水”的古代建筑部件如今已不再流淌有点滴雨水,却流淌着来自遥远年代曾经被岁月淹没的流光。

为保护遗址,阙门周边用的是由砖衬垫起来的地板,而不用水泥地面。当我踏在迂回递升的转梯上,向不同的角度俯视,两千多年前的汉家宫阙——三出阙便赫然露出了它旧日的容颜。阙门体形庞大,展示起来确实不易,展馆内灯光错落有致,令我一览无余,设计者可谓别具匠心。借助于灯光,我能清楚地看到一根灰黑色的巨木插在两千多年前的石柱上,这肯定就是当时的梁柱,而在沉浑厚实的黄土墙上仍保留着汉时的楼梯、残砖和片瓦。

对于这么巨大的遗址保护工程,我们来不及细看,更觉得这一路看过来有如蜻蜓点水,走马观花,往往是一个内容还没仔细看完,就急着赶去看下一个内容了,以为后面还没有参观的陈列馆一定会更精彩,因此就违心地离开了南阙门展馆大厅。

从南阙门出来之后,有免费的电瓶车拉游客去陈列馆,隔段时间就有一班,不论人坐满与否,司机都会开车的。

接下来就该去南区的景点参观,南区最主要的景点自然是汉阳陵考古陈列馆。这座陈列馆的落成时间较早,依然采取传统的建设方式,但不同的是它采用了下沉式建筑风格。这个陈列馆共分两层,第二层处于地下,这儿主要展出的是从葬坑、陪葬墓中发掘出土的文物。

在这里我看到了一列列披坚执锐,气势威武的武士俑;一排排宽衣博带,美目流盼的仕女俑;还有猪、马、牛、羊、鸡和狗等动物陶塑,林林总总,真实地再现了汉代的宫廷文化和社会生活。

在西安,其实不仅是西安,不论我参观的是那一座帝王或公主的陵墓,都不可避免地会听到这两个字——盗墓!听说就连侥幸没有被盗掘过的乾陵和始皇陵也曾经留下过盗墓贼狰狞的足迹,去参观乾陵的人都不会忘记公主墓里那个留有一具盗墓贼尸体的盗洞。

来到汉阳陵后,我们的参观一开始,盗墓这两个字就又出现在我们耳边,在外藏坑展示厅中的第12号从葬坑,就全部是后人复原出来的,因为这个从葬坑曾被盗掘一空,专家们只好收集多方材料来复原这个从葬坑。又如南区的李晦石椁出土时,据介绍三个墓室有两个已经被严重盗掘,连墙上的壁龛壁画都毁坏殆尽,最后的一个墓室因为隐藏得非常隐蔽才没有被洗劫。而发掘出来的85号大臣墓,其发现的盗洞更是颇具专业水准,尽管85号墓有着相当长的墓道,墓室也有近十米深,盗墓贼却避开了所有的障碍,直接打进了主墓室。

我不由对林俪感慨万分地说,仅仅挖掘了几个外藏坑,成果已经如此非凡,还不知帝陵下是何等的辉煌!但随即又不禁向她苦笑道,帝陵下现在谁也说不准,搞不好可能早已是一片狼藉。自古盗墓分私盗和官盗,私盗反而有可能还留下些什么,毕竟私盗不会有太多的人进入墓室(怕分赃不匀),而官盗那就是正大光明,浩劫一场了。不幸的是,历史上早有记载,西汉诸陵皆是官盗实施的浩劫,而且还不止一次。那就让我们珍惜现在尚存的这一切吧。

游4回程的车要到五点半才有,因此我们坐在景区大门口等公交,耐心等待这最后一趟回西安市区的班车,虽然等车时的心情很无奈。

◆ 16.下次再来 ◆

游4末班车载着我们向市区驶去,暮色中的西安,是如此沉静而朴实。车窗两旁疾驶而过的房屋,嘈杂的商店,五彩缤纷的标牌,交叉的电网和人行道旁的树木,在望不到头的路灯和车灯的交相辉映下,在这深秋的夜色里,仿佛构成了一幅现代都市的写生画,散发出它所独有的魅力。我们乘坐的公交车继续驶过了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街道,回到市区时天色已经晚了。

夜色中的西安,历史的陈迹被无情的岁月洗尽了,有的只是现代都市的浮华。西安最热闹的几条大街毫不逊色于北京的王府井或上海的南京路,摩天大厦和高架桥比比皆是,到处商店林立,灯光闪烁,街头车水马龙,通宵达旦。

我俩这次来西安,虽已去了大雁塔、兵马俑、法门寺、钟鼓楼,却都是一鳞半爪,只能算走马观花,看来只能下次有机会再来这儿时细细品味了。

一路走来,感觉西安的民风其实很好,没有人家说得那么乱,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几天来,我们去什么地方旅游,不论是在大街上,还是在公共汽车上,总有热心的人给我们指路。有一次,我在钟楼问一位中年男子和平门怎么乘车,他回答了我后就停车坐了下来陪我聊天,后来知道我第二天打算去法门寺,说明天别去了,因为法门寺只有在星期日才能看到更多的宝物,但出行计划早已定好的我,没有采纳他的建议。第二天去那儿果然没有看到我们心仪已久的那些宝物,不过我心里还是很感谢那位萍水相逢的朋友。

西安的出租车司机也非常健谈,我每次上车总喜欢与他们聊上几句,而西安人大多都是很谦虚的。当我说是从杭州来这儿时,他们大都会说:“啊,你们是天堂来的客人!”让你自己都想笑。有一位师傅特别逗,我上车以后问他正宗的西安小吃在哪儿可以吃到,他说:“正宗?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正宗!外地人都去鼓楼边的小吃街,我们本地人都不去,唬你们外地人罢了。”

深夜坐在旅馆房间内,当我打开计算机的时候,回想起这几天的兴奋与感触,突然又有写些下来的欲望,于是就顺手写下了一些。西安众多的古迹让我的心灵受到了一次熏陶和撞击,被这座城市沉稳古朴的气质所吸引,以后有机会再来这儿探幽访古的话,还需多带一双慧眼,多留一分慧心。

前几天我们在火车站已经买好了从西安去洛阳的车票,明天我想去商店买一些纪念品之类的东西带回去。所以明天就以休息为主,不再安排其他的出游活动,为后天出发去洛阳积蓄精力。

今天醒来,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早晨懒懒的不愿意起床,真希望时间凝固不动。林俪一把将我拉了起来,起床之后俩人就直接收拾行李,折腾好之后已经六点半了。于是我俩背好行李,告别这家旅馆,冲向了车站。

六点半左右正好进入了西安的交通早高峰,如果在这前后出行,林俪每次总是催我提前出门以防堵车,特别是去火车站。尽管我们行李很多,但还是别想打到的士,一方面司机拒载情况严重,另一方面因这一带道路开挖也不能把顾客送到车站里面。我们最后也只能乘公交放弃打的,1元钱的公交车终于将我们送到了车站,下车后拎上行李我俩艰难地进了车站。

我们乘坐的K626次是西安的始发车,8点50分时,火车移动,开赴洛阳。坐在座位上,才想起自己这几天几乎每天都来西安火车站赶乘旅游大巴,却没有给西安火车站照一张相片。这倒是应上了一句时髦话:挥一挥手悄悄地走了,只留下自己的脚印,不带走一片云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