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还是洛易冰的声音!
这句昵称,他亲切地呼唤而出。好像每次都是他看不到我,或者我失去意识的时候,他才会喊出声,就像迷途的人用尽生命最后一丝的力量,将那个最爱的人喊出来那般,带着一些撕心裂肺的情愫。
我的眼睛一阵酸涩,却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
“小北,加油。”
到达滑梯的末端后,我看到一座湖中岛。而旁边的陆地上,大人和小孩一起玩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
我走了过去,问一个吹着口音的姐姐:“请问,那个小岛是什么类型的?还有,追梦岛有那种可以查询曾经居民的机器吗?”
“那座岛,有你要的所有。”那个姐姐指着那座湖中岛,“不过不用机器,只要去询问森林婆婆,你就可以知道这些年这里居民的情况了。那里有飞行靴可以借给游客。”
我看向一棵大榕树,树下有穿着工作服的爷爷奶奶在派发着飞行靴。
说了声“谢谢”后,我压制住喜悦,跟那些爷爷奶奶要了一双适合我穿的飞行靴。看到老人家们也在为这座岛奉献自己的一份力,对追梦岛的好感再次地增加。
奇异的是,我竟然迅速地了解飞行靴运动的原理,朝湖中岛飞过去的时候,渐渐闻到了沁人的淡香。
岛的最中央,是一颗巨大的樱花树,樱花花瓣随着风飞扬,宁静而美好。
着陆后,我四下张望,想找人继续问路。洛易冰说过这里每个地方,都会有居民的,不过怎么都看不到人影?
而且周围的凉风嗖嗖地划过我的脸颊,低鸣从远边幽幽传来,我立刻汗毛倒竖。
“娘啊…这里不会是闹鬼吧?”
话音刚落,我脚下的路竟然开始浮现出荧绿色的箭头!箭头指着一个方向,似乎是示意我跟着箭头走。
我双腿打颤,这太灵异了吧?
那个森林婆婆知道我想要找她?可能真的有超能力的人存在吧。我鼓鼓劲,跟着箭头方向前行。
我还没走几步,就觉得后面有人在跟着自己,当即惊恐地回头。
仍然是原来的风景,可那树叶摩挲发出的声音,显得越来越诡异!
我直接顿住,然后尖叫着朝箭头指着的方向跑去,至少箭头那端会是个人吧。可是我跑得越快,就越能听到我后面跟着的脚步声,那个声音有些着急。
对了!欧菲亚给我的防身喷剂和电击棒!
我一头钻进旁边的草丛,从口袋拿出简易式的两个武器。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让我想要停下来去攻击,而不是逃避。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过了大概一分钟,都没有人从我走过的路跑过。
难道是我的错觉?
但那追逐的脚步声很真实啊。而且不是洛易冰的,毕竟我还是清楚那家伙步调的情况。
不可以莽撞地冲出去,可能对方也在等我出现,然后将我一把抓住啊。
我动动脑筋,顿时有了主意。
“啊啊啊--”我拼命打着草丛,让自己看起来好像在挣扎,实际上,我眼神凌厉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我的尖叫,那头的草丛也传来了骚动声音。而后,一个浑身黑影的高大身影快速地跳了出来,只有一双眼睛是露出来的。他快步朝我这边跑来。
就乘此时!!
我从草丛跳起来,在男人冲过来的时候,将喷剂对着他的眼睛喷,右手拿着电击棒,立刻对着男人的脑袋砸!
电击棒不会伤人太多,但会瞬间麻痹被打到的人,是女人出门防备色狼的必备之选。这是欧菲亚的原话。
可是这个黑衣人竟然后退几步,身体摇晃了几下,却没有倒下!
他的那双眼睛…好熟悉…
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让我心里不是滋味。
“该死!”男人突然爆粗,然后我看到他的双手亮出了闪亮的刀器!
怎么会没用?我顿时着急起来,要比他先出手!我又一次对着他喷那喷剂,然后在男人捂着眼睛痛苦喊叫的时候,绕到他的后面,用电击棒对着他的脑袋敲!!
男人扑通一声,跪下了,而后有些愤怒地回头,他似乎是想找到我的身影,而后直直地倒向前方!
“终于晕过去了…”我松了一口气,然后轻轻踢了踢男人的腰,想看下他是不是装昏倒。
既然解决了,那就直接离开吧,去找森林婆婆。
可男人刚才看着我的眼神,竟然让我一时想起来在哪里见过!我慌忙地从口袋拿出那张全家福,看着照片中,爸爸的眼睛。
一种奇怪的感觉让我害怕地往后挪动,停在我黑衣人的前面。
爸爸离开的时候,我没有怎么哭泣,毕竟在我世界中,他一直都是在外面工作。而且爸爸只是会跟我说做人的道理,而不是陪我玩耍。可当其他小孩都在炫耀自己爸爸给他们又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我才知道,我永远无法这样跟小伙伴炫耀。
很多事物,往往在失却以后,你才明天,你永远找不回了。
我颤抖着蹲下,咬咬牙,还是决定看下这个黑衣人的样子。
他戴着的头罩有些紧,我很大力才将那个头罩剥下来。
当我小心翼翼地将男人的脸面朝自己时,内心翻滚而出的思念瞬间膨胀而出,刺痛了眼睛。我不敢相信地摸着男人的脸颊,那熟悉的面孔,让我嚎啕大哭起来:“爸爸?爸爸,是你吗?”
可是,我的父亲不是葬身在雪山之下吗?
【8】
我跪在了原地,轻轻拍了一下男人的脸,真实的温度,却好像能够灼伤手心。
“小北,这是一个必须学会承受孤独的世界。即使你是别人眼中的异类,都要记得你会找到那么一群可以一起飞翔的朋友。”爸爸说得最多的这几句,那些扎根在记忆的话语,我曾经埋怨说根本听不懂的话,何尝不是他表达父爱的方式?
我哆嗦着拿出玫瑰姐给我的联络机,第一个号码是宣恒释的,我便直接拨通了。
“北妃璇,有事吗?”接通后,第一句就听到他平和依旧的声音。
我刚想叫他来找我,渐进的黑影让我本能地抬头,倒吸气的声音发出的时候,手中的联络机竟然直直地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树干。
眼前这个穿着彩袍的老婆婆眼神凌烈地看着我,她脸上的皱纹很多,只是她的脸颊处散发出莹蓝色的光,诡秘而骇人。
“你打晕了他?”老婆婆的声速很慢,她挪动脚步,看了看男人的脸,忽而震惊地看着我,“你是…北妃璇?”
森林婆婆。第一直觉是这个。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婆婆,你知道我?你是森林婆婆对吧?”她没有否认,而是从自己腰间的布袋拿出了一瓶东西,慢慢地洒在了男人的脸上。我泪眼婆娑地看着她,从口袋拿出那张泛黄的全家福,指着我妈妈,“婆婆,我妈妈,她以前是追梦岛的居民,对吧?”
无数真相,破风而来。
一些细微的地方,我忽视了,是自欺欺人地忽略还是真的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
婆婆看着我,她那双眼睛饱经风霜却依旧澄澈,她徐徐道:“孩子,你怎么不好好看一下,你手中那张照片的小女孩,跟你这张脸,有多相似。”她看了眼男人,继续说:“很多事情,存留着美好,好过亲身得知。真正爱你的人,多半选择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守护。”
她的每句话,都涵盖着寓意那样,让我下意识地想要去抓住想要离开的她。
我的手刚抓到她衣袍的袖子,眼前的老婆婆竟然消失了!
啪嗒。
我的眼泪坠落在照片上面,刚巧滴在6岁的北伊绮的脸上。
我用衣袖将上面的眼泪擦掉,盯着那张我曾经拥有的脸孔上,左手摸上自己现在的这张脸。
“为什么现在的北妃璇的样子,就像是长大后北伊绮?”我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到底是因为什么?”我狠狠地抓住自己的手臂,那种被未知一切包围的难受感让我想要用疼痛的滋味驱赶,我看着树枝横生的周围,惶恐的感觉让我迫切地大喊:“面具男人!出来啊!你也隐瞒了我什么?对不对,对不对…告诉我啊!呜…”
低垂着头,我忽而觉得现在所处的一切,是别人为我构织的世界。我是被迫行走的傀儡,欢喜都是那些剧情导致的。
还在困惑,我就感受到一双手从后方捂住了我的眼睛,说话的他,声调平缓若泉水,“喂,你对着一个男人嚎哭,会让其他人吃醋的吧。”
宣恒释!?
我拿开他的手,惊讶地扭头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我就在附近散步,你信不信?”他勾起招牌式的不羁笑容,然后盯着我,“哭的时候,丑到一个境界了。”
他任何时候都可以一如既往地调笑,我一直这样觉得的。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他不过是将这种权利,给了我一个人,我却一直浑然不知。
宣恒释坐在我旁边,看着那个男人,“你该不会将他打昏了吧?他对你图谋不轨了?”
“帮我将他抬回公寓。”我没有气力去辩驳,闷闷地说,“我知道你是为了调节气氛,不过,我现在不想耍宝了。”
他直接就捏着我的脸蛋,我哀怨地躲开,嘟囔:“怎么你和洛易冰那个混蛋一个喜欢弄乱我的头发,一个喜欢捏我脸蛋啊?你们是蓄意的吧。”
没有否认,他扬起温润而恬淡的笑容,说:“想用此方式,让你习惯我们这些习惯动作,就算你以后看不到我们了,不管有没有真心想念,你都会觉得不习惯,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念。”
这样都可以?
我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推推他的手臂,“喂喂,帮我搬他回去吧。”
“你们什么关系?”宣恒释忽而捏着我的下巴,眼神有些难忍与在意,看我莫名其妙地瞅着他,他当即补充一句,“我不是问这个男人!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再蠢也知道吧。
啧啧,北妃璇这张脸还那么抢手啊。我看向另外一边,“什么关系都没有,他跟紫霜月不是…嗯?!”根本不等我说话,宣恒释就神经质地将我抱住,他手臂很大力,似乎担心失去什么。
他的声音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好听的,在树叶随风落的场景之下,我听到他嘴唇在我耳边呢喃的话语:“没有就好。北妃璇,记得不管怎样,一定要单身。”
伊笑笑暗恋过一个学长,那时那女人就矫情地说:我最幸福的事情是,我暗恋的他,依旧单身。
我也渐渐明白,对方单身的姿态,是你不朽的鼓励。
他还是没有放弃呀?
我想说很多话,最终不过变成一句:
“嗯…”
后来,宣恒释背着男人,我们一起回到了公寓。
我远远就看到洛易冰站在门口观望的身影,看到我,他当即冲了过来,正准备呵斥,却在看到宣恒释背上的男人的脸庞之时,大惊失色!
【9】
他震惊的表情一闪而逝,越是这样,越表明他的诧异是真实的。
我察觉到这一点,隐隐觉得洛易冰认识这个脸庞酷似我父亲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