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夏文渊双臂张开,仰天长啸一声,胸中愤懑喷薄而出,龙黯四海的威力陡然间爆发出来,脚下的血海竟无风起浪,呼啸而来大有席卷一切冲破岩壁的气势。
几千米之上的岩壁顶上,萧寒感觉到头顶的岩层轰隆隆的震动起来,他双手握着的钢钩也跟着颤抖,有碎石块偶然脱落,吓得他赶忙把钢钩倒替着从岩壁内拔出了换了更安稳的地方重新勾住,并喃喃的叹道:“大少这龙黯四海的威力真是不可小觑。”
“和轻轻地凤鸣盛世相比,还差了点。”云洁的双手交叠在胸前施展灵力催动已经深入数百米的寒沙剑,一边淡淡的反驳。
“这话不错。”萧寒闻言心情甚好,再看看头顶上几乎听不见动静的寒沙剑,赞叹的点点头。知道寒沙剑已经把这个通往地上的洞凿得很深了。
而此时的夏文渊却挥手撕开了自己身上的皮衣,连带着把里面黑色的衬衣也一并扯开,露出他健硕的胸膛。而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上原本健硕完美的麦色肌肤在他右手食指轻轻地一划后,居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血痕处有鲜血慢慢的渗出肌肤,慢慢的聚拢成一颗龙眼大小的血珠。夏文渊手指一挥,那颗血珠便凌空而起,悬浮在他的指尖,轻轻地滚动着,散发着逼人的力量。
夏文渊悲凉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血海,只听见血海中哀号阵阵,似乎是成千上万的怨灵在哭诉着生前的冤屈和死后的苦难。他们愤怒的撞击着白骨堆砌成的祭台,一下比一下猛烈,这是一种自残的疯狂,夏文渊看着那一股强大的力量试图粉碎自己的尸骨,试图吞噬千年之后的同门巨子,那种吩咐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粉碎的无影无踪,才能罢休。
他知道,这无边的恨意需要抚慰,这滔天的罪孽需要洗刷,否则就算云洁和萧寒打破了岩层从这里逃出去,这股巨大的怨气也会随之流散于世,为害四方。
于是夏文渊铁心一横,大手一挥,在他面前悬浮的那颗血珠便倏地一声飞向血海深处,砰的一下自爆开来,化作一团血雾融入无边的血色之中。
伴随着那一颗龙眼大的血珠飞散在空中散入血海之中的同时,他抑扬顿挫的声音在空中响起,“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夏文渊醇厚的声音似乎带有先天的魔力,那呼啸的血海便在这一声沉喝中慢慢的收敛起了暴戾的气势,虽然有汹涌的波涛,但却温和了许多。
夏文渊原本狠厉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放眼看向远出虚无缥缈无边无际的黑暗处,喃喃的念叨着:“若使天下兼相爱,爱人若爱其身,犹有不孝者乎?若使天下兼相爱,国与国不相攻,家与家不相乱……故天下兼相爱则治,交相恶则乱……”
他抑扬顿挫,以其平静中带着哀痛的语调,朗朗的背诵完一篇完整的《兼爱》四卷时,那呼啸的血海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在最后的沉静中忽然爆发,血海深处忽然腾起一朵诡异的浪花,血色的浪花在悲凉的呼啸中越涨越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一直上升到和夏文渊平视的高度。最后,浪花的顶端似乎是拖着一个雪白的头骨。
夏文渊眯起眼睛看着那个骷髅头,浑圆的天灵盖上有一道重创的痕迹,看上去是钝器所为,那伤口应是粉碎性的骨裂。夏文渊的心不由得一纠,从未有过的疼痛敢遍袭全身。
他强自镇定,知道这颗头颅肯定是被封印在此处的亡灵之首领,于是试图用心念和他交谈:“你是谁?是不是墨家真正的第十九代巨子?”
“不愧是我墨者传人,你有得天独厚的资质。”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缓缓地裂开,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
“墨家到今时今日,已经称不上一门一派了。数点华夏泱泱十几亿人,真正了解墨者学说的人不到五十个,更别说真正的吸收墨学精髓的人了。而且,墨家学说的重要典籍都早已失传,如今那些学者手中掌握的文献不过是通过后人叙述记载而延伸出来的只言片语而已。我亦不过是偶然见遇见隐居于世的师傅,才粗粗领略到其中的几分奥妙。得天独厚四个字,实不敢当。”夏文渊说话的时候轻轻地摇着头,目光却牢牢地锁定那颗头骨上的伤疤。
“这是我辈无能啊!”那颗骷髅头面带悲戚,狰狞深邃的眼窝里两点紫色的亮光越来越亮,仿佛两颗悲怆的眼泪凝聚在那里,悲愤越积越浓却始终无法宣泄出来。
“这是历史的选择。成败不过是几百年或者几十年的流转,所谓独尊儒术在经历了皇权王朝之后,同样也遭遇了一场浩劫。今非昔比,若我们一直活在当初而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向前奔跑,恐怕世间连如今仅有的几十人都没有了……”夏文渊很真诚的看着对方,夏文渊用念力把后世的历史传递给对方,让他自己去感应了一遍儒教的兴与衰,以及华夏文明诸子百家在后世的不同发展,最后又问道:“你们心中的怒气积压了上千年,可那些侩子手早就化为灰尘,他们的灵魂也不知经过几十轮回,如今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难道只是为了泄愤,就要连累无辜的人吗?”
血海汹涌,呼啸的波涛似乎纠结无比,宛如沉默的骷髅头此刻的心境。
良久,夏文渊又徐徐劝导:“今日,我和我的朋友因偶然的机遇到了这里,无意中打开亡灵之珠的封印力量,把你们从桎梏中释放出来,这或许也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但不管是当时的人皇,还是现在的英主,不管是当时的墨家第十九代巨子还是现在被压制了上千年的墨家怨灵,应该都不希望看见世间生灵涂炭,百姓受苦。所以,我请求你们,各自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