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喋血杀场
第六回黑暗使命
在宝具魔人嚣张的狂笑声中，精灵伊夫险些昏过去。听到亡灵法师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话语，他感到深深的厌恶。
柯文斯公子确实有罪，但若是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观念滥用私刑，天下岂不是要大乱？况且，被罪人伍卡德杀害的那些无辜者又该怎么算？
法师瑞奇明白。柯文斯家族的大老爷动用金钱权势，收买官僚，为儿子掩盖各种过错和罪行，怂恿柯文斯公子作威作福、无法无天，这很可怕。
法师瑞奇还明白。卡修王国的律法在某种程度上对柯文斯父子这种权贵人物缺乏约束性和制裁力，暴露出极大的弊端，这更可怕。
于是，一个完全不受任何制约的疯狂魔人出现在了世上，这或许是一种必然。
但是，瑞奇毫不认同宝具魔人和亡灵法师。他认为，任何国家的律法都不可能是完美的。因此，人们需要除暴安良的侠客、锄强扶弱的英雄。
只不过，这些侠客英雄所起的作用，应当是弥补律法的漏洞，以此指出其不足，并促进法规的不断完善和改良。英雄若是凌驾于律法之上，那就是另一种基于个人崇拜的专权。
“所以，你就是另一个柯文斯公子，”瑞奇大义凛然地对伍卡德说道，“他以前欺凌你，现在你欺凌别人，都是仗着自己有强悍霸道的力量撑腰，做法是一样的，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住口！你给我闭嘴！我是伍卡德！我是特别与众不同的！”伍卡德任性乖张地大叫，他听不得任何他不喜欢听的话。
“就连被亡灵利用也是一样的，”素衣法师加强语调，“你不是那个亡灵的主人，只是被他操纵另一枚棋子！”
“不！你在撒谎！”宝具魔人咆哮，转而看向亡灵法师，“你告诉我！不是这样的！他在撒谎！你不会骗我的！”
“我当然不会骗你的，我的主人，”身披金袍襟立衣，像个圣人般的亡灵马库斯赶快安抚宝具魔人。
亡灵法师对待伍卡德的态度，犹如长辈在爱护幼儿。他连哄带骗，用骷髅红魔杖指着瑞奇说，“他是个坏法师，我也差点被他那身朴素的法师袍蒙骗了。”
“你利用伍卡德，不正是想要对付我吗？”瑞奇知晓亡灵误会他是那个净化黑哨垒的神秘人，所以故意这么说道。
想来，这种误会也不无道理。柯文斯公子死了，玉珠没了。结果，龙族玉珠到了卡尔和瑞奇的手上。那么，救了卡尔，摧毁黑哨垒中大批不死族的那个人，如果是瑞奇，又有什么不对呢？
“你隐藏得很好，来自黑森城堡的魔法师，”亡灵对瑞奇恶狠狠地说，话语的内容却明显又有所保留，“我早该猜到布斯藤家族也有可能贪图龙族玉珠，只是你为人低调，太不引人瞩目了。”
“哦？你还知道什么？”瑞奇发现，亡灵法师已经知道得够多了，那是素衣法师的秘密。
“你是黑森城堡的嫡系还是旁系？我记得，布斯藤家族的嫡系传人中只剩下一个废人，还有一个……”亡灵法师神色一变，惊异地说，“难道你是……”
“够了！我不认识那种人！”瑞奇·布斯藤好似失去了理智，怒气冲冲地吼道。心中的各种情绪剧烈翻腾着，他不想再与那段过往的岁月有任何瓜葛。
“嘿！你和我都有各自的秘密，”亡灵得逞般地笑道，“又何必互相撕破脸、扯破皮，以真面目示人呢？”
“好了！你们别再说柯文斯的事了，他都已经死了，”罪人伍卡德看了看亡灵，又瞧了瞧瑞奇，“我不管你们谁骗了谁，最重要的是，快把玉珠拿出来，交给我！”
“正是如此，”亡灵法师趁机改变话题，说道，“因为那颗玉珠，我的主人伍卡德被柯文斯公子诬陷。幸而得到黑暗宿命的指引，我的主人因祸得福，拥有了魔族宝具的力量。”
亡灵尽力讨好魔人，“这就可以看出，我的主人才是受到暗黑魔力眷顾的人，怎是柯文斯公子那样的俗人可比。”
“嗯！你说的很动听，继续，”宝具魔人开心地露出笑脸。
“柯文斯公子痴迷永生，但他无论多么努力，也无法窥探黑暗的深邃奥秘，”亡灵法师居然真的不知廉耻，替罪人伍卡德吹嘘起来。
“而我的主人——伍卡德，”亡灵马库斯骄傲地说，“终究在历经挫折磨难后，荣获伟大的恩赐，成为了不死之躯，并以强悍绝伦的实力向世人宣示尊耀，伸张昔日的冤屈。”
“不错！说得很对！我是伍卡德，是被黑暗宿命选中之人，”宝具魔人很享受亡灵法师对他的奉承。
“我的主人身负振兴暗黑帝国的使命，将再现魔族时代的强盛，”亡灵法师狂热并且狂妄地说着，以激扬华丽的辞藻撩拨罪人伍卡德的勃勃野心。
亡灵法师的那些话语，在法师瑞奇听来，全是不切实际的虚妄。亡灵马库斯向宝具魔人不断灌输着恢弘壮丽的梦幻愿景，通过这种方式对伍卡德进行洗脑，其本质上是在教唆和煽动对方实施犯罪。
“黑暗使命的召唤，以那颗龙族玉珠为契机，”亡灵法师这次又转向了素衣法师，他说，“所以，玉珠和玉珠所能代表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的主人，属于伍卡德。”
“对！那是属于我的！”罪人伍卡德热情高涨地喊道，真像是个幼稚无知而又容易激动的孩童。
“作为黑森城堡的一员，你会理解黑暗宿命的意义，对吗？”亡灵笑着看向素衣法师。
“不！我无法理解！”瑞奇法师斩钉截铁地否定道，他不认为这个世上有所谓的黑暗宿命。
瑞奇的姓氏和他曾发誓不再运用的魔力都使亡灵马库斯对他产生了误解。
“布斯藤”这个黑森城堡的世家姓氏，瑞奇无法割舍放弃。但他的命运却要由他自己决定。即便有暗黑宿命存在，瑞奇也要斩断它的延续。
瑞奇漠不关心地说道，“不管你觉得自己拥有何种宿命或使命，除非有人肯追随，否则那都是你自己的事，和别人没有关系，不应该强加于人。”
接着，法师瑞奇又很肯定、很坚定地讲道，“无论你的使命是光明的，还是黑暗的。如果要牺牲大量无辜者的生命，要以人们的鲜血为代价才能够实现。那么，这种使命必然是邪恶的。”
从前，魔族带着统治世间的使命，通过异界之门，降临到这个世界。结果，魔族倚仗强大的力量，肆意扰乱万物运行的规律，改变环境，创造魔兽，灭绝被他们判定是不配存在的劣等种族，使世界蒙受了巨大的灾难。
近代，创世神教心怀拯救苍生的使命，号召教圈诸国的人民发动神圣的西征，攻打西境的无疆帝国，要将那里的人们从异教徒的压迫中解救出来。
结果，连年征战，使得东方诸国不堪重负，田地荒废，人口凋零。百姓们贫困交加，流离失所。从西方掠夺来的大量财富却涌入了大神官和大贵族的腰包口袋，人民的生活则更加艰难，引发了种种惨剧。
最终，这场西征仍然未能撼动西方帝国，在人们废除苛政、革新教权的浩瀚声讨下不了了之。
这些当时被认为崇高的使命，都已成了血的教训，被书写在了历史的文本上。
至于亡灵法师和宝具魔人，他俩只不过是想在这个世上为所欲为而已，又有何使命可言？他们的宿命也应该只有一种——那就是遭到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