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己是最好的方法,太后治愈,他们才能活下来!
“我附议!”
“我附议!”几位太医先后出声。
第三张方子是方才他们争议最多的一张,看起来治效快,甚至可以只用几贴药就能把太后治愈,必竟太后这病看起来凶险,实际上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慈宁宫闹出那么大的动净来,他们不敢不飞奔而来。
只是这份方子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伤根本!
是药三分毒,而他们采用的这份第三张方子的药具备了大补之效,看似无害,老年人虚不胜补,以后必然会落下些根子,若太后再生病,需更猛的药才行,一个人的体内屯积了太多的药,事后必有反复,以后一点小病,甚至也可能危及性命。
但是这些,太医们现在为了保命己顾不得了。
几个人再检查了几下药方,就把药方呈了上去。
宗文帝急步进到内殿,守在太后床前的长公主和定国公夫人俱跪了下来,请安。
早有太监挑起宫帐,露出里面昏沉沉睡着的太后的脸。
太后一脸的憔悴,脸上的红晕异乎寻常,嘴唇干裂,双目紧闭,竟是昏沉沉,意识不醒的样子,的确有几分病危的意思。
“昨晚上是谁侍侯太后娘娘安寝的?”宗文帝站定在床前,目光从一群跪着的太监宫女身上划过,凌厉的让一边偷偷观察他颜色的定国公夫人也定定的低头。
“皇上,昨晚上是奴才……”跪在床头的玉公公,上前膝行两步,哭道:“昨晚上太后娘娘临睡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跟奴才说了几句笑话就睡下了,奴才等太后娘娘睡了后,就守在门口值夜,一夜没有什么事,今早上奴才进门叫醒太后娘娘,却怎么也叫不醒,奴才慌了,才惊动了皇上圣驾。”
玉公公虽然哭着,口齿却是伶俐,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个详细。
一夜无话?宗文帝眼角闪过一丝凌厉,冷冷的瞪着玉公公,大殿内立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沉闷的仿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一般,随后赶到的皇后立时向后挥挥手,示意后面的人禁声,随后低眉顺首的站在殿门口,一副恭敬的样子。
只唇角微微勾起,露出淡淡的冷笑。
不知道这装病装了许久的老太婆今天这是又闹的那出。
“来人,把这个没用的奴才拉下去杖毙了。”许久,宗文帝才冷冷的道。
玉公公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上来的两个侍卫一左一右拉住,毫不留情的往下拖,当下大急,惊叫道:“皇上饶命,太后,太后娘娘饶命!”
这时候也顾不得太后关照的要一再重审太后的病有如何重,皇上二话不说就要打死自己,这是之前他和太后都没有想到的,这时候早乱了阵脚,一个劲的冲躺在床上装昏的太后急声尖叫。
嘶叫挣扎着想挣脱开两个侍卫,只是皇帝身边的侍卫身手俱高,那是他一个老太监能逃得脱的,跪在一边的定国公夫人动动脚,抬头想为玉公公说几句话,才抬头正看到皇后淡冷的目光转过来。
冷冷的不带一丝暖意,仿佛闪着寒星一般,不由吓得一哆嗦,当下低头,假装听不到。
皇后和太后有了争执,他们定国公府最难做人,两宫不和,两宫的娘家又都是定国公府,这真是难煞人的事,稍有不甚,就里外不是人,定国公私下里跟定国公夫人抱怨过不知多少次,只希望这两位都看在同是定国公府一脉的份上,各自给对方留条生路。
当然相对于太后,定国公更认定的是自家妹子,皇后娘娘,必竟论起血缘亲疏,皇后总比太后亲的多,只希望太后能看在一脉相承的份上,别弄的大家全下不了台,太难堪,可是现在发火的是皇后……现在看起来,皇后和太后之间嫌隙己大,不只是太后看皇后不顺眼,皇后看太后也是极其不顺的,定国公夫人这时候哪敢触皇后的霉头,立时老老实实起来。
“皇上……”就在玉公公马上要被拖出殿门的时候,床上稍稍有了异动,太后大喘了口气,缓缓的睁开眼睛,气息困难的叫了一声,一手撑着床沿,竟是要起来的意思,只是病重之下,手一软,身子重重的倒在床上。
跪在床边的长公主眼明手快的扶了她一把,才让她不致于摔的起不了身。
“皇上,放了那个奴才……不是他的缘故。”太后半躺在长公主的怀里喘了两口气,才低低的困难的发声道。
“太后。”闻得太后出声,宗文帝忙蹲了下来,伸过替过长公主,扶着太后:“都是这些死奴才不尽心,才让太后生病,朕一定要处置了这些死奴才。”
“皇上,是哀家……自己贪凉,才着了……风寒……不怪他们……”见宗文帝不依不饶,太后拉着他的袖子急道,一口气差点就真的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说完,己遥些喘不过来,剧烈的咳嗽起来,却依然不放手,指了指玉公公被拉出去的方向。
这是她的心腹,她怎么会让宗文帝真个处置了他。
那些为了演戏的话,加上她的病,全是有预谋的。
“来人,死罪可勉,活罪难逃,重打二十大板。”宗文帝轻轻的拍着太后的背,帮她缓劲,口里却是一点也没放松,虽然淡再说杖毙,却依然是二十大板,二十大板虽然不会死,但个老太监不死也要掉层皮。
太后缓过劲来,重重的喘了口气,昏黄的眼底闪过一丝阴冷,脸上却不动声色,虚弱的拉着宗文帝的手道:“皇上,哀家能享这多年的福,也是上辈子求来的事,儿孙满堂,尽在膝下,就算是死了,也是福分,皇上就不必为哀家担心了。”
她脸带微笑,看起来很是从容,只是唇角却抿着一丝悲苦,张张嘴,似乎欲眼又止。
“太后怎么说这样的话,太后身子安康,方才朕己问过太医,太医们都说没事,太后只需好好休养着就是。”宗文帝笑着安抚道。
太医们呈上药方,他稍稍看了看,就点头,太医们退了下去,自去抓药煎方。
“皇上真是孝顺,珠儿也是孝顺的。”太后昏黄的眼珠缓缓的从宗文帝的脸上转到长公主的脸上,而后欣慰的叹了口气,忽尔拉着宗文帝的手道:“哀家若是死了,也让真儿回来给我上柱香,他一个人远在燕国,哀家总是不放心。”
原来这次闹腾就为了这个,皇后站在不远处,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太后,您别急,朕一会就传旨让宁王回国,您只需养病就是。”宗文帝立时道,他顶着孝顺的名义,母病自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思,当下就宣旨让人快马去燕国,把宁王带回秦国以安太后的心。
宗文帝又安抚了太后两句,看着太医送药过来,亲自服侍太后用完药,才在太后的殷切嘱咐中回去,皇后则被留下来替他服侍汤药。
“珠儿,你也回去休息,自己身体也没怎么好,别又病着了。”喝了药,太后的精神稍稍好些了,眉头微展,拍了拍坐在一边的长公主的手,慈和的道。
长公主明珠的旧疾时好时坏,人看起来比往日更瘦了几分,今天一早急赶进宫,眼角有藏不住的青色,脸上的粉再厚也打不住,眼底焦急之意明显,的确是真的担心太后的病势,她只是一个没什么势力的公主,其他人跟她也没什么厉害纠缠,自然对她都不错。
她从小在太后膝前长大,太后亲生的云若长公主嫁到燕国后,她又寡居,平时与太后情份不浅,听得太后病危,哪还顾得上自己,急匆匆就进了宫,这时候见太后没事,缓下劲来,才觉得混浑身一阵阵发冷。
“母后,儿臣没什么事,只是担心母后的身子,顾尔来的急了些,有些着急上火。”长公主脸色苍白,比之太后也不多让,喘了口气,努力在脸上扯出几分笑容道。
“长公主还是回去吧,母后这里有本宫照料就是,别到时候母后没事,长公主又出了事,皇上还不得怪责本宫,这宫里面这阵子的事情实在太多,闹的人人心急上火。”皇后在一边,意似亲热的拉着长公主笑道。
这话说的却是极不好听,仿佛这宫里的一切全是人故意闹出来的,今天这慈宁宫的一切当然也只是一场闹剧而己。
定国公夫人不动声色的低下头,当自己不存在。
一个是夫婿的妹妹,当今皇后;一个是夫婿的姑姑,堂堂太后。
哪一个都不是她能得罪得起的。
“也着实是难为你了,若哀家这病好了,就去佛前还还愿,保佑我们大秦国泰民安。”太后温和的笑道,手摸向枕边的佛珠,长公主手一伸,熟练的从枕畔把佛珠摸出,递到太后手中。
“若太后的病真的好了,就算是要折本宫的寿也是值当的,当和太后一起还愿。”皇后盈盈的笑道,一副子慈母孝的样子,慈宁宫里其乐融融,仿佛全忘记了慈宁宫里的大太监现在正在外面挨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