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嬷嬷点了点头,道:“行,就把这几件先收拾出来吧,别的不带也罢,把姑娘的首饰都放好了,到时候也省得忙乱。”
冉红见吴嬷嬷都吩咐完了,有些小心的问道:“嬷嬷,可是出了什么事?”
吴嬷嬷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大事,你别管了,只按着我刚才交代你的,把这些东西都准备齐了就好。”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
冉红送了吴嬷嬷出了屋子,按下心中的疑惑,小心的进了姑娘屋子的西间,姑娘的东西都放西间,轻手轻脚的打开了柜子,熟门熟路的把东西都找了出来,才退了出去。
洛璞玉闭着眼睛压下心理的酸涩,这一刻终归是要来的吗,就在皇后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她只觉得后背直冒冷汗,那眼神仿佛她在那一刻就要不存在了一般,那一刹那,若不是太子哥哥闯了进来,她真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走出翊坤宫。
洛璞玉捏紧了手里的玉佩,那是一块蟠龙玉佩,是太子哥哥从小就带在身上的,就在那一天,太子哥哥郑重的交到了她的手里,拖她保管,她还记得太子哥哥的话,他说:“璞玉,你要为了太子哥哥好好珍重,无论遇到什么危险,只要想着太子哥哥,你就一定能遇难呈祥,逢凶化吉。”
洛璞玉想着那样湿润的太子哥哥,想着太子哥哥以后怕是再也见不到自己了,以后太子哥哥也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一个像自己这样真心相待的人,但愿吧,但愿太子哥哥以后能遇到一个更好的女孩,不像她这样家世显赫,锋芒外露,到时候太子哥哥也就不必这般辛苦。
贵为一品大臣之女,政治上的敏感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不用别人提醒,自己就能想到,当她听到自己奶娘来让冉红给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爹娘为了让她活命,怕是要把她送走了,爹娘辛苦养育她十五载,以后怕是在爹娘跟前尽孝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璞玉就觉得再也睡不下去了,自己起身寻了件衣服披上,过两天就是爹爹的寿辰了,她原想着要给爹爹绣一幅缩微版的贺客图的,不过如今看来是做不到了,璞玉自己点亮了屋里的蜡烛,外面的冉红听到动静,刚躺下的身子又披了衣服起来,隔着窗子问道:“姑娘,可是要拿什么东西?”
璞玉轻声道:“没事,我就是想起来寻件东西,你去睡吧。”
冉红犹有些不放心,姑娘自打那天从宫里回来以后像是有了心事一般,整天的愁眉不展,担忧道:“姑娘,奴婢进去伺候你吧,要找什么,奴婢也好搭个手。”
璞玉回道:“没事,冉红,你去睡吧,东西找到了,一个荷包,还差了两针,我再补上。”
冉红想了想,这姑娘大晚上的怎么想起来做针线了,自己回屋穿好了衣裳,又点了蜡烛,推了璞玉的门进来,把屋里其它几处的蜡烛也都点了起来,然后拿到了璞玉做活的绣椅边的小几上,道:“晚上黑,姑娘做活小心累着眼睛,要不奴婢替姑娘把这几镇补上吧。”
璞玉手里正在绣的是一件大红底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旁边还放着一双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双色芙蓉鞋子,那荷包就差几针没有封口,原是姑娘说着要放些什么东西进去的,老爷的寿辰快到了,后来姑娘又想着给老爷做些新奇的东西,这个乡活就扔下了,还有旁边的那双鞋子,冉红记得这是姑娘给夫人做的,说是到过年的时候穿着喜气,这会怎么就拿出来了。
璞玉现在的心思恨不得一只手当两只手用,又想着这也许是自己对爹娘最后的孝敬,无论如何也不能假手于人,笑着道:“也没几针,你要是没事,就去烧壶水吧,冲些苦茶来,我也精神精神。”
冉红也不好再劝,便笑着退了下去,刚出了屋子,就见冉霜也打着哈欠从房里出来了,上前问道:“冉红,姑娘屋里的烛火怎么点起来了,可是有什么吩咐?”
冉红摇了摇头,道:“姑娘紧着给老爷绣那个荷包呢。”
冉霜有些纳闷的道:“是那件大红底绣着寿星翁牵梅花鹿图样的荷包吗?姑娘不是说不用那个了吗,说是老爷的寿辰显得有些小气了,想做个有新意的,这两天也没见姑娘动手啊!”
冉红点了点头,道:“还有原来准备说是过年给夫人的。”
冉霜有些不解了,道:“这离过年还有几月呢,怎么就想着赶着那双鞋子了,再说这大晚上的,夫人一再交待咱们伺候姑娘要仔细,可不是能让姑娘晚上再操持针线,到时候伤了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是太子殿下也是每每这般的嘱咐,知道姑娘晚上喜欢看会书,太子殿下特意交待过,到了晚上,提前把姑娘爱看的书收起来,到时候姑娘找不到也就息了心思,平日我瞧着你也做的稳妥,今儿怎么不劝着点。”
今晚是冉红守夜,冉霜就睡的早些,这些还以为是冉红没劝住姑娘,语气里就带着责备。
冉红有些小些小委屈,不过也知道冉霜就是这么个脾气,到不是针对她,小声解释道:“哪里是我没劝着,是姑娘不听我的,也不知道打哪来的精神,非说今晚要绣出来,还让我去煮了开水,泡了那苦苦的茶来,我瞧着那样子,竟是要提神的。这不,我瞧着劝阻不住,就把屋里的烛火都凑到了一处,也显得亮些,姑娘的眼睛也能少受些累。”
冉霜一听,讶道:“姑娘这是睡不着觉吧,既是这样,你去烧水沏茶,也别太浓了,放点清心的瓜片,我瞧着姑娘喜欢闻那个味道,我去屋里与姑娘说会话。”
冉霜进屋的时候就见璞玉手里的荷包已经收尾了,小声上前道:“姑娘,累了就歇歇吧,这大晚上的,就是烛火再明,也不比白日的阳光。”
璞玉见是冉霜,笑着道:“冉霜,我记得三哥有一件袍子落在了咱们这,一会你去找了来,三哥上回还说呢,最喜我的针线,可偏偏我做与他的东西最少,非要嚷着我哪天给他做件袍子呢,这会我想着三哥那件袍子尚好,就是花样有些不时兴,我给他改一改,没准还能让人羡慕几分呢。”
冉霜瞧着璞玉刚放下的荷包,又拿起了绣鞋,小声道:“姑娘,三爷那个不急,三爷的性子一向洒脱随意,说过的话随口就忘了,没准姑娘受了累,三爷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的了,依奴婢看,还是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再给三爷做吧。”
璞玉却是固执的摇了摇头道:“你去找吧,反正今晚我也不困,正好都做了出来,到了天明,也就都成了。”
冉霜见自己也未劝动,只得转身去寻那件袍子,在冉霜出了屋子的时候,璞玉才抬头看了一眼烛火,苦笑道:“三哥能在等得,只怕我等不得了。”说完便低头继续绣了下去。
冉红拿着茶回来的时候就见冉霜手里拿件袍子也要往屋里进,冉红记得这好像是三爷落下的,纳闷道:“你怎么把这件袍子找出来了?”
冉霜往屋里示意了一下,才道:“姑娘说想给三爷换个花样,这才让我寻了来。”
冉红就是再迟钝,这会也觉得不对劲了,拉着冉霜小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怪怪的。”
冉霜一向没有冉红心细,可是对璞玉却是实打实的关心,想了想,道:“不会是夫人那边说了什么吧,我记得姑娘好像是从那天皇后召进宫之后,回来就去了夫人的屋子,再出来面色就不对。”
冉红也想到了这点,只是这才两日的功夫,再说那天夫人跟姑娘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屋里就没有一个下人伺候,冉红皱着眉道:“咱们府里的规矩你还不知道,下人之间从来不许议论这些,再说夫人把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咱们就是想打听也打听不出来啊。”
不过冉红到是想起晚上夏嬷嬷过来让她收拾衣服的事了,小声的跟冉霜说了,冉霜越听眉头越紧,有些担心道:“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冉红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咱们都是姑娘的丫头,姑娘有事,咱们也跟着,没什么好怕的。”
这话也对,冉霜一想也就不纠结了,左右不过有主子在呢,她们当奴婢的就是听吩咐的命,操心这些也没用。
天将微明,璞玉才扶着冉霜伸了伸腰,冉红一边小心的给璞玉按着后背,小声嘟嚷道:“姑娘也是忒不听劝了,这一个晚上,竟是连着做了三大样的绣活,虽说都是有些前功的,可是这一个晚上熬下来,回头姑娘又要头疼了。”
璞玉一听,笑道:“哪里有你说的那般娇气,不过是赶了几针罢了。”
说完停了冉红捶背的手,道:“你去看看,老爷夫人可起了,要是起了,我就过去请个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