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琪,这个所谓的“失足女”,最终被一个50多岁的男人领走了,那用臃壮的体魄和娇柔的小琪走在一起简直就是拥挤的华舞汇专属的风景线。我看不起小琪因为这点钱出卖自己,她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慢慢打拼。可我当年不也是为了点医药费钻了徐老头的裤裆吗,真是好笑。
“钱可以慢慢挣,你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小琪第二天回来时,裤子上沾满了鲜血。
“我等不及了,你可以慢慢挣钱,我不行。”
“我爸残疾了,我妈也老了,哥哥要娶媳妇,拿不出彩礼钱就得等着当光棍,他都34岁了,整天呆在家里不做事,我妈妈为了这个事都快上吊了。反正我这条命也不值钱,给他们做点贡献也好。”
“你就不想想以后吗?”
“我妈病了,知道吗。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什么以后,过一天算一天吧”。
“总会有其他办法的”。
“能有什么办法,亲戚都穷,朋友也没有多余的钱,你有钱吗,你能借10万给我吗”。
我觉得自己做不了圣母,就像当初杨斌拽着我的衣角让我回学校一样,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命运,我帮不了她。只是觉得有点可惜,她原本是可以规规矩矩做个好女孩的,过正常人的生活。
但是她的生活正常了,那么家人的生活就不会正常,我不清楚小琪这种行为算不算是为了小我牺牲大我,但是这种牺牲的方式实在是太畸形了。我宁可她是出于厌倦了贫穷而走上这条路,毕竟在众人的眼里,我们这些人勾引男人不过就是为了金钱。
接下来这三天小琪一直在流血,她躲在房间不敢出来,蜷缩在一起把身体压缩到最小,参杂着不同液体的头发已经开始打结。她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想哭好像流不出眼泪。
“小琪,起来去洗个澡吧”。
她推开我削给她的苹果,平淡的说道:“她们都说多洗几次身体就会干净,可我觉得我永远不会干净了,从此以后我在大家眼里就是一个不走正道的人,谁还会愿意娶我,谁会看得起我”。
我心中有一万套说辞告诉她是个好女孩,可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开口呢,我一时语噎。她继续讲道“呵,都已经做了这样的事了还怕别人说吗,世间万物都是相等的,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承受多大的压力,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
第二天我拿着小琪的500元钱给她的FJ老家汇去。银行还是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大家排着队,怀里的钞票若隐若现,这些钱是有的是救命钱,有的是学费。谁也不知道这些钱都是什么来路,人一旦穷困潦倒至极,谁还会去追究钱是从何而来的。
小琪开始发疯似的挣钱,钞票也越来越厚了,我去银行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小琪文化水平不高,担心自己漏掉什么环节把钱汇漏了,每次都由我替她邮寄。
她的衣服越穿越少,妆容也更浓密,冗长的睫毛挂在她圆润的眼睛上,在撩人的夜色里我们看不清她的眼神。
她穿着短裙簇拥在一群黑压压的人群中昂首挺胸跳着舞,缭乱的灯光并不影响她的舞步,错乱而有序,尴尬又怅然,这一刻她是精灵,亦是魔鬼,玲珑的身段摇摆在刺耳的呐喊声中将夜色演绎得热闹非凡,半小时后,她被两个叼着烟的中年人抱走。
我想去把她追回来,我穿过整个华舞汇寻找那个被抱走的短裙女孩,我在一条走廊上看到她们进了某个破旧的房间,小琪的脸上挂满了羞涩和惊慌,僵硬的面部肌肉在一叠钞票前顿时松弛下来,我只听到房间传来一阵阵叮叮咚咚的声音。
我正想一脚踢开这扇门,一个耳光突然打在我脸上。
“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敢骚扰我的客人!”华哥站在我面前鼓着眼球喷着唾沫,他脖子上的金项链闪闪发光,我的心里在唾弃着: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烂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嘴脸。
“她是我朋友,我不想她走这条路”。
“我没逼她,是她自己要做这行的。”
“华哥你就不能劝劝她吗”。
“哈哈哈哈...”他笑得仰起头,眼睛里尽是金钱和无名的空洞,“肖林,开什么玩笑,我是这家店的老板,你连这个都不懂,干脆回老家喂猪养牛去,别出来混了”。
我抱着一堆还没卖出去的啤酒默默走开了,人各有命,听天由命吧。
音乐在狂炸我的耳朵,这个时间段应该是大家熟睡的时候,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浪迹在斑斓的夜晚。可能是孤寂,可能是肥硕的钱包撑起了过多的想法,总之在酒精的催促下大家都变成了一群疯子。
小琪被抱走了,另一个女孩又开始上台,随着音乐的节拍她不断地扭动着松垮的腰间,长发披在光秃的肩上盖住了若隐若现的双球,事实上她是没有穿衣服的,底下的男人开始伸长了手想要触摸。
“继续啊”
“你倒是继续啊...”
女孩拉了拉简短的裙子做了一个虚伪的动作,底下的男人更加躁动了,纷纷拿出手机开始拍照,这是要拍下自己的生活还是想炫耀自己又摸了多少女人?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价值,我苦笑着。
这比古罗马的斗兽场还要精彩,一个个男人拿出手机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的姑娘,他们躁动,不安,心慌,此时是赚钱的好时机,一根手指轻轻一勾就能赚到一笔费用。
“轻轻一勾”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关上房门的女孩不知道要挨多少根手指才能拿到这笔钱。
姑娘们在夜色里学会了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应付各色男人游刃有余,这都是生活技能,逼着你不得不会。
大街上的烧烤摊慢慢撤退了,浓烟罩住的街道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对于大家来说一个夜晚也就是翻个身,做个梦的时间。
“我去,今晚又被挨打了,那个老男人嫌我长得不好看,真是笑话,他老婆都不见得有我长得好看...”
“我今晚遇到的那个不知道是吃了多少大蒜,那口气,都能熏死几头牛。”
“老子遇到的那个更奇葩,都70了还那么精神,老子还以为捡便宜了”。
她们边说边笑,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悲。她们抖了抖指尖上的烟灰,娴熟地数着手中的钞票。
“这得给华哥...这个留给自己”。
这些女孩在黎明到来之际裹上厚厚的衣服,卸掉一脸的灰尘,耷拉着松弛的眼袋你一句我一句的离开夜总会。
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开始忙碌起来,女孩们各自坐上回家的车,寂静的街道开始变得热闹。白天是华舞汇休息的时候,这个时间除了有几个保安还在大门前晃悠里面几乎是找不到人影的,谁也不知道昨天晚上这里是多么的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