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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代枭雄横空出世——忽必烈建立元朝(2)

伯颜久在军旅,历经战阵,知己知彼,恩威并济,有丰富的指挥经验。他对海都等叛军,采取固守防御为主,征进与招抚兼施的策略。战术上以逸待劳,不轻易出击。使叛军在数次出击,长途行军中消耗有生力量,然后一举平定。当时,海都在多次骚扰边境,长途奔袭之后,其势已如强弩之末,力量消耗殆尽,平叛的胜利指日可待。但军中将领不能完全理解他的意图,朝中又有人以“因仍保守”弹劾他,忽必烈本人也急于取得平叛的胜利。于是,至元二十九年,朝廷决定以玉昔帖木儿代伯颜。玉昔帖木儿前来接任之际,恰值海都再次犯边。

伯颜欲为朝廷除此大患,遂对玉昔帖木儿说:“公姑止,待我翦此寇而来,未晚也。”伯颜领兵出战,“与海都兵交,且战且退,凡七日,诸将以为怯,愤曰:‘果惧战,何不授军于大夫!’伯颜曰:‘海都悬军涉吾地,邀之则遁,诱其深入,一战可擒也。诸军必欲速战,若失海都,谁任其咎?’诸将曰:‘请任之。’即还军击败之,海都果脱去”。这次失机,又使海都得以自立数年。

玉昔帖木儿代伯颜后,元军展开了大规模攻势。当年秋,土土哈略地金山,获海都属户三千余,迁至和林。又向吉利吉思进兵。次年(至元三十年,1293)“师次谦河,冰行数日,始至其境,尽收其五部之众,屯田守之”。海都派兵来争,又被击败。到忽必烈去世时,海都的势力已被逐出按台山(即金山,今阿尔泰山)之外,实力也已大大削弱,与西北诸叛王的斗争已经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但是,与分裂势力斗争多年的忽必烈还是没有看到平叛斗争的最后胜利。

成宗即位后,仍以大将土土哈率军居守,宁远王阔阔出(忽必烈子)抚军。

旷日持久的战争不仅消耗了海都的军力,而且使部众、将领产生了厌战情绪,叛军内部再次发生分化,从海都叛者相继来归。元贞二年(1296),诸王药木忽儿也脱离海都,由土土哈陪同入朝。大德元年(1297),土土哈死,其子床兀儿袭父职继续领兵驻守漠北。床兀儿率军逾金山攻八邻之地,与海都将帖良台战于答鲁忽河,“帖良台阻水而军,伐木栅岸以自庇,士皆下马跪坐,持弓矢以待我军,矢不能及,马不能进。床兀儿命吹铜角,举军大呼,声震林野。其众不知所为,争起就马。于是麾军毕渡,涌水拍岸,木栅漂散,因奋师驰击,追奔五十里,尽得其人马庐帐”。回军,又与海都所遣援军孛伯遇,战于阿雷河。“河上有高山,孛伯阵于山上,马不利下驰。床兀儿麾军渡河蹙之,其马多颠踬,急击败之,追奔三十里,孛伯仅以身免”。二年,床兀儿又败都哇军于火儿哈秃之地。

连续大胜使诸王将领产生了骄傲轻敌情绪。大德二年(1298)秋,诸王将帅商议防边时,都认为“往岁敌无冬至之警,宜各休兵境上”。汪古部驸马、高唐王阔里吉思主张严兵以待,他说:“今秋候骑来者甚寡,所谓鸷鸟将击,必匿其形,兵备不可弛也。”这年冬天,叛军果然大规模进犯。阔里吉思以所部兵迎击,三战三克,乘胜逐北,深入险境,而后援不至,为叛军所俘,不屈而死。这是一次沉痛的教训,也是自那木罕被劫持后,元军最大的败仗之一。成宗使皇侄海山于军中代阔阔出总兵。四年,海山败海都军于阔别列之地,乃蛮带部落降。

五年,博尔忽之子太师月赤察儿奉命督师。海都大举犯边,元军分为五队,分别与海都战于迭怯里古(帖坚古、铁坚古山)、合剌合塔等地。月赤察儿自将一军,“被甲持矛,身先陷阵,一军随之,五军合击”,叛军大败。海都、都哇负伤退兵,海都死,将窝阔台汗国的事务托付给都哇。在都哇的主持下,海都长子察八儿掌管了窝阔台汗国。察八儿是一个瘦弱多病的人,他的继立,引起了海都诸子女间的不和,窝阔台汗国的势力进一步削弱。

大德七年(1303),都哇、察八儿、明理帖木儿相聚谋曰:“昔我太祖艰难以成帝业,奄有天下,我子孙乃弗克靖恭,以安享其成,连年构兵,以相残杀,是自隳祖宗之业也。今抚军镇边者,皆吾世祖之嫡孙,吾与谁争也?……不若遣使请命罢兵,通一家之好,使吾士民老者得以养,少者得以长,伤残疲惫者得以休息,则亦无负太祖所望于我子孙者矣。”

不久,都哇请降,月赤察儿不待奏闻,先遣使许其和,叛乱者逐渐来归。时明里铁木儿屯金山,十年(1306)冬,海山领兵逾金山出击,月赤察儿以诸军继往,压之以威,啖之以利,明里铁木儿降。月赤察儿遣将至其部,尽收其部落。

并乘胜掩击察八儿部落,俘两部人口十余万。

武宗至大元年(1308),都哇已死,月赤察儿遣使至朝,奏请安抚都哇子、察合台后王宽彻,以离间察八儿与察合台后王可能再结的联盟,使宽彻倾心朝廷;并请处诸降人于金山之阳,大军屯金山之北,既使降人有足够的牧地,又可解决军粮供给问题,加强讨叛的力量,得旨允准。后来,在元军的强大攻势下,察八儿、秃苦灭等叛王果然投奔宽彻,后者不纳,不得已向朝廷请降。历时四十余年的西北诸王叛乱终于平定。

乃颜、哈丹之乱

宗王乃颜为成吉思汗幼弟斡惕赤斤四世孙。斡惕赤斤死后,他的儿子只不接管封地。只不以后,斡惕赤斤的两个孙子塔察儿和阿术鲁先后接管,阿术鲁之后,其子乃颜继立。

斡惕赤斤的封地在大蒙古国的东北地区,今大兴安岭西麓,即以建忒该山为中心的海拉尔河至哈尔哈河流域的呼伦贝尔草原。他的封地之东再没有蒙古部落,这就使他得以像术赤后王向西扩张一样向东扩展自己的势力。成吉思汗分封时,按照幼子守产的习俗,将其母诃额仑的民户、封地与斡惕赤斤分在一起,他们共有民户八千,是东道诸王中最大的兀鲁思。

成吉思汗西征期间,斡惕赤斤奉命留守,得全权处理国事。这时,他的势力可能又向东扩展至大兴安岭以东的塔兀儿河(今洮儿河)和那兀江(今嫩江)一带。世祖初年,斡惕赤斤后王塔察儿首建拥立之功,在忽里勒台上和商讨大事时,又经常站在合罕一边,故其本人和他的家族都享有很高的威望,被称为“东诸侯之长”。他们控制的地区也已到达松花江流域。塔察儿甚至擅自派人到高丽收拾民户,由自己管领,这就不能不引起诸王与朝廷的矛盾和争夺。

乃颜继立后,朝廷与斡惕赤斤家族的矛盾日益尖锐。当时,辽东地区有不少宗王营帐,“种人杂处其间,恃势相凌”,“慊从狗马出,蹂民禾,民厌苦之”。忽必烈吸取汉地军阀李璮和西北宗王叛乱的教训,对乃颜等东道诸王势力的增长不无戒备。乃颜后期,叛乱的倾向日益明显,与朝廷在辽东的争夺也日益激烈。至元二十三年(1286),“廷议以东北诸王所部杂居其间,宣慰司望轻,罢山北、开元等路宣慰司,立东京等处行中书省”,初治辽阳,不久移至咸平(今辽宁开原)。东京行省设置的目的在于限制东道诸王势力向辽东的扩展,加强朝廷对东北地区的控制,它必然引起东道诸王的不满与不安。

至元二十四年(1287)二月,与海都早有往还的斡惕赤斤后王乃颜纠合合撒儿后王势都儿(又作失都儿)、合赤温后王哈丹(合丹、合丹秃鲁干、哈丹秃鲁干、哈答罕)、胜纳合儿(声剌哈儿、胜纳哈儿、胜剌哈等),阴谋发动叛乱。

乃颜遣使征东道兵,忽必烈一方面下令诸王不得发兵,一方面遣右丞相伯颜前往观察其动向。伯颜“乃多载衣裘入其境,辄以与驿人。既至,乃颜为设宴,谋执之,伯颜觉,与其从者趋出,分三道逸去,驿人以得衣裘故,争献健马,遂得脱,驰还白状”。四月,乃颜起兵叛。

忽必烈决定亲征,并采纳康里侍卫阿沙不花的建议,遣使分化东道诸王。阿沙不花受命游说宗王纳牙。他以乃颜已自归朝廷的假情报通告,纳牙遂不从乃颜反。于是忽必烈部署亲征。

御史大夫、忙兀人博罗欢分析形势说:“昔太祖分封东诸侯,其地与户,臣皆知之,以二十为率,乃颜得其九,忙兀、兀鲁、扎剌儿、弘吉剌、亦其列思五诸侯得其十一,惟征五诸侯兵,自足当之,何至上烦乘舆哉?”但忽必烈希望一举解决东道的问题,以便专力对付海都、都哇,遂决意亲征,并调五诸侯兵与汉将李庭所统汉军扈从。

五月,先遣也先传旨谕北京等处宣慰司,凡隶乃颜所部者,禁其往来,毋令乘马持弓矢。继令不鲁合罕总探马赤军三千先行。然后,忽必烈自上都(今内蒙古正蓝旗境内)出发。六月,与叛军将领黄海、塔不台(塔不歹、塔不带)遭遇。双方战于撒儿都鲁(撒里秃鲁)之地。时“将校多用国人,或其亲昵,立马相向语,辄释杖不战,逡巡退却。帝患之”。浙西道儒学提举叶李筹划说:“兵贵奇,不贵众,临敌当以计取。彼既亲昵,谁肯尽力,徒废陛下粮饷。四方转输甚劳,臣请用汉军列前步战,而联大车断其后,以示死斗。彼尝玩我,必不设备,我以大众踣之,无不胜矣。”忽必烈乘象舆临阵,“意其望见车驾,必就降”。但叛军强弓劲射,悉力攻击象舆,忽必烈不得不下舆乘马。司农卿铁哥献计称:“今彼众我寡,不得地利,当设疑以退之。”于是忽必烈张曲盖,据胡床,铁哥从容进酒。塔不台按兵觇伺,疑有伏,不敢进。李庭认为“其兵虽多,而无纪律,见车驾驻此不战,必疑有大军在后”,推测叛军当夜将遁去,于是“引壮士十人,持火炮,夜入其阵,炮发,果自相杀,溃散”。于是命李庭将汉军,玉昔帖木儿将蒙古军,并进。

玉昔帖木儿等至乃颜地,留蒙古、女直、汉军镇哈剌河(今哈尔哈河)。选精兵扈驾,与玉昔帖木儿军一起至失剌斡耳朵(失剌,蒙古语“黄”,失剌斡耳朵意为“黄帐”,乃颜的营帐)。随驾的征东行省右丞、高丽人洪茶丘“猝遇乃颜骑兵万余,时茶丘兵不满千,众有惧色。茶丘夜令军中,多裂裳帛为旗帜,断马尾为旄,掩映林木,张设疑兵,乃颜兵大惊,以为官兵大至,遂降”。追击乃颜,获其辎重千余。前卫亲军都指挥使、阿速人玉哇失与叛王哈丹所领万人战,追至不里都伯塔哈之地(哈尔哈河与诺木尔金河交汇处之东的三角地带)。乃颜集结重兵十万,玉哇失陷阵力战,又败之。追至失列门林(绰尔河支流色勒必拉一带),擒乃颜,忽必烈下令将其处死。叛党魁首既已伏诛,忽必烈回銮,留玉昔帖木儿、诸王乃蛮台(乃麻歹、乃马带)、平章政事薛彻坚(薛彻干、薛阁干)等追剿余党,御史大夫博罗欢,钦察将领伯帖木儿,弘吉剌部人帖木儿、忽怜,安远大将军、安抚使、高丽军民总管、东征左副都元帅兀爱等从。

时合丹势盛,薛彻坚等多次与战,不能取胜。忽必烈命忽怜前往增援,值薛彻坚等与敌战于程火失温之地,忽怜以二百人迎敌,败之。哈丹退走猱河(又作恼温江、那兀河、纳兀江、恼木连河等,今嫩江)。御史大夫博罗欢与乃颜将塔不台军战,转战二日,身中三矢,大破敌众,擒其驸马忽伦。与玉昔帖木儿合兵,擒搭不台。玉昔帖木儿麾下钦察将领伯帖木儿、高丽将兀爱等败乃颜兵于忽尔阿剌河,追至海剌尔河,又败之。乃颜将金家奴、别不古率众走山前,元军穷追不舍,再战于札剌马秃河,杀其将二人,追至梦可山(蒙可山),擒金家奴。

七月,乃颜党诸王势都儿(失都儿)犯咸平,辽东宣慰使塔出遣使驰驿以闻。忽必烈命其领兵一万,与皇子爱牙赤同力备御。时女直、水达达(居住在牡丹江和黑龙江中下游一带的以渔猎为业的部族)官民与乃颜联结,塔出遂与麾下十二骑直抵建州,距成平一千五百里,与叛将太撒拔都儿合战。当得知叛将帖哥、抄儿赤等将袭击爱牙赤时,又以数十人击退叛军千余,护爱牙赤渡辽水。乃颜军来袭,塔出射杀其将,击退追兵,驻于懿州。

二十五年(1288),皇孙铁穆耳行边,乃颜余党火鲁火孙、哈丹秃鲁干复叛,攻诸郡,诸王小薛与之相应。皇孙铁穆耳率土土哈、诸王乃蛮台(乃麻歹、乃马带)、爱牙哈赤、平章塔出、都万户阁里帖木儿等奉诏抚诸军进讨。钦察大将土土哈等击败叛王火鲁火孙(又作火鲁哈孙)于兀鲁灰,至哈剌温山(大兴安岭),夜渡贵烈河(又作龟剌儿河,今归流河),奔袭哈丹军。玉昔帖木儿率万户、弘吉剌部人帖木儿,洪茶丘子洪万等自贴列可转战至龟剌儿河、恼木连河(又作纳兀河,今嫩江)。伯帖木儿首战却敌,获其党驸马阿剌浑……至霸郎儿,与忽都秃儿于战,杀其裨将五人,生擒曲先儿。九月,往纳兀河东等处,大败敌军,“招集逆党乞答真一千户、达达百姓及女直押儿撒等五百余户”。时已隆冬,声言俟春方进,却出其不意,倍道兼行,过黑龙江,捣其巢穴,杀戮殆尽,哈丹秃鲁干遁去。伯帖木儿追哈丹“至斡麻站、兀剌河等处,连败其党阿秃八剌哈赤军,转战至帖麦哈必儿哈,又败之。进至明安伦城(今黑龙江省龙江南),哈丹迎战,败走,追至忽兰叶儿,又与阿秃一日三战,手杀五人,擒裨将一人。至帖揭里,突袭哈丹,挺身陷阵,身中三十余箭而还。兀爱等败敌将古都秃鲁干于斡秃鲁寒,元军尽得辽左诸部,置东路万户府,哈丹窜入高丽境,侵扰西京,距辽阳二千里皆骚动”。

二十六年(1289)正月,哈丹再入辽东,不时整军犯边。二月,攻胡鲁口(今黑龙江省大安北),开元路治中兀颜雅兀格战数日,败其军。四月,朝命塔海发忽都不花所部军,屯狗站北以御寇。六月,诸王乃蛮带败哈丹于托吾儿河(今洮儿河)。时胜纳合儿响应哈丹,海都又东来欲与东路叛王联兵,渡杭海岭,占领和林。七月,忽必烈再次亲征,海都遁去。伯帖木儿奉命西击海都,行至怯吕连河(克鲁伦河),值拜要叛,移师致讨,擒其党伯颜。薛彻坚与弘吉剌部人忽怜迎击东道叛王,哈丹等退走。东西叛王联兵反叛的危险解除,元军收复和林,以丞相伯颜居守。至此,哈丹的势力被逐出辽东,不得不在高丽境内栖身,并不时窜犯、袭扰辽东,劫夺驿站马匹,扰乱开元、水达达等处蒙、汉、女真人的正常生产、生活。

二十七年(1290)正月,哈丹余党自高丽再犯辽东,进攻海阳(今辽宁绥中南),元廷命高丽发耽罗兵千人讨之。四月,又攻海阳。五月,攻开元。八月,平昌政事阇里铁木儿率师与合丹战于瓦法(今吉林省磐石、海龙一带),大破其军。十二月,诏诸王乃蛮带、辽阳行省平章政事薛彻坚、右丞洪察忽,领蒙古军万人分戍双城及婆娑府诸诚,以防合丹兵,博罗欢俘哈丹二妃。元军在北部和西线都作了部署,哈丹的势力被局限在东南一隅,形势更加被动。

二十八年(1291)正月,元军主动出击,彻里帖木儿、伯帖木儿兵至鸭绿江,与哈丹子老的战,失利。忽必烈又命乃蛮台、薛彻干等增援,仍以伯帖木儿为先锋。“薛彻坚军先至禅定州,击败哈丹。逾数日乃麻歹兵至,合攻哈丹,又败之。伯帖木儿将百骑追至一大河,虏其妻孥,追奔败北,哈丹尚有八骑,伯帖木儿只余三骑,再战,两骑士皆重伤不能进,伯帖木儿单骑追之,至一大山,日暮,遂失哈丹所在”。

三月,乃颜叛将牙儿马兀等同女直兵五百人追杀内附民,塔海将兵千人平之。十二月,哈丹大势已去,阇里带与玉昔帖木儿议,请继续增兵,一举平定乃颜余党,遂增辽东平叛兵一千五百人。

二十九年(1292),在政府军的强大压力下,从叛诸王、将领相继归降,朝议以其分隶诸王、将领,从军自效。东道诸王叛乱彻底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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