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布满了灿烂的金辉,阿波罗驱着金车回去歇息,伊阿宋正学着弹琴,忽闻欢笑的喧声,自远而近。转瞬间,一群英俊的少年,来到洞外,这些都是喀戎的生徒:赫拉克勒斯、珀琉斯、埃涅阿斯,还有很多英勇的壮士。咯戎一闻他们的笑语声,立刻跳起来。众人在外边叫道:“师傅,快出来看我们的猎获品。”又听到一个说:“我杀了两头鹿。”一个说:“我在峭壁间捉到一只野猫。”赫拉克勒斯拖着一只伟岸如峻岭的野山羊;开纽斯(Caeneus)两臂各挟着一只野兽。一时欢乐之声,哗然杂作,洋溢于山谷。
喀戎一一奖勉了一番。众人堆起一堆柴草,生起烈火,七手八脚地把野味剥皮宰割,向火烧烤。洗过了澡,就团坐而食。他们吃完之后,收拾残余,遂一同起身走到洞前的草场,比武耍拳,竞走角力。笑声大作,危崖的巨石,几受震崩坠。竞技多时,喀戎拿起金琴,众少年手拉手儿,进退左右地围旋跳舞。直到黑暗统治了大地,才散去休息:这便是“珀利翁英雄”日常的生活。伊阿宋初来,未免怕陌生,可是不多时便和他们厮混熟了,加入他们的一切活动。
希腊的英雄,就是这样在喀戎洞中训练成才的。他们学成之后,相继下山回去祖国,或者漫游世界各地,替人类出力。单表伊阿宋学业既成,到了适当的时机,就奉师回去为父亲复仇,要求不义的叔叔退位。但是他的叔叔故意刁难,要他先取得了金羊毛回来,才肯退还王位。伊阿宋遂纠集他的同学以及其他的豪杰,组织一个远征队,叫作“阿尔戈英雄”,前去取金羊毛。这个故事在天龙座一节,有较详细的叙述。当他们出发的时候,从珀利翁山下走过,众人联同上山与喀戎拜别,那时他身边只有一个小孩子,就是日后的名将阿喀琉斯。喀戒设宴替他们饯别,并预祝他们成功。席间众人请同行的音乐名手俄耳甫斯弹奏一曲。俄耳甫斯说:“啊!名宿当前,我后生小子,哪里敢僭越。”众人便转请喀戎弹唱,喀戎也不推辞,给他们弹唱了许多美妙的乐歌。唱完之后,俄耳甫斯也接续唱弹一会。欢会告终,众英雄相牵下山,登舟起航,取金羊毛去了。
喀戎学识既优,品性又纯良正直,神人无不爱他,然而不幸得很,他的结局却很可伤,有一次,他的弟子赫拉克勒斯无意中射了一支毒箭,正中他的要害。这支箭既有毒药,又入肉很深,连喀戎自己也无法救治,便呜呼哀哉了。天神宙斯可怜他惨死,便在天界给他一个星座,永远绽放他的光荣,令万世万人仰慕赞叹。这便是人马宫的人马座。
喀戎虽归天界,却仍旧不失他的本色,终日在银河的南岸,盘马弯弓,向东方作引弓待发的姿势,他的弓箭,由五颗明星构成,其中四颗,形成一张由两条铁似的臂膀拽得满如圆月的强弓,其余一颗,代表一支能穿重甲的利箭,直指向银河的中流。我们的肉眼所能看见的人马座,就只是这最明显的一部分,如果我们靠科学的仪器帮助一下,就可以看见它的全体,一共有几十颗大大小小的星儿,聚拢来构成一个半人半马,半神半人的弓箭手的轮廓了。人马座中,比较最明亮的是两颗二等星,九颗三等星,平常人所能见的,就是那比较最光朗的二三等星;此外还有四等星九颗,五等星二十八颗,那就不是肉眼所容易见到的了。
在银河的南岸,是不难找到高徒济济的喀戒的。我们已经知道天鹅座和天鹰座在天河流域的位置了;正当天鹅座之南,天鹰座之北,两者中间的那五颗肉眼可见的明星,便是喀戎引弓待发的弓箭。先认定了天河流域的两只神鸟,便容易找到弓箭的英豪了。
人马座还有一个很好的标记,那就是在号称金沙耀目的银河最宽广处的那个舀乳的“乳勺”。原来这个乳勺是人马座那五颗明星,和另外三颗大星联结而成的;因为它的形状,很像一个倒持的斗勺,似有人拿着它向银河舀水,所以西方人凭自己的经验,给它起一个名称,叫作“乳勺”这个星群是银河附近最光耀的,而人马座的主要部分,恰可就是构成它的重要分子。
虽然有这两个显眼的标记,但人马座占地很少,眼钝一点的人,仍觉不容易找,那么,我劝他们最好候到八、九两月才留心欣赏这位弓矢名手的光荣,因为这两个月是他最显耀的时期,任谁都易瞻仰到的。
我的爸爸是太阳神
太阳神阿波罗与仙女克丽默涅发生了恋爱,生下几个美丽的女儿和一个英俊的儿子。他们的小儿子名叫法厄同,长得伶俐可爱,聪明温柔。在家里和姐妹们相亲相爱,在外和朋友相处礼让友好,得到大人们的喜爱,姐妹们和伙伴们都喜欢和他朝夕相处。他的许多朋友当中有一个最要好的朋友,叫赛格纳斯,他们两人至诚相待,形影不离,亲如兄弟。
有一天,法厄同与他的一些同学、朋友出外游玩,大家都玩得很高兴,话也投机。法厄同平时在家常听母亲说,太阳神阿波罗是他的父亲,这时正玩在兴头上,不免在众人前夸起口来,炫耀自己高贵的家世,对朋友们说:
“我的父亲就是天天驾驭黄金马车,将光明普照给大地的太阳神阿波罗!”
并指着光芒四射的太阳说:“你们看!他正在天上放射着他那夺目的光彩!
啊,爸爸,我的好爸爸呀!”可是,法厄同的话引起一个朋友的嫉妒,他很不服气,便嘲笑说:“没有爸爸的孩子,你这样对着太阳高喊爸爸,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太阳神的儿子呢?”法厄同受到讥笑,很难过,羞愧地回家去了。回家后,他满肚子委屈,坐在母亲的怀中大哭。妈妈见到孩子如此伤心地哭泣,不知发生什么事,心中很难过,便用好言劝慰他。法厄同抬起头,看着母亲哽咽说:“妈妈,请您告诉我,谁是我的父亲呀?”听了儿子的问话,母亲才明白孩子为什么哭泣,便一边给法厄同擦着眼泪,一边对他说:
“亲爱的孩子,快别哭了,你不见那天空中光华绚灿、光芒四射的太阳吗?
他就是你的父亲呀!你的爸爸是一个荣耀无比的天神!”法厄同不哭了,追问母亲说:“既然他是我的爸爸,为什么总不见他回家来呀?”母亲仍然微笑着对他说:“你的爸爸忙得很呀!他天天驾着黄金做的、由四匹骏马拉着的车子巡视天上、人间,给大地带来光明,有时他还要与巨人魔怪打仗,哪里有许多空闲时间呀!所以他平时很少回家。”法厄同又问:“那么,我可以到他那里去吗?”母亲收起笑容,回答他说:“孩子,你可不要这么想,到爸爸那里去,路可远了,而且很难走。”法厄同从母亲的膝上跳下来,说:“妈妈,告诉我怎样到爸爸那里去,我不怕路远,一定要找到他。”法厄同十分坚决,不顾母亲的劝阻,坚持要母亲告诉他怎样去找爸爸。母亲经不住孩子的一再请求,终于把去的路径告诉了法厄同。
第二天早上,天还黑着,法厄同就上路了。按照母亲指引的方向,他走呀走呀,走了好多天,走了许多路,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终于来到太阳神的金碧辉煌的宫殿。由于他不能忍受那刺眼的闪光,因此不敢走近,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这巍峨光华的宫殿。它由许多又粗又大又高的圆柱支撑着,四周镶嵌着晶莹的宝石和闪光的黄金,太阳神阿波罗穿着紫色的衣服,坐在饰以翡翠的无比耀眼的宝座上。他的左右依次分排地站立着他的属神:
月神、年神、世纪神和四季神。年轻的春神戴着饰以鲜花的发带,夏神戴着黄金谷穗的花冠,秋神装饰着丰收的百果,冬神白色的卷发如同冰雪。眼睛异常明亮的阿波罗看到一个青年正在为周围的荣耀所惊奇,立刻认出是他的儿子法厄同。他赶忙摘下头上令人目眩的冠冕,走到法厄同面前,将他抱在怀里,然后柔声问道:“我心爱的孩子,什么事使你离开母亲,到你父亲的宫殿里来呢?”法厄同听到父亲的话,紧张的心情立刻放松下来,娇声地回答:“啊,亲爱的爸爸,因为我周围的人嘲笑我,并诽谤我的母亲,他们说我是自称为太阳神的儿子,实际上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不知名的人的儿子而已。所以,我离开了妈妈,来到你这里,请求给我一些表征,让我足以向人间证明:我的确是太阳神的儿子!”阿波罗听了儿子的要求,微笑着说:
“难道我在神人面前没有承认你是我的孩子吗?你还要什么凭证呢?亲爱的孩子,你的母亲已把真情告诉你了,我也永远不会在世人面前否认你是我的孩子,好吗?”法厄同撒娇地说:“不,我要!我要!”说着眼泪从两腮流下来。阿波罗抱着他的孩子说:“好吧!为了要永远消除你的怀疑,你向我要求一件礼物吧!我发誓,无论你要什么,你的愿望都将得到满足。”听了爸爸的话,法厄同高兴极了,抱着他的爸爸说:“亲爱的爸爸,让我最狂妄的梦想实现吧!让我驾驶着你的太阳车在天上跑一趟吧!”听了这话,阿波罗的脸因忧惧而阴暗了,他知道他的孩子是没有能力完成这件工作的。他摇着那闪着金光的头说:“孩子呀!你使我说了轻率的话,但愿能收回我的诺言,因为你要求的东西超过你的力量。你很年轻,又是人类,但你要求的却是神的事,而且还不是所有的神都能做得到的事。只有我,仅仅只有我才能做你所想尝试的事,只有我才能站在那喷射着火花的灼热的车子上。这辆车要经过漫长而又险峻的路程,即使在清晨,马匹精力旺盛的时候,也很难攀登,中午它将到达天的绝顶,在那样的高处,就是我站在车子上也常常害怕得有点颤抖,我俯视下面那么遥远的海洋和陆地时,也会感到头晕目眩,而且路程又陡转而下,需要准确地操纵缰绳。此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危险,即使我将我的车给你,你又如何能克服这许多的困难呢!我亲爱的孩子,趁时间还来得及,改正你的愿望吧!你从我这里挑选其他的东西吧!我发誓凡是天上地下所能给的任何东西,将是你的。千万别要求做这最危险的事。”
可是法厄同固执己见,恳求又恳求,一定要驾驶阿波罗的金车。后来阿波罗实在拗不过法厄同,终于答应儿子的要求。法厄同高兴极了,随着父亲来到那太阳车旁,啊!真美啊!车辕、车轴、车轮、车身都是黄金制成的,装饰着许多闪烁着光辉的橄榄石和金刚石。当法厄同正在惊叹着这至美的工艺,东方的黎明女神已经醒来,她打开直通她的紫色寝宫的大门,星星已经很稀疏了,新月在发光的天边变得暗淡了。
现在阿波罗命令有翅膀的时光之神套上马匹,然后用一种神奇的膏油涂抹在儿子的脸上,使他可以抵抗炎热的火焰,然后将日光的金冠戴在法厄同的头上,叹息地对他说:“孩子,上路后要注意,马匹自会向前飞驰,你千万不要使用鞭子,双手紧紧拉住缰绳,让马跑得慢些;车子不要离地面太近,否则地上会着火,也不要升得太高,免得烧毁天堂。亲爱的孩子,现在还来得及改变你那狂妄的想法,还是让我驾驶车子,发光于大地,你在一旁看着吧!”但是法厄同几乎没有听见爸爸的话。他跳上金车,双手握住缰绳,心中十分兴奋,阿波罗看着固执的孩子,知道无法改变他的妄想,便对他说:“黑夜就要过去,准备出发吧!”
四匹有翅膀的马,焦急地跺着脚,昂着头嘶鸣着。起程的时刻一到,四匹马拉着金车就从东方出发了,它们冲破拂晓的雾霭,广阔的大地躺倒在法厄同的眼底,他兴奋,现在是他将光明带给世界!但是,好景不长,不多时四匹骏马感到今天的负担要比往常轻得多,金车如同大海里随波漂荡的小船,在空中摇来摆去,无目的地奔跑着。金车越跑越快,而此时法厄同完全忘却父亲的忠告,向四匹骏马挥舞手中的长鞭,从未被鞭抽打过的骏马,已失去常态在天空狂奔,互相冲撞,离开它们平时奔跑的故道,到处乱跑起来。此时法厄同不知应朝哪一边拉他手中的缰绳,怎样才能使金车返回到原来的轨道,他再也无法控制狠命奔驰的马匹。法厄同恐惧得浑身颤抖,在绝望之中又失落缰绳。立刻出现更加恐怖的情况:骏马拉着金车向天上冲去,连天上的星座见到这炽热的金车冲来,也吓得离开宝座;突然骏马又向下飞奔,金车掠过云层,着起大火,金车向更低的地上撞去,车轮碰到高山,高山震动崩毁,灼热使大地开裂,城市、村庄、森林、田野顿时成为一片火海,全世界都在燃烧。
这场巨大的骚动震惊了天宫,宙斯急忙与天神们出来巡视,看到太阳车毫无目的地上冲下撞,再不马上制止马匹乱跑,使金车返回原来的轨道,整个宇宙就将被毁灭。现在连阿波罗也无法帮助他的孩子了,只见宙斯取出他的雷锤,向着金车打去,不偏不歪,恰好击中车上的法厄同。法厄同为雷锤击中,顿时头发着火,翻身从金车上摔下,流星似的坠落到爱立丹那斯江中。
当宙斯的雷锤将法厄同击毙后,出轨的金车才停止飞奔,阿波罗连忙跳上金车,驶返正常的轨道,天上人间的秩序才慢慢恢复。法厄同的父亲,太阳神眼见儿子惨死,陷于极大的悲痛,他褪去头上的神光。据说这一天全世界都没有阳光,只有大火照亮广阔的四野。阿波罗怀着丧子的悲哀,恳请天神宙斯,宙斯也可怜法厄同年幼无知,答应阿波罗的请求,将他心爱的儿子的灵魂带到天上,给他一个光耀的星座,这就是御夫座。不但如此,连他坠水而死的爱立丹那斯江也移到天上,成为在南天蜿蜒曲折的波江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