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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草黄马肥哈密瓜香(1)

◆ 1.经过火焰山 ◆

结束了在吐鲁番的行程后,一早我们就跳上了去哈密的公路车,大巴车准时从车站出发了。从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中,我知道大巴车已经离开了城里我刚熟悉的市井马路,驶上了吐鲁番至哈密的塞外公路,我马上有一种又来到了戈壁荒漠的新鲜感,虽然现在还见不到山,但听说火焰山就在我们前方要去的路上。

这时,车上响起了一阵轻快、悦耳的歌声:

远方的客人快下马,请你尝块哈密瓜。

人亲水甜风光好,彩裙花帽迎晚霞。

哎……啊呀……

想不到这闻名遐迩的哈密瓜都编进了歌词里,动人的歌声将它宣扬到了五湖四海,要不出名都难。

公路两边的颜色,也渐渐从经常见到的黄绿色变成了整片整片的红色,似乎火焰山要来了,但却一点也没感觉到临近火焰山那种热气腾腾的感觉。

火焰山在我的视野前面绵延了一大片,透过车窗看到那儿似乎真的是烟雾蒙蒙,仿佛真冒着火焰。哈,这种感觉倒是真令我兴奋不已!

嘿,还真的来了呢!出吐鲁番市没多久,路旁已经开始出现魔爪般的火焰山山体了。看到了,看到了,不过似乎没想象中那么神。

火焰山就如一幅油画,静静地矗立在远方。此后,在我留心观察下,路上的景色不停地变幻着,心里似乎得到了某种满足。

看得出来,新疆的基础建设眼下正加大力度进行着,一些庞大的资源开发工程,在路上便一目了然。离火焰山脚下不远处好像正在修建一条高速公路,而更远处我看到有一条新的双轨铁路也似乎正在加紧建设中,同车的旅客对我说,这就是兰新铁路线。一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前一阵,国家出台了最新的政策,要大力发展新疆,如此看来新疆未来的经济发展是指日可待了。

又过了不少路后,与火焰山寸草不生的景色明显不同,远处众多山峦之间的沟壑中,却是绿树成荫,瓜果飘香,甚至能看到古刹、佛窟和保持了古老维吾尔族生活习俗的小村庄。

一路上空气清爽,没有了吐鲁番参观交河古城时那么炎热的天气,我庆幸来到了一个多么令人想往的地方。但也有遗憾,路上也能看到不少我们人为破坏大自然的现象,不知是谁在茫茫戈壁大地上肆意地开肠剖肚,使得地球的疤痕已越来越多。那些戈壁上顽强生长着的植物,但愿你们能够永远出现在我现在看到的这片土地上。

这里的风还真可怕,果然少雨,地面都出现了裂痕。司机说如果路上有大风的话,车站是不会发车的,像我们乘坐的这种大巴车,如果遇上4月份那样的大风就会翻车,甚至那些运输货物的重型卡车也照样逃脱不了被翻车的命运。

时下在我们杭州,涨价最厉害的就是住房,所以我们那里房子是最大的财富。唯独在这儿,情况就如此的截然不同,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被遗弃了的房子,从墙上留下的字迹来看,好像都是什么建设兵团丢弃在那儿的。

我们的大巴车开到哈密可能还需一些时间,这时路上有警察在拦车检查身份证,查完了身份证后大巴车又继续上路向哈密驰去。一路上与大家聊天也很开心,进入哈密城区时已经是傍晚了,天空有一抹彩虹,夕阳照得路面都是金色的,看来明天一定又是个好天。

◆ 2.“木卡姆”会消失吗? ◆

我从史料上了解到,远在两千多年前,哈密就是汉代张骞第一次出使西域、开通丝绸之路的重要一站,可谓进入西域的咽喉之地。哈密古称“昆莫”,曾为乌孙王昆莫的游牧地,后演变为昆吾。汉时称伊吾或伊吾卢,为匈奴呼衍王的南部牧地。东汉永平十六年(73年)在今四堡地方置宜禾都尉。东汉建初六年(81年)设伊吾司马。

古时候的哈密曾是匈奴的一个重要领地,巴里坤大草原上当时牛羊肥硕,牧草丰美。古诗《敕勒歌》中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据说写的就是巴里坤草原。这是一个既有草又有水的地方,因此哈密巴里坤草原与当时匈奴的生存和军事扩张变得息息相关。

岑参在《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一诗中,描写匈奴利用草黄马肥的时机对唐朝军队发动了进攻。他把西域地区雄伟壮阔、绮丽多姿的自然景物,描写得栩栩如生;又把将士远戍边塞、千里征战和思乡之情也写入了诗中,歌颂了戍边将士保卫国家而英勇抗敌的战斗精神。

如今的哈密却是一座移民城市,它给我的整体感觉不错。瞧,天是晴朗的天,朵朵白云飘荡在一望无际的蓝天上,是那么的静谧、清新。

第二天一早起来,果然天气晴朗,整个哈密市看起来恬静安宁,典雅浪漫,远处山峰上的积雪,不知是哪一天落下的。

我们下榻的旅馆就在环城路的南郊长途汽车站附近,与哈密回王陵相距不远,而哈密回王陵的对面是哈密木卡姆传承中心。我们从公交车上下来后,首先就来到了这儿。

起初我并不知道什么叫木卡姆,凑巧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当地的文化界人士,经他一指点,我算是对它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后来我终于了解到,原来哈密在历史上曾是木卡姆的发源地之一,上至老人,下至孩童,过去人们都或多或少地都能参与一点木卡姆的表演。

当一大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在现代化进程中艰难挣扎的时候,唯独木卡姆在现代生活中还能如此活跃。当地许多人后来跟我讲,过去在人们眼里,木卡姆并不是一项不可触及的艺术,它不就是他们平常的一项生活内容嘛?瞧,我拍的这幢大楼是不是很漂亮,那就是哈密木卡姆传承中心。

说老实话,我是怀着一种好奇的心理进去的,里面的介绍上是这样写着的:“木卡姆”,为阿拉伯语,意为规范、聚会等意,这里转意为大曲,是穆斯林诸民族的一种音乐形式。矗立在我眼前的木卡姆传承中心大楼,其建筑面积竟达12000平方米,它是一个集文物收藏、展示、教育,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和演示功能于一体的民俗馆。

通俗一点说,木卡姆就是集歌、舞、乐于一体的一种艺术形式,包括十二木卡姆、吐鲁番木卡姆、哈密木卡姆、刀郎木卡姆等。因此它记录和印证着中外不同地域、不同民族之间文化传播和互相交融的历史,堪称是新疆维吾尔族人民音乐文化史上的一件杰作。

我看后才知道十二木卡姆就是十二套大曲,这十二套大曲分别是:拉克、且比亚特、木夏吾莱克、恰尔尕、潘吉尕、乌孜哈勒、艾且、乌夏克、巴雅提、纳瓦、斯尕和伊拉克等。每一个木卡姆均分为大乃额曼、达斯坦和麦西热甫三大部分,每一个部分又由四个主旋律和若干变奏曲组成。其中每一首乐曲既是木卡姆主旋律的有机组成部分,同时,又是具有和声特色的独立乐曲,而为木卡姆伴奏的乐器有沙塔尔、弹拨尔、热瓦甫、手鼓和独他尔等。

在参观中我也不免为它担心,和国内其他地区的各种文艺形式一样(例如古装戏剧),它们同样因为受到现代化进程的影响,当代维吾尔族人民的审美情趣不可避免的也在发生着变化,尤其是年轻一代对哈密木卡姆已知之甚少。因此为了对其进行保护和继承,哈密木卡姆传承中心精美的建筑就此应运而生,从此就矗立在这条美丽的街道边了。

因为时间有限,我对此又是个全外行,所以来不及细看就急着出来了。如果今后还有机会再去那儿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欣赏一下这份非物质文化遗产了。

◆ 3.王陵和王府 ◆

记得昨晚大巴车抵达哈密时,透过车窗我注意到了下面这个奇特而高大的建筑,当时我就在心里记下了它,默默地对自己说:这是什么地方,明天一定要来看一看。

当我们第二天来到这儿时,这建筑白天的模样那真是像一个多么显赫的古城堡,更让我高兴的是误打误撞,这居然就是哈密王府,紧挨着它的是哈密王陵。

哈密王陵堪称是这儿的一处历史遗迹,是见证丝绸之路历史变迁的一个重要场所,因此我们来不及细细品味木卡姆传承中心内的那些东西,就是想急着来这儿一饱眼福了。

我发现王陵景区门口有几株圆冠榆树想必有些年份了,离它不远处便是哈密王陵所在。

十月底的新疆已进入了旅游的淡季,进入哈密王陵景区的游客真可谓屈指可数,因此在这儿所能见到的几乎只有工作人员和静静躺在那儿的陵墓了,此刻,哈密王陵偌大一个景区就接待着我们俩人了,我们今天似乎在这儿享受了到了贵宾级别的待遇啦。

我俩进去后很快发现,哈密回王陵实际上是由历代回王及王妃的陵墓和艾提噶尔清真寺两部分组成。建筑风格上主要是伊斯兰式的,特别是那两座木质拱拜,以伊斯兰式的穹隆为基础,同时吸收了内地八角攒尖顶及蒙古式盔顶的结构形式,将多种风格融为一体,是中原文化、蒙古文化和伊斯兰文化互相融合的杰作。清代称伊斯兰教为回教,信奉伊斯兰教的维吾尔人为回子、回人,哈密回王是清代维吾尔族的地方世袭首领,所以参观回王陵使我对哈密的历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在布局上,我觉得整个回王陵建筑群大体上可以分为这样三部分:

第一部分称为大拱拜,也叫回王坟,埋葬着七世回王伯锡尔及其大小福晋,八世回王穆罕默德及其王妃、王族40人。这一典型的伊斯兰陵墓建筑,下方上圆,通高17.8米,建筑面积达1500平方米,给我的印象可谓雄伟壮观、素雅庄重。

第二部分是南边的五座亭式木结构小拱拜,东西排列,也为历代回王陵墓,但现在完整保存着的,我看到却只有两座。

第三部分为艾提卡大礼拜寺,我眼前的这个清真寺却非一般,它东西长60米,南北宽36米,占地2280平方米,足以容纳5000个人做礼拜。进入里面可看到,大礼拜寺顶棚内由108根雕花木柱承重,四壁饰花卉图案及阿拉伯文古兰经,是哈密地区最大的一处清真寺。

我昨晚在旅馆通过电脑查过史料,大礼拜寺最初修建于一世回王额贝都拉时期(即康熙年间),四世回王玉素甫和六世回王额尔德锡曾两次扩建。同治六年(1867年),七世回王伯锡尔死后,清廷追封他为硕亲王,并拨专款修建了大拱背(即回王坟)。

回王陵所选的这个风水宝地,维吾尔族称之为“阿勒同勒克”(意为黄金之地),1709年第一代哈密王死后便葬于此,从此这里便成为清代哈密历代回王的墓葬建筑群。

王室成员的陵墓,在小拱拜的一侧。沿着王室成员的陵墓直走,前面出现的是哈密王历史博物馆,这里图文并茂地介绍了历代哈密王的经历。

博物馆内平时提供游人拍照用的哈密回王的宝座,今天我们也有幸坐了上去当了一回哈密回王。正当林俪想当一回“回王”,乐滋滋地向她脑海里虚拟出来的“臣民”发号施令时,突然看见别的游客进来了,好像还是一对情侣,她这才赶快知趣地离开了回王宝座。

与哈密王陵相邻的一处建筑就是哈密王府,在游览过哈密王陵之后,林俪觉得哈密王府是新建的东西,不像哈密王陵那样饱含着原汁原味的历史价值,因此没有进去,只是在它周围走了一走,最后就我一个人进去了。

昨晚我从史料上知道,哈密回王府曾是一个时代的缩影,历史上真实的回王府是在原蒙古王府的基础上于清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重建的。哈密维吾尔族首领额贝都拉摆脱准噶尔部归附清朝后,于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秋进京拜见康熙皇帝。第二年返回时,从京城请来了汉族工匠设计修建王府和回城,费时七年才终于竣工。

当时的王府可谓土墙高台,琉璃瓦顶,飞檐斗拱,园林交错,因此堪称是新疆境内规模最大,最具特色的一座宫廷建筑。后又经过几代回王的修缮加工和经营扩建,至七世回王伯锡尔时,已成为一个宅园相连,宏伟壮观的园林建筑群。同治五年(1864年),阿古柏叛军攻打哈密,杀害伯锡尔并烧毁王府。同治十二年秋,陕西回民义军头目白彦虎攻进回城,王府又遭掠夺。

九世回王沙木胡索特袭位后,又对王府进行了翻修和扩建。扩建后的王府面积占回城的四分之一,据说有房屋800多间,大小九道门楼。正门楼为中西合璧的结构:飞檐起脊,画栋雕梁,绿琉璃瓦顶。整体建筑分为内外二宫,内宫地面与城墙同高,外形是城楼式的宫殿。喜庆之日,9道门楼彩旗高悬,在当时真可谓壮观之极。

民国19年(1930年)6月,沙木胡索特病故。次年,农民暴动,驻哈密省军进占回城,为寻找财宝,将这座有二百年历史的回王府付之一炬,夷为平地,连有数百年历史的藏经楼也随大火化为灰烬。回王府多灾多难的历史,成了这个城市过去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现在的这个回王府是2003年重建的,复原后的回王府占地约200亩,完全按原貌建造,外部饰以黄土,保持了古建筑的原有风格。

我买票进入里面后,沿着回王府头门至四门的石头路面前行,进了四门后,发现里面有东西两进庭院,于是就往西拾级而上,来到了上面的厅堂。穿过长廊,绕过“旭日东升”、“猛虎跃岗”等彩绘画壁,面前出现了一个56级的台阶直通炮亭。炮亭是整个王府的至高点,里面设有土炮两门,为守卫回城和鸣放礼炮之用。

从炮亭下来后,我穿过侍卫走廊来到了王爷台,原来这里就是回王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细看之下很像是一处中式建筑,外面设了两道门,门里面放着一张回王的办公桌,桌上摆着代表权力的王印、砚台、毛笔和其他各种印章。

我印象较深的是,哈密回王的王座背后还有一幅中国地图,墙上挂着几支枪和两个钟。据说这钟是有些来头的,每隔一个小时钟门就自动打开,跳出一只小鸟鸣叫报时,我记得北京故宫内也有这样的玩意儿。

当我来到王爷台的西边时,看到有一处专门供回王做礼拜的清真寺,外墙上包着土砖,屋顶上的绿瓦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描绘在建筑上的绘画色泽鲜明,寺前还建有藏经阁。

我参观完回王台这边的建筑后,按原路走了回去,来到了我刚开始进入回王府的地方。这一次我往东走,进入了一处屏风式的门楼,门楼里悬挂着一幅幅字画的金字牌匾。过了门楼,里面有一个大的客厅,连带两边的厢房,大概这儿就是回王府的接待室吧。

原来客厅后面是王府花园,有一大、一小两处。听说小花园专供回王及眷属休息,以花草亭榭为主,大有江南园林之风格,大花园则作为宾客游赏玩乐之用。

王府内还有一处名为万寿宫的地方,服务员为我一个游客打开了宫门。里面原来陈列着从清世祖到末代皇帝的彩色石膏塑像,每座塑像前都有一个供台,台上有朱色木牌,写着他们的生死年代。每到夏秋两季,回王和哈密官员都曾在这里对历代帝王进行祭祀活动。

我在回王府内从各种不同的角度拍了不少照片,晚上可以让林俪好好地欣赏。这些照片不断地告诉着我,从王府内的这些建筑和陈设不难看出这儿当年的奢侈、豪华和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