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怪物
肉体是一个容器,容器之外是危险的,不能存在的。女巫想要撕裂这个轮廓,但是终究那是不可实行的。
喜欢一件事,就会自愿地为它付出,是不是。相信某个人就会为他着想,是不是。第一国王总是问女巫,你是不是没有考虑过?你是不是应该去?那些已然既定在他心中的有了答案的问题割伤着女巫,女巫的回答是沉默的,因为女巫缺失语言能力,不会反驳的,所以国王的语言可以继续在那里。
存在于第一世界的生命都有他们自己的躯壳容器,虽然轮廓总是差异的,但正因为如此,第一世界是多么丰富多彩的世界啊,但是女巫总是在想为什么自己只能在这样的容器里,自为什么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痛苦,为什么只有自己有了这种心情,为什么错的总是自己,为什么道歉的总是自己,为什么只是想去保护着第二世界会变得这么痛苦,为什么。
即便文字或者图案被赋予的意义消失,或者被文字收割者毁灭,或被人们遗忘遗失。在某一个特定的轨迹上,某一时刻,一定还会被某些特定的人重新觉悟出来,被人类重新捕捉,被重新赋予图腾、意义。人从而定义为人。‘知识寻找着适合她的人传播种子’。
书架的蜂巢格子里每一个格子都有一个玻璃烧瓶,蜜蜂的烧瓶里关着一切奇怪的东西,有乌云、有雷电、有鸟、有魔法、有海仙女、有弦琴、有风,也有天空……曾经,女巫海华丝在艺术家的牢笼里,在哲学家之书上画了一个咒符,那是危险的魔法,然后,她渐渐地离开了肉体这个容器,平和地,但是随后而来的便是利刃的切割,整个世界,她所熟知的第一世界,那些空间的空无,根本不是空的,那是个巨大的漩涡,是风刀切割的存在感,她踏在了流沙里,整个自己若存在那样的自己正在被沙漠里淹没,整个世界都在塌缩,离开就意味着死亡,她在那里见到了死神,真正的死神,可是死神杀死了漩涡,修补了她的轮廓,缝补了容器,并在她的胳膊上留下了最后缝合的齿印,那是一些线组成图腾,泰罗、死亡、月亮被灌输意义存在了那个图腾里,女巫被禁锢在了具有女巫气质的容器里,她成为了女巫。
城堡里,第一国王说。文字总是比图腾简单是不是,文字的咒语总是比图腾简单是不是,第一国王本来做的更好的,因为他足够的聪明,也总是能站在感情外去观看一切,海华丝就是被感情困住的人,总是被这样的迷雾遮住道路,所以海华丝才止步不前。第一国王本来可以是比别的城堡或宫殿里的人更好地发挥着城堡的荣耀,他站在别人看不见的位置上恰到好处能点破某些东西,和女巫恰当地组成了最完美的圆,或者,只要他愿意他是可以比提灯车夫照的更明亮的。但是他退却了,他总是不满着不会说话的海华丝,城堡里来了一个新的男巫,被第一国王带进来的男巫,国王说,他是那群巫师中最正常的巫师。男巫和女巫海华丝成了好朋友。他们都喜欢着天空里的星星,他们都是最廉价的巫师。
那个怪物,那个被厨师抓来的怪物,那本来是厨师要给他们的晚餐的,女巫说,如果加入调味剂只要我愿意我也可以是优秀的厨师,他们都笑了,厨师也笑了,他们喜欢厨师给他们的那个味道,他们喜欢这样的味道,他们是同一类人,女巫只好坐在桌角不说话,和音乐家坐一起了。但是厨师没想到,他这样总是猎杀怪物在城堡人面前终究是要出事的。厨师以为自己是了不起的厨师,所以他总是要个城堡里人准备丰盛的大餐,他带来的东西越加丰富,人们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但是这次,这只怪物袭击了城堡,给人们带来了恐惧。
女巫一直在想,如果她有足够的能力,如果她足够的强大,她一定能杀死那只怪物的,至少不杀死,也能保护得了他们,但是,那个与魔法平行轴线的时间轴上,女巫终究抓不住也挥不出一丝魔法,怪物伤害着城堡里的人。大象站了出来,大象保护了大家,大象给了大家安然心,大家都不认为那是厨师的错,他们从来没有认为给他们带来美味的厨师是邪恶的,他们一如既往地相信着厨师,华沙离开了城堡,厨师最后也离开了城堡。但怪物的阴影在城堡里没有消失。他们不相信他们的国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