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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难忘吐鲁番(3)

“踏平交河城!踏平交河城!”匈奴攻城队伍咆哮着,士兵们纷纷挥着弯刀,蜂拥着朝交河城下冲来。

一身戎装的我,站在城头上,面对着远处像潮水般杀向城来的匈奴,心中不由得怒潮汹涌:若不是因为你们侵吞西域的贼心一直不死,前些年皇上怎么会让忧君妹前来乌孙国和亲!这该死的和亲,让我的忧君妹现在是有家难回,有愁难言……

“大家听令!一排机弩,全部准备,发射!”我狠狠地挥下了手中的令旗。

“嘶——”

我的声音刚落,城上万箭齐发,霎时轰鸣撕裂之声大作,无数疾速的弩矢从空中划过。它们煽起了劲风,死死地朝着匈奴射去,此情此景,让人不寒而栗。

说起这弩,我却在它上面倾注了几年心血,一发射就是四枝利箭,我这几年废寝忘食地研发它,就是用来专门对付匈奴贼兵的。交河城自从有了它,已经几次击退了匈奴的强攻,这种令匈奴闻风丧胆的新式武器,因为射程远,杀伤力大,万箭齐发下,就好像刺向敌人的万把钢刀,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时迟、那时快,我们的机弩刚一发威,只见匈奴将士好像地里正待收割的麦子一样,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不一会儿,倒在地上死于弩矢的匈奴不计其数,鲜血很快染红了交河城外的大地。

匈奴前一批倒下,后一批又到,一排又一排的利箭,把匈奴杀得个屁滚尿流,少量残活着的匈奴将士冲到城下,大部分已经伤亡不轻,遍地都是他们的遗尸。

发誓要与我们决一死战的匈奴单于亲自临阵督战,手下将士不敢退却,只好拼命攻城。冲到城下的匈奴,这时已架起云梯,蠢蠢欲动了。

负责守城的将官是车师国王的小舅子,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弓箭手早有了准备,拉满了膛的箭矢霎时齐下,伴随着从天而降的滚木、礌石、火球,匈奴将士早已被杀得狼哭鬼嚎,在一片惨加声中,竟无一人能幸免于难。

今天的这次攻城,单于情急之下想孤注一掷、决一死战,因此决心非常大。可是,几个时辰打下来其结果却是连番受挫,先是被我的机弩教训了一顿,打了个下马威,搞得士兵们闻风丧胆,折了不少人马。最令他害怕的是汉军一旦有此利器,以后二军对阵,不需交锋就已占先,这岂能容忍!

紧接着,大批攻到城下的将士眼看着架起了云梯开始上攻,结果还没有登上城楼已死在了城下,这让单于无法接受。

更丧气的是,匈奴单于亲自指挥将士攻城,在城下来回策马飞驰时,始终没看到自己的勇士登上了城头,却看到了无数颗匈奴头颅在流血,气得他咬牙切齿,哇哇直叫。这更激起了他的保仇雪耻之心,他暗暗发誓道:不论代价有多大,我发誓要攻破交河城,今天车师人欠我的血债,我一定会要你们加倍偿还的!

在他的疯狂督战下,匈奴将士前仆后继,疯狂地连续攻城。我从城头上向下望去,但见前面的匈奴将士一倒下,单于就命令后面的军队马上再冲上去。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我始终沉着应付,不断指挥将士,利用弩矢这一超强的利器,专门打击匈奴攻城的主力部队,让他们还没有接近交河城就一命呜呼。

冲到城下的匈奴将士,在交河守军的顽强反击之下,也始终没能活着登上城楼。这一场交河城外围绕着匈奴疯狂攻城和我们拼死守城的残酷血战,就此爆发了。

一天以后,交河城头上还挂着车师的军旗;二天过去了,交河城外的匈奴还是没有攻入城内;三天过去了,交河城还在车师人手上……

一周之后,交河城下到处都是匈奴将士的尸体,惨不忍睹;远处大地上到处都是匈奴将士的残臂断肢,飞溅的鲜血染红了他们身后的土地。当我从城头高处的指挥哨向下望去,呈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幅血淋淋的画,一幅用匈奴将士鲜血绘成的画。

趁着激战之后的短时间空隙,我登上了交河城内的一座山岗,仰头观天,心中却正在酝酿着一个难得一遇的计划。

交河城守将朱买提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可能好奇吧,也仰起脖子看着天空。晴空万里的天上除了蓝天白云外,他不知道还能看到些什么,于是忍不住问我道:“冯将军,你在看什么?在这腥风血雨的激战时刻,难道你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对着这蓝天白云,想吟诗作赋,欣赏一下交河城此刻的美丽景色吗?”

我知道他猜不透我此刻心里正在想什么,就收回了早已仰得发酸的脖子,笑着向他解释道:“让朱将军见笑了,此刻我哪有什么心情欣赏风景!我是在看什么时候交河城最好能下一场大雨。”

“冯将军,你干嘛求起雨来了,这和我们交河城眼前的战事有何相干?”朱买提实在有些不解。

“匈奴贼兵这次攻城比之前哪一次都疯狂,眼下我们虽然在交河城坚守了一周,但百密恐有一疏啊!要是他们再这样疯狂地攻下去,我们的将士能不能守住,很成问题。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是关系到交河城全城官兵百姓的身家性命和我们车师国的生死存亡呀!”

说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了一件事,因此也不容我向他解释,又继续着急地说了下去:“冯将军,这几天我一直是想问你,听说我姐夫几次委派左臣相前来找你,要求出兵击退匈奴,你却总是加以阻拦,难道连你如今也怕了他们不成?单于这次在交河城下与我们已经血拼了整整一周,虽说还没有到不堪一击的地步,也至少已经元气大伤了吧,因此只要你我两支部队共同出击,合力展开大反攻,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打败他。”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冯某是怕与匈奴交战,因此贻误了千载难逢的战机,是吗?”我心里暗自好笑,不由得反问道。

“你明白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吗?你不同意出城反击,我也不好勉强你。但要是再这样耗下去,我可要单独行动了!”朱买提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问题是明摆着的,单于的匈奴部队在交河城下连续攻城这么多天,却损兵折将仍改变不了交河的战局,这元气早就大伤了。这时,如果你率领的大汉军队和我们的守城军队联合成一股力量杀出城去立即展开反击,单于的匈奴军队就必败无疑,因此击退匈奴的进攻,杀他们个屁滚尿流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这样一个反击匈奴的良机,你却怎么会不屑一顾呢。

你不出兵还没事一样,有心思来这山冈上消遣,真不知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不想让他对我误会更深,就捅破了对方心里的疑惑对他说:“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不是不知道,你刚才说的也没错,但你想过我为什么迟迟不出兵的原因吗?无论于公于私,匈奴都是我冯某的仇敌!我之所以一直不出兵,是因为我这次不仅要打败匈奴,还要打垮匈奴!”我特别强调了“打垮”二字。

“如果仅仅只是将匈奴打败,没过多久,他还可以东山再起,卷土重来。如果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像交河这样一个战略要地、军事重镇,就会连年打仗,连年战祸,何日是头?所以,我心里的计划是,坚守交河城,耐心等待时机,不轻易出击,一旦出击就要打得他们爬不起来才好。”

朱买提听后一惊,愣了一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才能打?”

“这就要问老天了,没有老天的帮忙,这一仗就决不能打。老天如果能在这个时候给我们送来一场大雨,最好再送来深秋的一阵寒流那就更好了。”我向他和盘说出了自己酝酿已久的用兵计划。“朱将军你想,匈奴在交河的十万兵力,是以骑兵的绕勇善战作为他们的优势,但只要一旦大雨来临,交河城外的大片黄土地,霎时变得泥泞难行,这无论是对匈奴的步兵还是骑兵都大大增加了作战的难度。如果此时天再降临一股深秋的寒流,大雨之下的地面第二天就会结起一阵冰,这就必然给匈奴以致命地打击了。如果在这时,我们再开城出兵展开强大的反击,何愁不能彻底打垮匈奴呢?”

朱买提听完我的话已经激动得直喘气了,欣喜地拍打着我的肩膀说:“冯将军,你真是我们交河百姓的救星啊!你这计策高——实在是高,我佩服,我实在佩服!”

“别吹了!”我提醒他道,“现在吹我有多高明,是否为时尚早啊!你难道没想到……”

“喔,你这计划不成!”他一顿足就想到了什么似的着急了起来。“你难道不知道我们交河的气候特点,我们交河是一个多旱少雨的地方,你想要的这一场大雨凭什么你想它来就来呢?更别说你还想要老天降临什么寒流呢,恕我直言,你这不是在白日做梦吗?”

“我可没有白日做梦!”我庆幸自己懂的这一点天文和气候知识这时还真帮上了忙。“你难道没有发现,我来这儿后一连晴了这么多天没有下过雨,据我调查其实这儿已经几个月没有下过一场雨了。久睛之下,恐有大雨。更有甚者,这几天,天气一直很反常,已是深秋却总不见冷,反而比前一阵子热了,这可是起风前的信号。”

“那你说哪一天会下雨?还有,这几天真会又是雨又是风,老天也要助你一臂之力吗?”朱买提半信半疑地盯着我问。

“也就这两三天内吧!”我显得胸有成竹地对他说。“我刚才不是一直在观察天上的云气动静吗?远处的山峦和交河城周围一带的荒漠今天有一股气流,这股气流在兵书上就是所谓的‘风象’,所以我断定这两三天一定会起风。起风后天变冷,暖湿气流夹攻之下,这场雨肯定不小!”

朱买提这一惊还真非同小可,愣了半天后带着激动的神情,一把抱住了我:“冯将军,你……你……你还懂天文,你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啊!”

朱买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陪我聊天,一听天气要变,这正是反击匈奴的大好时机,他向我道别后起身就走,想必急着为出兵做准备去了。

老天还真没有让我的希望落空,中午军营开饭时我仰头看天,还是一片晴朗,想不到一个时辰还没过去,交河城外乌云密布,刮起了一阵阵狂风。又一个时辰后,头顶上真的就下起了雨,更神的是这雨是一阵比一阵大,狂风夹着暴雨,似乎要将交河城吞没掉了。

第二天清晨,暴风雨仍未停歇,这场暴风雨让交河城这样一个终年极少下雨的干旱荒漠之地顿时汇成了一个巨大的水洼地。匈奴军队的扎营之地简直就成了地上的坎儿井,积水到处都已漫过了将士的脚背,整个军营仿佛置身于西游记中描写的水帘洞了。

昨晚,就在暴风雨吞噬着交河城的漫漫长夜里,我因终于等来了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而彻夜难眠。天亮时我早就来到了城头上面的指挥哨,正当我看着城下令我又惊又喜的陌生景象时,只见远处匈奴将士已经摇旗呐喊,准备冒雨攻城,与我们决一死战了。

单于出此下策是有苦衷的,昨晚下的这场暴风雨是他事前万万没有想到的,因此此次出兵以来身为主帅的他,对此毫无防备。如今营地积水严重,天气骤冷,今晚必然会出现冰冻,全军将士没有战死在交河城下,也一定会冻死在这儿了。面前只有两条路:继续冒雨攻城,决一死战;或者甘认失败,撤兵逃跑。问题是冒雨攻城,天冷路滑,成功的胜算更小。而此时一旦选择了撤兵,如果城内守军反守为攻,出城追击,在如此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岂不是犯下了兵家大忌,又将会有多少将士死无丧身之地!

此次出兵以来,匈奴将士屡屡损兵折将,昨晚那场暴风雨更使他面临绝境,但在这个时候他还有退缩的余地吗?彻夜苦思之后,单于终于选择了冒雨攻城。

交河城外的荒漠上,早已被昨晚的暴风雨冲成了大水坑,匈奴将士马蹄扬起的水珠,被阵亡战士的尸体染成了一串串红色。正如我料想的那样,无数的匈奴战马都猝不及防地倒在了我的视线里,马背上的匈奴将士纷纷都摔下了马背,这显然是这场暴风雨所创造的杰作。

从战马上看到了这一切的匈奴单于,大为震惊。更令他想不到的是:在交河城内的指挥哨里,我和朱买提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我俩彼此会心地一笑,虽然谁也没有说话,心里想得却是如出一辙: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