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负了架桥这样一项任务的人们以阿比多斯为起点,便把桥架到那个地岬上去;腓尼基人用白麻索架一座桥,而埃及人用纸草架第二座桥。从阿比多斯到对岸的距离是七斯塔迪昂。但是海峡上的桥刚刚架起的时候,立刻便刮来了一阵强烈的暴风,把工程全都摧毁粉碎了。
克谢尔克谢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大为震怒,他于是下令把海列斯彭特笞打三百下并把一付脚铐投到那里的海里去。而且,在这以前我就曾听到,在上述的做法之外,他还把烙印师派到那里去给海列斯彭特加上烙印。他的的确确曾命令那些他派去笞打的人们,说出了野蛮和蛮横无理的话。他要他们说:“你这毒辣的水!我们的主公这样惩罚你,因为你伤害了他,尽管他丝毫没有伤害你。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国王克谢尔克谢斯也要从你的上面渡过去;任何人不向你奉献牺牲,那是正当不过的事情,因为你是一条险恶而苦咸的河流。”因此他便下令这样地来惩罚了海,并下令把监督造桥的人们枭首了。
摘自(古罗马)希罗多德《历史》ⅤⅡ,34—35
传报人牺牲巴拿来放在宙斯的祭坛的前面,来祓除家屋,那时赫刺克勒斯既然杀了那地方的王,抛出到屋外边去。那里站着他的一群美丽的孩子,他的父亲和墨伽拉。那祭筐已经拿着环绕祭坛一周,我们都严守着肃静。阿尔克墨涅的儿子右手里捏着火把,正想蘸到圣水里去,却又默然站着了。因为他们的父亲停住了,小孩们举起眼睛来看他。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他简直失了神,轮转着眼睛,眼里都充了血,鼓了出来,在他多胡须的颊下流着白沫。忽然他像狂人似地笑着说道:“父亲,我为什么在杀欧律斯透斯之前要举行祭祀,要把这祓除的火和辛苦来重做两次呢?我本来可以一下将这事干了的。等我把欧律斯透斯的头拿到这里来的时候,我再来为这些被杀的人清洗我的双手吧。你们倒去那水,抛掉那祭筐吧!谁给我弓箭,谁把手里的兵器给我呀?我将往密刻奈密刻奈即阿耳戈斯的一名,赫刺克勒斯的敌人欧律斯透斯在那里为王。去。我必须带了铁杠和双头镐去,好让我拿了弯的铁棒,把圆目巨人们用了红的墨线和铁凿所筑成的城基都毁坏掉呀。”随后他出去,虽然他并没有车,他却说是有的,便跳上了这双座车的边沿,使用他手里好像有着的刺棍。
他的仆人们同时又是好笑,又是害怕,互相观望着,有一个人说道:“这是我们主人对我们开着玩笑,还是发了狂了呢?”可是他还是在屋里上下的踱着,随后他冲进男人的住室里去,说是到了尼索斯尼索斯是墨伽拉地方的国王。的城了,其实他是在一间屋里。他在地面上躺了下来,仿佛是准备来宴享。但是他只停留了很短的时间,说是到伊斯特摩斯地名,指科任托斯地峡。的多树木的平原上去了。于是他从身上脱光了衣服,和并没有的敌人角斗,声称自己对那人得了全胜,又对着并没有的听众说话。据他说现今是在密刻奈了,便凶猛地向着欧律斯透斯叫嚣。但是他的父亲抓住他强壮的手,对他说道:“啊,我的儿,你怎么啦?这些奇怪的动作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你刚才所杀死的人的血使得你发狂的么?”但是他以为这是欧律斯透斯的父亲惶恐地来求情,拉他的手,便将他推开了,却准备好了弓和箭袋,对着他自己的孩子们,心想杀害欧律斯透斯的儿子。他们惊骇得这里那里地奔窜,有的跑到不幸的母亲的衣边,有的在柱子的影里,又一个像鸟儿似的蹲伏在祭坛底下。母亲叫唤道:“啊,父亲啊!你干什么呀?你要杀你的儿子么”?那老人和那一群家人们都叫唤起来了。
他环绕着柱子,飞快地追那孩子,和他对面碰着,便一箭射在当胸。孩子仰面倒下,在他咽气的时刻,血染红了石柱。赫刺克勒斯大声叫唤,夸说道:“欧律斯透斯的一窝小鸟死了一只,倒在我的脚下,还报了他父亲的仇恨!”他于是用弓箭来对准那别一个小孩,他蹲在祭坛底下,心想可以不被看见。
但是在放出箭去之前,那可怜的孩子跪下在他父亲的膝前,用一只手去摸他的胡须和颈项,说道:“啊,最亲爱的父亲,你别杀我!我乃是你的,你自己的孩子!你所要杀的并不是欧律斯透斯的呀!”可是他滚动戈耳戈的凶野的眼睛,因为孩子站得很近,不好使用那毒箭,就把他的棍棒举得高高的,像是打铁似的,打在孩子的黄发的头上,将骨头都打碎了。他杀了第二个孩子,就来把第三个加在两人上面去做牺牲。但是在这之前,那不幸的母亲已将他带到屋里去,关好了门。
赫刺克勒斯以为真是在攻打圆目巨人的城,挖开房门,推倒了门枋,放出一箭去,结果了他的妻子和儿子。
这之后,他奔跑过去想杀害那老人。但是这时出现了一个形象,在我们看去像是帕拉斯,手里挥舞着锐利的长枪,向着赫刺克勒斯的胸前抛去一块石头,这停止了他的杀人的疯狂,使他睡着了。他跌倒在地上,背脊撞在一根石柱子上,这是在屋顶落下来的时候,折着两段倒在台阶上的。
我们这才不再逃走了,同了那老人拿绳索来把他捆缚在柱子上,好叫他醒了过来的时候,不至于再干出那些事情来。这不幸的人睡在那里,睡着一个不幸的觉,他杀害了自己的儿子和妻子。我真不知道凡人中有比他更是可怜的了。
摘自(古希腊)欧里庇得《赫刺克勒斯》922
传报人于是我看见这客人作了件奇怪的事:他抓着一支很高的枞树枝往下拉,越拉越低,拉到黑色的地上,树枝弯得像一张弓,或者像一个圆木饼在转动,当半径线画出圆周的时候:客人就是这样双手把山上的树枝拉下来,使它弯到地上,这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他把彭透斯安置在枞树枝上,让它轻轻地从他手里滑上去,他很小心,免得把他摇落下来。树枝直上高空,我的主人骑在树枝上,与其说他看见了狂女们,不如说狂女们看见了他。他坐在上面刚刚被人看清楚,那客人就不见了,那时空中有声音嚷道——我猜想是狄俄倪索斯在嚷:“啊,女郎们,我把这个讥笑你们和我以及我的教仪的人带来飞;快向他报复!”那声音正在嚷的时候,天与地之间出现一道神光。天空寂静了,林中树叶无声,再也听不见野兽咆哮。
她们没有听清楚那声音,站起来四处张望。
那声音又在鼓励她们。卡德摩斯的女儿们认出了分明是巴克科斯的命令,她们就向上冲,像斑鸠那样快——我是说他母亲阿高厄和她的姐妹以及全体女信徒。她们跑过溪水汹涌的峡谷,跑上悬崖,受了神的灵感而发狂。她们看见我的主人坐在枞树上,就爬到对岸耸立的石头上,先用石子使劲扔过来,用枞树枝扔过来打他;有的甚至用神杖对着彭透斯扔过来——多么残忍的打击啊;好在都没有打中,因为那可怜人虽然陷入圈套,无法逃命,却高高在上,她们尽管卖力气,也打他不中。最后她们像雷电一样劈下了一些橡树枝,用这些杠杆,不是铁打的,来撬那树根。但是她们白费力气,于是阿高厄嚷道:“来,狂女们,围着树站着,抓住树枝,好捉拿这只爬在树上的野兽,免得他泄漏了神的秘密的歌舞仪式。”她们许多只手抓住枞树,把它从地里拔起来,彭透斯坐在高处,就从那顶上跌下来,他一声声地痛哭,知道厄运临头了。
他母亲作祭司,首先动力献祭,向他扑过来;他从头发上把带子扯下来,好让不幸的阿高厄认出他,不至于把他杀死。他摸着她的下巴说道:“母亲呀,是我,是你的儿子彭透斯,你在厄喀翁家中生下的孩子!啊,母亲,可怜可怜我吧,别为了我的罪过,把我,把你的儿子杀死!”
但是她嘴吐泡沫,眼珠乱转,神经不正常,她已被巴克科斯迷住了,不听她儿子的话。她抓住他左边的小膀子,踏在这不幸的人胸上,把他的胳臂扯下来,不是依靠自己的力气,而是依靠神力,她的手才变得这样灵巧。伊诺在对面用力,把他的肉撕下来,奥托诺厄和整队的女信徒也扑上来。多么嘈杂的声音!他在尽力呻吟,她们却在欢呼。
有一个女人拿着一只胳臂,还一个拿着一只脚,上面还有皮靴;他的肋肉被撕光了;她们把彭透斯的肉抛来抛去,每一只手都染了血。
他的尸体分散在各处,有一块压在粗剌剌的石头下,还有一块埋在林中树叶深处一不容易寻找。他那可怜的头被他母亲弄到手,把它当一只山上狮子的头穿在神杖的尖端,举起来走过喀泰戎深山,让她的姐妹们在后面跳狂女舞。她正在进城,为这不幸的狩猎而狂喜,频频呼唤巴克科斯,她的打猎的伴侣,追捕的助手,胜利的赏赐者——在他的帮助之下,她赢得的只是眼泪。
摘自(古希腊)欧里庇得《酒神的伴侣》
苏格拉底说到疯症,有两类:一类产生于人的弱薄,另一类神圣地揭示了逃离世俗风尚束缚的灵魂。
斐多这是真的。
苏格拉底这种神圣的疯症又可分为四种:预言式的、发端式的、诗风格的、性爱的,由四位天使分别掌管着;第一种是阿波罗的灵感,第二种是戴爱尼索斯的灵感,第三种是缪斯的,第四种是阿佛洛狄忒和爱诺思的。
在描述第四种疯症时,(据说那是最美好的一种疯症),我们将谈到情爱,我们在描绘它时引入许多可信的甚至真实的(但也可能有些是假的)神话传说,那也是一首爱情的赞美诗,爱情既属于天主也属于我,斐多,是对我们的孩子的慈爱护卫,对爱情,我们要在精致而庄严的弦乐中唱上一首赞歌。
摘自(古希腊)柏拉图《斐多》265A
紧跟着就发生了一场灾难。这是出于偶然还是出于皇帝的罪行,就不清楚了。同意哪一种说法的人都有。这次的灾难比罗马过去所遭到的任何一次火灾都更加严重、更加可怕!火灾开始在大竞技场同帕拉提努斯山和凯利乌斯山相连接的那一部分;火是从那些堆积着易燃商品的店铺引起的。火势一起就十分猛烈,它在烈风的助长之下很快就把整个大竞技场点着了:因为那里没有被界墙围起来的房屋,没有被石垣围起来的神殿,又没有任何其它障碍物可以阻挡火势的蔓延。大火首先猛烈地延烧平坦的地区,继而就烧到山上去,随后又从山上烧到下面来,任何预防措施都赶不上延烧的速度。大火蔓延得很快,这特别因为旧罗马的特征是:它的巷子狭窄而又曲折,而它的街道又是建筑得不规则。……没有人敢于救火,因为许多不许人们去救火的人不断发出威胁,还有一些人竟公然到处投火把。他们喊着说,他们是奉命这样做的。也许他们的确接到了这样的命令,也许是因为他们这样做可以更加放手去趁火打劫。
这时正在安提乌姆的尼禄,直到大火快要烧到他用来把帕拉提努斯山和迈凯纳斯花园连接起来的那所房屋时才回到罗马来。但是要想使大火不把帕拉提努斯山和山上面他的宫殿及其周边一切建筑物烧光,看来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尼禄却开放了玛尔斯广场、阿格里帕的那些建筑物以至他自己的花园,来收容无家可归的逃亡人群;他还搭起了许多临时的窝棚,来安置走投无路的群众。必需的食品都是从欧斯提亚和邻近的各城市运来的,粮食的价格降低到三谢司特尔提乌斯。他的措施尽管对人民群众有利,却未得到应有的效果。因为外面传说,正当罗马起火的时候,他却登上了他的私人舞台,而且为了用过去的灾难来表示当前的灾祸,他竟然歌唱起特洛伊被毁的故事。
摘自(古罗马)塔西佗《编年史》ⅩⅤ,38—39
每个人都情愿清醒而健全地悲哀,而不愿在疯狂中欢乐。
摘自(古罗马)奥古斯丁《上帝之城》Ⅺ,27
除了由精微的智慧之外,疯狂还能由什么做成?正如深刻的仇恨产生于深厚的友谊,致命之疾产生于强健身躯,同样,顽固而狂乱的疯病产生于灵魂之罕有和活跃的干扰;从前者转向后者只找到了原因的一半。在疯人的行为中,我们可以看见疯狂是如何完好地与灵魂的强烈冲动结合一体。谁不知疯狂是如何不易知觉地与不受约束之心灵的肮脏挣扎以及超越的、非凡的善行靠近?
摘自(法国)蒙台涅《散文集》Ⅱ,12
马伏里奥我没有疯,托巴斯师傅。我对您说,这屋子是黑暗的。
小丑疯子,你错了。我对你说,世间并无黑暗,只有愚昧。埃及人在大雾中辨不清方向,还不及你在愚昧里那样发昏。
马伏里奥我说,这座屋子简直像愚昧一样黑暗,即使愚昧是像地狱一样黑暗。我说,从来不曾有人给人这样欺侮过。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第十二夜》Ⅳ,ii,44
波洛涅斯啊,奥菲利娅!什么事?
奥菲利娅嗳哟,父亲,吓死我了!
波洛涅斯凭着上帝的名义,怕什么?
奥菲利娅父亲,我正在房间里缝纫的时候,哈姆莱特殿下跑了进来,走到我的面前;他的上身的衣服完全没有扣上钮子,头上也不戴帽子,他的袜子上沾着污泥,没有袜带,一直垂到脚踝上;他的脸色像他的衬衫一样白,他的膝盖互相碰撞,他的神气是那样凄惨,好像他刚从地狱里逃出来,要向人讲述地狱的恐怖一样。
波洛涅斯他因为不能得到你的爱而发疯了吗?
奥菲利娅父亲,我不知道,可是我想也许是的。
波洛涅斯他怎么说?
奥菲利娅他握住我的手腕紧紧不放,拉直了手臂向后退立,用他的另一只手这样遮在他的额角上,一眼不眨地瞧着我的脸,好像要把它临摹下来似的。这样经过了好久的时间,然后他轻轻地摇动一下我的手臂,他的头上上下下点了三次,于是他发出一声非常惨痛而深长的叹息,好像他的整个的胸部都要爆裂,他的生命就在这一声叹息中间完毕似的。然后他放松了我,转过他的身体,他的头还是向后回顾,好像他不用眼睛的帮助也能够找到他的路,因为直到他走出了门外,他的两眼还是注视在我的身上。
波洛涅斯跟我来;我要见王上去。这正是恋爱不遂的疯狂;一个人受到这种剧烈的刺激,什么不顾一切的事情都会干得出来,其他一切能迷住我们本性的狂热,最厉害也不过如此。我真后悔,怎么,你最近对他说过什么使他难堪的话没有?
奥菲利娅没有,父亲,可是我已经遵从您的命令,拒绝他来信,并且不允许他来见我。
波洛涅斯这就是他疯狂的原因。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哈姆雷特》Ⅱ,i,74
哈姆雷特天上刮着西北风,我才发疯;风从南方吹来的时候,我不会把一只鹰当成了一只鹭鸶。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哈姆雷特》Ⅱ,ii,396
奥菲利娅啊,一颗多么高贵的心就这样殒落了!朝臣的眼睛、学者的辩舌、军人的利剑、国家所瞩望的一朵娇花;时流的明镜、人伦的雅范、举世注目的中心,这样无可挽回地殒落了!我是一切女人中间最伤心而不幸的,我曾经从他音乐一般的盟誓中吸吮芬芳的甘蜜,现在却眼看着他的高贵无上的理智,像一串美妙的银铃失去了谐和的音调,无比的青春美貌,在疯狂中凋谢!啊!我好苦,谁料过去的繁华,变作今朝的泥土!
摘自(英国)莎士比亚《哈姆雷特》Ⅱ,i,158
王后你这番话是对谁说的?
哈姆雷特您没有看见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