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没再说话,而是走进了旁边的厨房。不一会儿,他拿着三个杯子和一个茶壶出来,径自走到大厅的桌子前面。
他把杯子放在了方桌的三个座位前,再斟满了茶水,这才转过头来对我们说道:“先喝点茶吧。”
我和靳勒走过去,和他围着桌子坐下去,我拿起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但是心里实在太乱,完全尝不出茶水的味道。
“不用自责,”
唐宁端起杯子,眼睛低垂看着桌前的茶壶,喝了一口茶说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谢谢。”
听完这话,我心里却更加的难过。之前那种无能为力的情绪再次笼罩了我的全身。我一直绷得紧紧的身体全垮了下来,我看着唐宁的惨白的脸色,什么都说不出来,我经历过亲人离世的伤痛,所以我知道,在这个时候,安慰完全就没有作用。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好好的陪我妈妈,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现在努力学习,总有一天能报答她对我的养育之恩。谁知道。。。”
小小的玻璃茶杯被握在他颤抖着的手里,半杯茶水在杯子里晃晃悠悠,我觉得喉头很堵,就在准备开口说些无用的安慰的时候,却看见杯子里的水突然当初荡出一圈圈涟漪,紧接着,又有一滴透明的水渍滴到了杯子里。
他在哭,我看着眼前的男生,肩膀绷的紧紧的,没说一句话,没有啜泣,眼泪却随着他卷翘的睫毛一颗一颗往下掉。
“唐宁。。。”
我嘶哑着嗓子喊了他一句,觉得喉咙像是哽住了什么,心里不停地抽搐着疼痛。
我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想着目前的情况,在心里作了一个慎重的决定。
我缓缓的抬起头,看向我对面的靳勒:“靳勒哥哥,”
我叫了他一声,想对他说出我的想法,靳勒原本飘忽的眼神在听到我的叫喊的时候,猛地一聚,抢着开了口:“妍妍,要是这样,我没有办法,确保你的安全。”
我看着靳勒的眼神,知道他也明白了我说的话的意思。
“早晚都要走这步的,虽然我现在没有聚魂和散魂的力量,但是你有。”
我想了想,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我敛了骨,你就可以把恶魂聚起来,我们再把王婶的魂魄从里面抽离出来,也许能成功。”
靳勒叹了口气,郑重的说道:“你考虑过里面的凶险吗?要是冤魂被聚齐,我控制不了它们怎么办?要是我没办法收服这些冤魂,它们就会四处飘荡,别说我们可能会死,这村里、镇上,甚至是更远处的更多人,也许都要为我们这个举动送命。”
“但是有镇魂木就不会。”我抬起头,坚定的说道:“用锁魂咒锁住怨魂,再用镇魂木镇压,应该是能镇住的。”
我伸出手抓住靳勒的手说道:“就算最后我们真的没办法了,就用镇魂木镇住,再去寻找散魂刀和聚魂石。”
靳勒没有说话,唐宁听完我的话,抬起头来,也看向靳勒。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眼睛里的泪水顺着他尖瘦的脸颊流了下去,靳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唐宁,半响之后,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那试试吧。”
唐宁的眉毛跳动了一下,张开嘴,哽咽着说:“谢谢。。谢谢你们。。。”
“但是,”靳勒看了看他,再把眼神转向我,盯着我的眼睛分外严肃的说道:“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逞强,如果以我们的能力做不到压制冤魂,我就用镇魂木把它们镇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安全第一。”
我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赶紧点头:“恩,放心吧,我还这么年轻,还想多看几眼这花花世界呢。”
我们决定了这件事,便商量着接下来的准备办法。
我给外婆和妈妈分别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今晚我们在王婶家,就先不回去了,明天五伯和四伯娘下葬的时候,再和他们汇合。
外婆和妈妈都在为葬礼做准备,叮嘱了几句我注意安全之后,挂了电话。
要准备的东西很简单,除了之前需要的香烛纸钱,几只公鸡之外,还有黑狗血、桃木,和一堆长长的绳索。
黑狗本来王婶家就有一只,放点血就可以做到。只是桃木家里没有现成的,需要上山去砍。
我们三人拿着刀,往王婶家后面的山上走去,后山上有很大的一片果园,全种的是梨树和桃树。以前那里是镇上划分出来的林场,属于公共财产,先前还有人专门看管,后来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之后,那里成了荒芜之地。只有到果实成熟的时候,人们才会背着背篓提着口袋,去山上采摘果实。
因为果实没人看管,容易被虫咬虫蛀,所以卖相很不好看,都只能拿来自家吃。
“靳勒哥哥,为什么要用到桃木?”
我跟着两个男生的脚步,一边气喘吁吁的爬着山一边问道。
“桃木是至阳之物,以前道家捉鬼除妖的剑就是桃木做的,这个你在电视里也看过了,叫桃木剑。”
靳勒没回头,一边爬山一边继续说道:“用桃木条围住那片阴煞之地,再用浸过狗血的绳索围起来,应该能把它们围在里面,跑不出来。”
山路蜿蜒,我们走到一个很高的石头面前,走在前面的靳勒最先爬过去了,接着唐宁也抓住旁边的小树丛爬了上去。
我站在石头下面,手脚并用的试了两次,腿太短,力气也不够,两次都是失败。
我努力的趴在石头上,气恼的抓住旁边的小树丛,一只脚蹬住石头上凸起的地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把整个身体拉起来悬在了石头上。
我使劲的拉住手里的小树干,想把另一只脚也蹬到石头上,却发现,手里紧紧抓住的小树干居然松了松,我的身体也跟着往下坠了一点。
不会是那么幸运,我太重把它的根从土里扯出来了吧?
我往头上的土壤看去,果然,那根树苗的树根从土里已经被拉出来了一截,而且还有不断往外面裸露出来的趋势。
按照我小时候爬山的经验,三秒之后,我就会从石头上跌下去,摔得惨不忍睹。
我心里一惊,只能放开那根小树干抱住了身体下的大石头。就在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会从石头上梭下去被擦的一脸是伤的时候,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缓缓下坠的身体顿时停住了下落,我抬起头,直直对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