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凌纳姐一语道出了问题的本质,好像不管我和蒋允达闹得有多凶,最后我还是会和他和好,我一直觉得那是因为忍让大度的原因,其实现在想想他也总是愿意在适当的时候给彼此那个台阶下,我看着远处已经稍稍有些刺眼的阳光,不得不承认我这辈子恐怕真的是逃不出蒋允达的手掌心了。
“你在这里想什么呢?还不赶紧进去,要不然导演又该说你了。”白夜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好心催促我,当然,我觉得他可能是觉得我站在那里瞪着两只眼睛看太阳的行为略微有些傻气,傻气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所以他才制止了我的行为,其实我更偏向于幸福这种东西才是更会传染给大家的东西,所以当我试图把自己的幸福传染给大家,而忘记了如何演绎言心这个略显悲剧的女主角时,我的人生就悲剧了。
我再次被导演当作孙子一样训了一个狗血喷头,这一次,白夜橦没有来给进行技术指导,因为他似乎也在走神,当我第十次被当机的时候,凌纳姐使出了她的杀手锏,“再被当机,今天中午的午饭就全部都是胡萝卜炒饭,对了,还有香菜,我会在旁边看着你吃进肚,如果你一点都不介意如此有营养的搭配的话,我更加不介意亲自执行。”
事实证明我是介意的,因为在第十一次的时候,我终于找到了昨天晚上的感觉,把一个苦情的豪门贵妇演绎的是淋漓尽致,就连一向挑剔的凌纳姐都说,看到戏中的我,她仿佛看到了我将来被蒋允达抛弃后的凄惨人生,虽然我一直在旁边强调,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也一定是蒋允达被甩,到时候就算是他跪着来求我我也绝对不会甩他的,只是凌纳姐比我还入戏,她就只顾着拿自己在动物园市场新买的那条一块钱十条的手绢暗暗抹泪,完全不听我的解释,比我这个剧中人还要入戏,最后我只好对旁边为我补妆的化妆师说,“其实凌纳姐一直以来都想嫁豪门的,为了可以积攒更多的嫁妆,你看她连手绢都换成了一块钱十条,可是命运她老人家却告诉她,即便将来她有钱了,和豪门门当户对了,可是仍旧不一定幸福,所有说嫁男人关键是要嫁个知冷知热,千万不可以嫁个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自己喜欢的,这是经验之谈,千万不要忘了,凌纳姐,给我一条手绢。”
化妆师连忙阻止我,结果还是晚了,当我看到那条把自己的脸擦成五颜六色,俨然像一个小丑的手绢时,我真的很想问候一下凌纳姐的祖宗十八代,这件事给了我一个沉重的教训:贪小便宜可以,可是一块钱十条手绢的便宜绝对不能占。
今天我的戏份很重,且主要集中在白天,都不是太考验演技的戏份,整整一天,我都在白夜橦身边扮演一个花瓶加好妻子的角色,简而言之就是在男人面前我要装的很是大方得体,在女人面前我要琴棋书画,不对,是对于各类奢侈品,和各种家长里短了解的彻彻底底。
我在女眷这边扮演着一个知书达理偶尔还八卦一下的贵妇人,另外一边,白夜橦在男人堆里应付的是无比自如,好像他天生本就应该过这种生活,当镜头不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会抽空遛神:难道蒋允达每天所过的日子就是这种日子。我一直都以为电视上那些打扮得光鲜靓丽的主角们在出席各种宴会时都是一种享受,可是现在,我却忽然觉得做一个只有两分钟戏份的小树妖也是一种享受,当镜头再次转向我的时候,我吞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香槟酒,略显脚步不稳的走入了洗手间,我从包里拿出一管口红进行补妆,正好蒋怡依扮演的那个女配走了进来,也从化妆包里拿出粉底补妆,两位风格迥异的女人相遇在化妆间,按照以往的剧情发展的话,肯定是那位美丽漂亮的青梅竹马会像我这位怨妇出牌,不过,我说过了这部剧其实脱离了狗血的另外一部狗血的戏,所以,到最后,竟然是我补好了妆,而蒋怡依的眉笔恰好掉在了地上,我低头弯腰帮她把东西捡起来时,正好被来找我的白夜橦碰到,“言心,你在干什么?”
“永骅,我帮这位小姐把东西捡起来。”我把东西塞入蒋怡依的手中,有点受宠若惊的走到白夜橦的身边。
“你好,我是薛明华。”她温文有礼的向他伸出了手,无辜惊讶的表情好像他们真的是第一次见面,我不得不佩服老戏骨就是老戏骨,什么戏都可以应付的得心应手。
“你好,我叫吕永骅,薛小姐,很高兴认识。”他向她伸出手,也是一副初次见面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连我这个妻子也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薛明华,永骅,明华,孤儿院的院长妈妈起了这样一对相近的名字,本就注定了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咔。”导演终于说出了这个字,那瞬间,我感觉自己算是彻底解脱了,其余两个人也都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我看看手上的腕表,恰好是晚上八点,我慢悠悠的走向正在准备奔赴下一个场景的导演,“李导,今天没有我的戏份了吧,我可以早点下班吗?”
“嗯,你今天早点离开吧,对了,乐泉啊,有时间,帮我向蒋总问个好,他这次投资了这么多钱给我们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他了,你可一定要替我好好谢谢蒋总。”他笑容满面的看着我,可是我却觉得她的笑容有点像青楼妈妈把自己女儿送给客人赚钱后数钱时的表情,我正想告诉他其实我和蒋允达一点都不熟时,他的眼神转向我的身后,是所有的人都把眼神转向了身后,我从善如流的顺着大家的眼神转头往后看,蒋允达正穿过大厅往我们这边走来。
他看到我把视线挪向了他那里,就没有再往前走动,只是站在原地等我,我觉得他这种行为甚是缺少绅士风度,这种时候他就算是不走过来帮我披件衣服,那也不应该就站在原地等我啊,我决定就趁今天这个机会给他上一门课,那就是如何做一位真正的绅士,只不过,李导很显然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他看见蒋允达的一刹那,就恨不得可以把我打包过去,他看见我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到处张望,还以为我在和蒋允达闹小脾气,为了以防我被蒋允达给踢了,他非常有义气的招呼蒋允达,“蒋总,乐泉在这里。”他拿着播音喇叭,穿着一身花衣裳,挥舞着手臂的样子,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忍直视,因为那个动作像极了市场上卖衣服的伪娘拿着喇叭卖衣服的动作,我真害怕蒋允达走过来后看到他的这副尊容,就会临时决定不再投资这部片子,因为李导的品味实在是太独特了一点,我实在是不敢恭维,我三步并两步快步走到蒋允达身边,催促他,“不想被李导来问候的话,就赶紧走。”
“其实,我一点都不介意和打扮的像只花母鸡一样的李导多聊几句,我觉得泉泉也是这么想的对不对。”每当蒋允达用这种腔调和我说话,又或者说一定要和我唱反调的话那就一定有问题。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前提是现在我们就走。”我一脸又被有算计了表情看着他,今天早晨才和好,他的老毛病不会又犯了吧。
所幸的是在李导赶到之前,他带我离开了现场,等李导走到门前时,正好看到汽车启动时留下的尾气,我坐在车子里看着车后李导的背影,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你今天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这么怕刘导和我见面。”蒋允达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没有啊,我只是害怕你因为质疑李导的穿衣品味,而质疑我们这部电视剧而已。”我闭上眼睛懒洋洋的回答他。
“不会,你当演员前的穿衣品味比李导还不如,我不也可以忍受吗?李导除了穿衣风格有问题,他导出的片子可是每次都大卖的,在商言商,我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亏本呢,老婆。”他总是这个样子,贬低别人的时候不忘贬低一下我。
“什么叫没品味,我以前的那种穿衣风格那叫时尚,那叫走在时代的前沿,我当时的造型不知道多受大家欢迎,你只是不懂得欣赏罢了。”我对他的评论嗤之以鼻。
“嗯,是时尚,是受大家欢迎,整个就是一小太妹的造型,我要是不懂得欣赏,怎么会那么早就把你定下来了,老婆,你这是冤枉我,在我眼里你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是最美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蒋允达也开始变得油嘴滑舌起来。
“蒋允达你早恋啊,真不是一个好孩子。”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我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我觉得这是我有史以来听到的最动听的情话,当然,主要是蒋允达很少说情话。
“心里很美是吧,你等这句话其实已经等了很长时间了吧。”蒋允达一边开车一边不忘调侃我。
我有些恼凶成怒的看了他一眼,“且,我至于那么肤浅吗?你不愿意给我说,外面有一大堆男人排队等着和我表白呢?蒋允达,不要以为就你有市场,我也是很有影响力的好不好。”
“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家,蒋允达把车停下后,把我按在了副驾驶座上,“说,这辈子就只听我一个人的情话,要不然,今天你就别想睡觉。”
“不说怎么样?说又怎么样?”我抿着嘴看着蒋允达如星星般闪耀的眼睛有些小调皮的像他抛媚眼,结果媚眼他没收到,我却收到了他的惩罚,蒋允达上下其手,瞄准我的各个笑点进行了总攻,碍于敌人的攻势太猛,我方很快就败了下来,最终我笑岔了气,蒋允达任劳任怨的把我从车子里抱出来,扛回家里,事后我向他抱怨,如此良宵美景适合的是公主抱,而不是像扛麻袋一样把我扛回家,太没情趣了,他看了一下我一百多斤的身材,用眼神杀死了我,好吧,我该减肥了。
晚上,我被蒋允达喂得饱饱的后,就被他拉到电视前说要培养一下睡意,当电视里那个女主角对男主角说“雅蠛蝶”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了某人的真正意图,不过,彼时他已经把自己脱的就只剩下一块遮羞布了,好吧,其实,一开始他就是只遮住了重点部位,因为他认为洗完澡后,就要穿的随意一点。