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1年正月,刘邦下令:“齐王韩信本是楚国人,我现在改封他为楚王,统治原来的楚国。定都下邳(今江苏邳县东)。”随后,刘邦仿照秦国,在全国设立郡县,登基称帝,建立了西汉王朝。
韩信得到改封的命令,虽然无奈,但是依然带着自己的亲信回到楚国衣锦还乡了。韩信回到故乡,看着故乡的一花一木是那样的亲切。几个月下来,称王于故乡的韩信,还是很春风得意的。
韩信回国后不久,就派人整修他母亲的坟墓。在大队护卫和诸侯仪仗的簇拥之下,他来到修缮一新的母亲坟前,恭恭敬敬地叩拜祭奠。众乡亲听说昔日的落魄浪子,今日以楚王之尊荣,返乡祭墓,都纷纷前来围观。不过这次多的是谄媚之态,当年的鄙夷眼神已荡然无存了。
韩信满面春风地与众乡亲作揖问安,共同回忆着当年的一件件趣事,不时引发出一阵哄堂大笑,当然那笑声多是附和之声。那些当年曾经讥讽韩信一贫如洗却选择宽敞高地为母亲修墓是张狂之举的人,内心暗自惭愧。他们看着整修之后的墓地呈现出庄严肃穆的气氛,不由得感叹:大英雄虽然身处贫困之中,也不失英雄本色。韩信的远大抱负今日变为了现实,而我们当年却对他那样鄙夷,只能说我们是有眼无珠,不识落难中的英雄,只能说自己没有做大将、享受荣华富贵的福气了。
韩信从他们敬畏的眼神中,已洞察了他们的心意,顿时,惬意的感觉涌上心头。是啊,自己奋斗了那么多年,今天总算是有所回报了。
韩信是个说到做到、知恩报恩的人。当他功成名就,特别是又回到家乡任职为王,决心好好报答曾经给他分食的老大娘的恩德,实现他当年的诺言。因此,韩信一到任,就派人前往淮阴寻找那位赠与他饭的老妇人。
韩信派的人找到了那个曾经给自己送饭的老妇人。韩信对老妇人说:“您还认识我吗?”
老妇人看了看韩信,平静地说道:“当年淮阴城下钓鱼的公子,老妇怎么会忘记呢!”老妇人之所以这样,是不愿意当众说出韩信当年不能自立的窘境。
韩信倒是满不在乎自己的过去,他说道:“多亏老妇人当年给我送饭啊,不然我早已饿死了。我要好好感谢您的大恩啊!”说着韩信就让人送给老妇人一千两黄金,以表达自己的谢意。
老妇人说道:“大王,我当年送饭给您,并没有想得到您的报答,您还是把黄金收起来吧!”
韩信见老妇人不愿接受自己的感谢,就说道:“我并不是感谢您给我送饭,而是感谢您有一颗善良的心啊!”
韩信继续说道:“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您的热心帮助,哪有我韩信今日的荣华富贵?感恩图报,是大丈夫本色,我会让您的后半生安享清福,会像儿子一样侍奉你到老的。”他以千斤黄金为谢礼,送到了老妇人家中,并派人服侍老妇人的饮食起居。
后世人为纪念漂妇济人之德和韩信受恩报恩的美德,还在今江苏省淮安县城西门外运河堤岸修建了漂母祠,在韩信当年钓过鱼的运河堤岸旁的松柏林中修建了“韩侯钓台”,并保存至今,供人游览。
当年的南昌亭长听说这件事情以后,十分高兴。他回到家里对妻子说:“楚王当年落魄的时候,曾经来家里吃饭。虽然你后来没有好好对待他,我们也总算对他有恩啊!他赐给那个给他送饭的老妇人一千两黄金,也应该赐给我们一千两黄金啊!”亭长的妻子说道:“当初我们虽然有恩于他,但是也曾经冷落了他。现在他已经是楚王了,如果他怪罪下来,我们恐怕连命都没有了!你还想着一千两黄金呢!”亭长听了妻子的话,心里十分害怕,整天待在家里不敢出门。韩信听说了这件事情,就笑着说:“这两个人也不是坏人啊!”于是,韩信派人去把南昌亭长找来,对他说:“你不过是一个小人罢了,做善事不能善始善终。我也不怪你当初冷落了我,你也不必害怕了。”说着,韩信送给了他一百个铜钱。
韩信又传令召见那个曾经侮辱他的无赖。那家伙听说韩信传他,吓得面色如土、魂不附体。心想,那位亭长因为拒绝招待韩信吃饭,就被当面责骂羞辱,我迫使韩信当众受辱,韩信必定怀恨在心。得罪了韩信,今日能保住一条性命就该是侥幸了。
他被带到楚王府,见到韩信,惊恐万状。他两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嘴里连连求饶:“大王饶命吧!大王饶命吧!”韩信微微一笑,命令道:“起来吧!”那无赖惊慌地爬了起来,两眼不敢正视新到任的楚王,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怀里就像揣个兔子一样,惴惴不安。
韩信手下的人,看到眼前这个曾经仗势欺人、侮辱楚王的无赖,气愤极了,都跃跃欲试地恨不得马上亲手砍下他的脑袋。韩信爽朗地大笑起来,阻止了他们。并且当着大家的面说:“我喜欢这个人,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你促成了我的成就!”众人一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受辱了还感谢?
只听韩信继续道来:“当初你强迫我钻胯裆、百般侮辱我的时候,我难道不能杀死你吗?但我想,杀死了你,我也活不成,也就不会有什么成就了。所以,我忍受了一时的侮辱,把胯下之辱铭刻于心,时时用它来鞭策自己,警告自己,要立志实现抱负,洗雪这不光彩的一页。所以,这胯下之辱,倒成了我成就今天这功业的动力,为感谢你对我成就功业的帮助,我任命你做楚国捕捉盗贼的中尉!”
大家听了楚王这一番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明白了过来,齐声答:“大王深谋远虑,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啊!”
那位恶少感动得涕泪横流,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落到韩信手里,不但没有丧命,而且高居王位的韩信,却下令任命他为中尉。他情不自禁地再次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谢恩。
其实有人猜测,韩信是想利用这件事,向刘邦转达这样的信息:我韩信对于当年当众污辱我的人,都能以德报怨。对于重用过我的皇帝,自然更不会有任何不敬之心了,希望刘邦尽可不必多作猜疑了。
韩信宽容对待曾经羞辱过自己的人的美名很快在楚国传开了,老百姓纷纷称赞韩信的大仁大义!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韩信在楚国的威名越来越大,刘邦对此感到十分不安,他始终担心韩信等异姓诸侯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