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尼采哲理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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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民族和祖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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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反复聆听理查德·瓦格纳的《杰出的歌唱家》这部歌剧的序曲,这是一种出色的、华丽的、沉重而迟缓的艺术,它自豪于为了理解它而预先设定了两个世纪的音乐仍然还是活生生的--这种自豪没有被估计错,这是对德国人的尊敬!在它那里,什么样的生气勃勃和力量,什么样的季节和风土人情没有被融合在一起!它时而使我们感到是古代的,时而使我们感到是异域的,不易亲近的,太现代的,它是既任性的而又壮观传统的,它并不常常爱开玩笑的,还常常是粗野的和粗糙的,它有火和勇气,同时也有成熟得太晚的果实的松弛的浅黄色表皮。它流动得既宽又满。而且突然有了不可解释的延迟的时刻,就像一个缺口张开在原因和结果之间,仿佛一种使我们做梦的压力,一个噩梦,但是,它已传播并扩展了快乐的旧的潮流,最多重的快乐,旧的和新的幸运,特别包括艺术家本身的幸运,他对此不想隐瞒;传播并扩展了他对他在这里使用工具的技巧的令人吃惊的快乐的共识,对新的、新获得的未经检验的艺术手段的卓越技巧的共识,就像他向我所表演的那样。总之,没有美,没有南方,没有南方天空的明亮,毫无典雅,没有舞蹈,几乎没有合乎逻辑的意志,甚至还强调某种粗俗,似乎艺术家想对我们说:"它是我的意图的组成部分。"一套笨重的衣服,某种任性粗野和庄严的东西,有教育的和值得尊敬的珍贵的东西和俏皮话的混合:某种德国的东西,在这个词最好和最糟的意义上,某种以德国风格出现的多重的东西。无形式的东西,不可穷尽的东西;心灵的某种德国式的力量和丰富,心灵并不害怕把自身隐藏在精巧的衰败之中--它在那里也许深感得其所哉;德国心灵的一个恰当的真正的特征,就是它既年轻又陈腐,既太过成熟又非常前途远大。这种音乐最彻底地表现了我对德国的思考:它是前天的和后天的--它还没有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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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优秀的欧洲人",我们有时候也允许我们自己的衷心的爱国主义,允许我们自己跌入并倒退回旧的爱和狭隘的观点之中去--我恰好已经提供了一个有关这点的例子--例如,民族情绪激昂的时候,爱国主义焦虑的时候,以及所有其他的古代感情泛滥的时候。迟钝的精神,只有在较长的时间里也许会结束这两种情况:在我们这里,在某些时刻限制自身,并且在某些时刻后才最终起作用,有的人在半年后,有的人在半辈子后才会结束上述两种情况,这取决于他们借以消化并"交换他们的物质"时的速度和力量。的确,我会考虑到一些迟钝而懒惰的种族,它们即便是我们快捷发展的欧洲大约也需要半个世纪之久,才能克服爱国心和依恋故土的这些情绪的反复发作,而且恢复理性,就是说,恢复"优秀的欧洲主义"。当我不再谈论这种可能性时,我碰到了这样一件事:我偶然成了两个老爱国者之间的谈话的证人--他们俩显然耳朵有点背,因此说话声音挺大。"有的人关于哲学所拥有的或知道的东西和一个农民或团体中的大学生所拥有的或知道的差不多一样多。"一个人说,"这个人还是没什么错的。但是,这在今天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群众的时代,群众重于泰山而且举足轻重,在政治上也是如此。一位政治家,他为群众建起了一个新的通天塔,建立了某个庞大的帝国和权力,在群众看来,他是伟大的。下面的情况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这些小心谨慎而不出方圆的人暂时还没有放弃旧的信仰,惟有伟大的思想才使一个行动和一件事情更伟大。假如一位政治家使他的人民进入了今后必须从事"伟大的政治"的状态,那么对于这种政治家来说,人民的本性被规定得很坏。以至于他们需要为了爱一件新的平庸的德行而牺牲他们旧的可靠的德行。假定一位政治家判决他的人民都去"从事政治",而他们迄今为止有更好的事要做、要思考,而且在心灵深处,他们无法摆脱对不安宁、空洞,对实际上政治化的民族的喧哗的争吵的小心的厌恶;假定这样的政治家激发了他的民众的麻木的激情和渴求,并从他们迄今为止的胆怯和超然的兴趣中给他们制造一个污点,从他们外国化的倾向以及秘密的无限性中给他们制造一个错误,使他们心灵深处的爱好失去价值,扭转他们的良心,使他们的精神变得狭隘,使他们的趣味"民族化"--怎么样!一位做了这一切的政治家,他的人民在未来(如果他们有未来的话)必定为他赎罪,这样的政治家是伟大的?""当然如此!"另一位老爱国者激动地答复他,"否则,他不能这么做!希望某种东西,这也许是疯狂!但是,也许一切伟大的东西在开始时恰恰都是疯狂的!"--"滥用修辞!"他的交谈者相反地喊道,"强大!强大!强大和疯狂!并非伟大!"--当两个老人如此面对面大喊大叫他们的"真理"时,他们显然非常激动。但是,我快乐而超然地想到,一个更强大的人怎样才能更快地成为强者的主宰,对于一个民族的精神的浅薄来说,还有一种补救,即通过另一个民族的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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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是否把现在在其中寻找欧洲人的标志的那种东西称之为"文明"或者"人民"或者"进步",人们是否不褒不贬地用一个政治公式称呼它:欧洲的民主运动。在用这种公式所指出的一切道德和政治的前景的背后,一个巨大的心理学过程在继续着,这过程日益发展--欧洲人融合为一的过程,他们逐渐摆脱了一些种族生成的气候上和等级上的条件;他们逐渐摆脱了任何确定的环境,这种环境若干世纪以来一直想在心灵和肉体上刻上自己的名字,因此,慢慢地出现了一种基本上超民族的和游牧种族的人,从生理学上说,作为其典型的标志,这种人具有最大限度的适应技巧和适应力。欧洲人进化的这个过程,虽因重大的反复在速度上有所延缓,但是也许正因此而在猛烈和深度方面有所获和有所增长--现在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的强调"民族感"的狂飙突进运动就属于这个过程,因此还有正在兴起的无政府主义;这个过程可能获得一些结果,它的幼稚的推动者和吹鼓手,"现代观念"的信徒,至少还指望着这些结果。一些同样新的条件--在这些条件下,一般将产生人的平均化和平庸化,这种人是一种有用的、勤劳的、适应各种劳务和聪明的群体动物人--在最高的等级上适合于产生一种拥有最危险和最吸引人的品质的例外的人。因为,当总是企图改变条件的那种适应力,随着每一代,几乎随着每十年都开始一种新的劳动,因此使(这种人的)类型不可能变得强大时;当这些未来的欧洲人(给人的)总的印象是多重的、多嘴多舌的、意志贫乏以及可雇用的劳动力时,他们需要主人、下命令的人,就像需要每天的面包;因此,当欧洲的民主化在最确切的意义准备生产一种适合奴隶制的类型的人时,那么,强大的人在个别的和例外的情况下将变得比其本人更强大、更富有--由于他的教育毫无偏见,由于丰富多彩的实践、艺术和欺诈。我要说,欧洲的民主化同时是养育专制君主的非自愿的措施--"理想专制君主"这个词是在任何意义上,也在最精神的意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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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高兴地听说,我们的太阳朝赫尔克里斯的星座快速地运动着。我希望,在这个地球的人都像太阳那样做。我们向前,我们优秀的欧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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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一个时期人们习惯于用"深刻的"这个词去称呼德国人,但是,现在,新德意志精神最成功的类型的人渴求完全不同的荣誉,并且在一切有深度的东西那里也丧失了"果断"。所以,有一个疑问完全是合适的和爱国的:人们是否从前用那个赞扬欺骗了自己,换言之,德国人的深刻是否是某种不同的东西和更糟糕的东西,并且正是人们--感谢上帝--要成功地加以摆脱的东西。因此,让我们尝试重新学习德国人的深刻。因此。人们只需要对德国人的灵魂做一点点解剖。--德国人的灵魂首先是多重的,有不同的来源,与现实的构造相比,宁可说是聚集的和彼此重叠的,这是由于其来源(所造成的)。如果一个德国人胆敢宣称"啊!两个灵魂居于我的心中",那么,他在真理方面会犯严重的错误,更正确地说,落在许多有关灵魂的真理的背后。作为各个种族的最难以置信的混合和混杂的一个民族,也许甚至带有前雅利安人的成分的优点,作为在任何意义上的"中心民族",德国人比其他民族本身更不可理解,范围更广,更矛盾,更默默无闻,更不可预测,更令人感到突然,甚至更可怕--他们摆脱开定义,因此已经使法国人感到绝望。德国人的标志是,在他们那里,"德国的是什么"这个问题绝没有解决。科策布当然十分了解他的德国人:"我们是被认识的。"他们向他欢呼--但是,乔治·桑也认为了解他们。让·保罗知道他在做什么,当他愤怒地指责费希特的带有爱国主义色彩的奉承和夸张的谎言时--但是,很可能歌德对德国人的思考不同于让·保罗,即便歌德默许让,保罗指责费希特。实际上,歌德关于德国人考虑了什么?--但是,他对在他周围的许多事物绝没有清楚地说出来,而且他终身知道如何保持一种巧妙的沉默:很可能他对此有很正当的理性。毋庸置疑,德国的"自由战争"并没有使他更高兴地尊重法国大革命,他为了一件事而对他的浮士德,甚至对人的全部问题作了重新思考,这件事就是拿破仑的出现。有一些歌德的语录,在这些语录中。歌德好像是从外国的角度,以火爆的严厉否定了德国人所引以为自豪的东西:他曾把德国人著名的性格定义为"对别人的和自己的弱点采取宽宏大量的态度"。他因此错了吗?--德国人的特征是人们对德国人的(估计)很少完全不对。德国人的心灵有进入自身的一些通道和中介通道,在它之中有洞穴、隐蔽所和城堡地牢;它的混乱有许多神秘迷人的东西,德国人很好地了解通向混乱的秘密的路径。就像每个事物都喜欢自己的象征那样,德国人喜欢云彩和一切模糊的、生成中的、朦胧的、潮湿的和隐蔽的东西,对他来说,似乎一切不确定的东西、未展开的东西、自我移动的东西、生长着的东西都是"深刻的"。德国人本身不存在,他正在生成,他正在"发展自身"。因此,"发展"是在哲学公式的伟大王国中真正德国的发现和成就:一个支配性的概念。这个概念与德国的啤酒和德国的音乐联系在一起,致力于使整个欧洲德国化。外国人为这些谜惊叹,被这些谜迷住,德国人心灵深处矛盾本性把这些谜交给了他们(黑格尔把这些谜引入了他的体系,理查德·瓦格纳最后还把这些谜搬进了音乐)。"善良的和阴险的"--这样一种并列,在任何其他民族的情况下的矛盾,不幸的是这种情况在德国却十分经常地为自己辩护:一个人只要在施瓦本人中生活一段时间就会了解这一点!德国学者的迟钝,他在社交方面的平淡乏味,却令人吃惊地完全和他内心的钢丝舞的从容大胆匹配得天衣无缝,所有的神都学会了害怕这种大胆。如果人们愿意在眼前展示"德国人的灵魂",那么,让人们看一看德国人的趣味,德国人的艺术和伦理:对"趣味"何等乡巴佬似的冷漠!最高贵的东西和最普通的东西在这里如何彼此并列!整个心灵的结构是多么的混乱和可笑!德国人在其灵魂深处是拖拖拉拉的,他在他所经历的一切事情上拖拉。他处理不了他的事务,他绝不会"做完"一件事。德国人的深刻常常只是一种困难的、缓慢的"消化"。就像一切习惯性病人、一切消化不良者喜欢舒适一样,德国人喜欢"坦率"和"老实",坦率和老实是多么舒服!--这种信任的东西,这种殷勤的东西,这种对德国人的诚实的底牌的揭示,在今天也许是德国借以理解自己的最危险和最幸运的伪装,它是他的真正的靡菲斯特的艺术。借助于这种艺术,他还能"多有收获"!德国人让自己走,因此用德国人的忠实的蓝色的空虚的眼睛观看--外国人立即就把他与他的睡衣相混淆!--我要说:让"德国人的深刻"随心所欲吧。--我们也许只在我们自己人之中随意取笑它?--因此,我们将努力继续尊敬它的外貌和好名声,并且不会为了普鲁士的"果断"和柏林的诙谐及沙子而十分便宜地出卖我们旧日的名声--作为一个深刻的民族的名声。冒充并且让自己被看作是深刻的、迟钝的、善良的、诚实的和不聪明的,这对一个民族来说是聪明的:这么做甚至可能是--更深刻的!最后,人们应该给自己的名字以尊重--人们并不是随便就叫"蒂尤"的,民族,骗人的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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