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的触觉就像是被蛇缠住了一样,小时候的惨遇一下子回到脑子里,我整个人不停地哭泣。
“放手!快点!不然你也会被拖下来!”
唐宁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手机被我咬在嘴里,透过隐约的光圈,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恐惧的光芒。
“我不放!你抓紧我啊!你别丢啊!今天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我咬着牙说道,死死的拉住唐宁的手。他已经完全没有回握我的手了,我不知道他是没有了力气,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抗争的斗志了。
“他么的你们俩给我坚持住,这样就放弃了,死了也是活该!”
靳勒气急败坏的骂道,接着我听到他嘶了一声,像是受了伤一样。
“靳勒!你怎么了!没事吧!符咒为啥没效果啊!”
手机的光只有那么大,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和他现在的状况!
我一边哭一边紧紧抓住唐宁的手,只感觉拖着我脚脖子鬼手越来越多,我根本不敢往下看,只能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唐宁。
“快放手……难道你要我们两个一起死在这里吗?……”
唐宁的声音比刚才的更小了,我感觉眼泪不受控制的从我眼睛里流出来,哽咽到:“你是为了我们家才来老林的,要是你死在这里,我一定陪你死,要是你现在不抓住我的手,你掉下去了,我就跳下去,不然你试试。”
唐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嘴唇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
“你才多大?啊?二十二?二十三?你谈过恋爱吗?你去过云南蒙古黑龙江吗?你就这么死了,你对得起你自己吗?”
那水鬼的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只了,我只感觉自己的脚上密密麻麻的,整个小腿一半都被拖到了河水里,冰冷刺骨。
我喋喋不休的说着,眼睛死死看着唐宁厉声道:“不说别的人,你想想王婶,你要是死了,你要我回去怎么向她交代!”
“你两再坚持下!”
靳勒的声音大声传来,我紧紧盯着唐宁的脸,他两只眼睛在惨白的脸色上显得更加深幽。
溪水已经漫过了他的嘴巴,就快到他的鼻子,他眼睛直直看着我,反手握住了我的手指,我心里一宽,裂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惨淡无比的笑容。
唐宁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度平静。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溪水没过到了他的鼻子,我心里一慌,眼泪流的更加厉害,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忍不住骂了出来:“你特么就这样死了,你要我怎么办!”
那手却没有再反握我,他的眼睛弯了一下,表情像是在笑,透明的溪水下,他扯起的嘴角随着水波扭曲着,看得我疼痛的无法言语。
接着我紧紧握着他的手一松,他用力的挣脱了我的手指,整个人沉到了漆黑的溪水里。
“唐宁!唐宁!”
我尖叫了两声,什么都顾不上,用那只落空的手死死抓住我脚踝上的人骨手,狠命的往下掰。没一会儿就掰开了所有的人手骨,只听到靳勒那边“噗”了一声,我再也管不了是什么情况,噗通一声,一头往溪水里扎去。
不过是几秒,我觉得呼吸骤然停止,冷冽的溪水像冰一样浸过我的全身,我潜在水底,用手抓了几下。
周围的人手骨抓住我身上的每一个地方,扯着我的衣服就把我往溪水底部拉去。我明明记得那溪水很是清浅,白天看的时候,目测最深的地方也不过是到腰而已,怎么会这么深?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日渐薄弱,慌乱中我像是碰到了一个沉重柔软的东西,我伸出手一拉,入手是一片滑腻的雨布样的东西。
唐宁的衣服!
我心里一喜,赶紧抓住他的衣服往前游动了几下。
只感觉我的手上,腰上,腿上甚至是头发上,全都被鬼手抓住了,不停地把我往下拖。我用尽力气拉住唐宁的衣服,入手的地方两边隆起中间是凹进去的,应该是他的腰。我心里想着,使劲扯过他,双手往上一环。
好不容易抱住他的身体,我只感觉肺里的空气已经用尽,再不上去恐怕就真的上不去了。
他比我先沉下去,要是再呼吸不到空气,不用说水鬼,就算是这里的水都能溺死他。
面对死亡的时候,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我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不停的掰着我身上使劲扯着我的鬼手,不一会儿就掰断了好几只。
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这条溪流就像是一个天然冷冻柜,我只觉得我整个身体里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挣扎了几下,却被拉得又沉下去了一点。
我绝望的闭上眼睛,放弃了去掰水鬼的手紧紧搂住唐宁的腰,心想,这次恐怕是真的要死了。
突然,被拉扯着的力道瞬间消失,只感觉浑身都一下子轻了。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再次伸出手挥了挥,却发现扯着我身体的鬼手全都没有了。
我一只手提住唐宁的身体,一只手往上浮着水。
“哗啦”一声,我听到有东西入水的声音,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光明,像是有人拿着手电筒在照着水底。
我感觉到自己的衣服像是被提住了一样,赶紧往上继续浮,接着我感觉到自己的脸出了水面,我尝试着吸了一口气,新鲜的空气传进我的肺里。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被人抱到了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我大声的咳着,被冻的直打哆嗦,不停地呼吸新鲜空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传到我的大脑,我只感觉眼皮分外沉重,完全睁不开。
等到我能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团热热的篝火。我转过头,只见靳勒坐在我的旁边,穿着灰色的套头卫衣,手里拿着的一团东西还在冒着热腾腾的水汽。
“靳勒哥哥……唐宁……唐宁他……”
“在你对面睡着呢,没事,死不了。”
我听到靳勒的话,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呼吸了几下平复完心情之后,我挣扎着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